经过比对筛选，警方很快就查明，这几天进出招待所的人员，实际上是比较少的。除了为数有限的几个客人之外，就是服务人员。

唯一例外的是有一个陌生人。这个陌生人进了招待所之后，时间不长就又出来了。经过前台服务员的指认，这个人不是住宿的客人。

不过，由于时间很紧，服务员对他还有印象。甚至还记得，他挎着一个帆布包，包里也没有装太多的东西。这个人到前台要了张慕润房间的钥匙。

警方觉得这里面有点问题，“一个陌生人，为什么能要走张慕润房间的钥匙？”

前台回答说，“这个人有网站的名片，而这个房间，表面上是张慕润在住，实际上真正的住宿者是网站。这个房间是被网站包了的。”

“所以，在实际上，只要来的人能拿出网站的名片，前台服务人员，就会把房间钥匙交给他们。这个已经成了惯例。”

事情进展到了这一步，基本上就明白了，张慕润住过的房间，确确实实被人安装了摄像头。只不过这个摄像头并不是单单针对张慕润的。

单单针对张慕润的，是升级或者是换了摄像头。因为是更换或者升级，那个更换或者升级的人，在房间待的时间并不长。

而且，警方还有更为重要的发现。同一个陌生人，不过他对警方来说，已经不算是陌生人了。他在警方突袭了张慕润的房间，带走张慕润跟女孩子以后的第二天，又出现在了天眼监控设备上。

前台服务员也证实了看见过这人。也是出示了网站的名片以后，拿到了房间的钥匙。

于是，警方有充分的理由断定，这个陌生人拆掉了房间的摄像头。

找到这个陌生人就成了关键。其实，这个事情对于警方来说，根本就不是一个大问题。因为天眼设备中有这个人的录像资料。

这个人的资料都是高清的，有了这个照片，找到这个人就很容易了。警方初步的判断，这个人很有可能不是网站本身的核心成员，而是受雇于网站。

既然是这样，这个陌生人，又是随时都可以为网站服务的，所以他不是外地人，而是当地人。警方基于这个判断，在网上资料库里搜索，很容易就找到了这个人的身份证。

接下来的事情就相对简单了，这个人被传唤到了派出所。一做笔录，他很痛快就承认了安装摄像头的事情。对他来讲，这个事情很单纯，就是一单生意。

他没有必要，为了一单生意，把自己送进派出所，更不愿意把自己送进看守所。他安装这个摄像头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意识到危险，意识到这个后果。

他只是觉得这个单子很轻松，而且网站跟他合作也不是第一次了。网站付费不算少，而且也很利索，根本就没有拖泥带水。

能跟这个网站合作，他本身也觉得没有什么危险，因为这个网站在本地很有名气，据说也很有后台。前面也接过他们类似的单子，都没有什么事情。

所以他也就抱着侥幸的心理，继续接网站的单子。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单子竟然招来了警察。当然，他被请到派出所的时候，他并不知道人家为什么传唤他。

他做的这种生意，并不仅仅是替人安装摄像头这么简单。他在网上还有很多的兼职，像是当什么水军啦，给自媒体造势啦。反正谁给钱，他就替谁干活。

这里面，有一些事情是合法的，有一些事情是打擦边球的，还有一些事情就是违法的。究竟哪些是合法的，哪些是违法的，有时候他自己也弄不清楚。

所以，被传唤到派出所，他心头也是惴惴不安，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违了法。

警察开口一问他，“你到招待所干什么事情了？”因为这个事情是他最近才干的，当然印象深刻。他到招待所干什么？他是当地人，既不住店，又不吃饭，他没有能说得出口的理由。

不过，他也意识到，警察是盯住了，他安装摄像头的事情。安装摄像头，在他看起来，并不是一件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很多人都在这样干。不仅仅是在招待所的房间装，他还给人在自己家里装过呢。现在这个事情，其实只是小事一桩。太普遍了。科学的发展，工艺的进步，当年只有间谍人士才玩的窃听录像，现在已经普及到了千家万户。

既然是这样的事情，他心头一阵轻松，这不是一个什么大事，所以他就决定实话实说。另外呢，他跟网站也就是临时雇佣的关系，也没有道义上的责任为它保密。

而且，他只是管安装，至于安装以后的诸多事宜，他并不插手，他对拍摄对象的事情或者隐私，并不关心。他就对警察说，“我去招待所是受人指派，也是受人委托，去安装一个摄像头。”

警察又问道，“是哪一个房间？”他就回答了一个房间号。正好是张慕润住的房间。这个问题落实以后，警察又问他，“那你安装的摄像头还在房间吗？”

他老老实实地回答，“不在了，因为我又把它拆掉了。也是人家叫我拆的。反正装也有钱，拆也有钱，只要给我钱，装也行拆也行。”

警察问道，“你拆掉的摄像头在哪里？你看过里面的内容吗？”

他连连摇头，“摄像头里面的东西我是从来不看的。不仅是网站的摄像头我不看，谁叫我安装的摄像头，我也不看。这个，也是我们这一行的职业道德吧。”

“我拆下来的摄像头，原封不动地交给了老板。”

警察追问了一句，“哪个老板？”

他低声说，“还有哪个老板？网站的老板呗。”

警察叫他在笔录上签了字，摁了手印。

接着警察就传唤了网站的老板。可是跟预料的一样，网站的老板既不在家，也不在办公室。本来这个老板就不是当地人，他只是为了某种方便，才把网站的地址设到了这里。

平时，他住在省城，遥控网站的日常运作。当然，网站也有他的心腹人员，负责日常运转。尽管他人不在，警方还是按照有关的规定，给他下了传唤证。

警方询问网站的当地负责人，那个拆下来的摄像头在谁的手里？负责人说，“这个东西拆的时候老板就不在，这东西目前还在办公室里放着，等老板回来再给他看。”

警察就说，“这个东西牵涉到我们正在侦办的一个案子，我们需要拿走。当然，我们会给你一个手续。”负责人也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

警察把那个摄像头拿回到派出所，回放了一下，从女孩子进房间，一直到警察进房间，所有的内容都有，尽管是红外拍摄的，但是所有的镜头都很清楚，只是没有高清镜头那么清晰。但是对于警察破案，那是绰绰有余。

摄像头不仅能录像，还能录音。所以，女孩跟张慕润的对话，也都存着。

警察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都没有发现张慕润跟女孩子做那种事情的录像，就连一个亲热的镜头都没有。

而且，张慕润跟女孩子的对话，也跟张慕润向警察坦白时说的，几乎一模一样。特别是那两千元钱，张慕润跟警察说的，跟张慕润当时跟女孩子说的也是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