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秀说完这话就将张贺带进了庞府,只不过以张贺的身份,即便是庞秀也只能将他带到进门左手边的偏厅等候,唯一能够不失礼的便是为他奉上了茶水点心,但是让张贺佩服的却是庞府这些儿下人。
从前只是听说过庞家难以渗透,现在看来这些儿下人除了送进这些儿东西以外,竟然连一句话都不肯和张贺去说,哪怕是张贺觉得好奇问上一句闲话,也没有人回答他,只是微笑一下便转身走了。
其实,张贺很清楚,自己要是问出重要的话来,他肯定也不会回答,能招来的说不定会是在庞家身份不低的人物,后面的事情也肯定会相当麻烦,反正今天来到这里,张贺也不是为了在庞家打探到什么秘密,因此也就作罢,只管吃饱喝足等待庞秀即可。
再说庞秀,他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庞招娣这里,路过窗口,庞秀看见宋沛也正好在,并且宋沛正坐在床边一勺一勺给倚坐在床头的庞招娣喂药,二人眼神中流露出来的缠绵,岂非一般人可比。
还是对着门口的庞招娣先看到庞秀走进来,她开口对庞秀道:“秀儿回来了?在外面累坏了吧?”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那种慈爱的笑容,都说“长嫂比母”,话说长姐又何尝不是呢?
眼下庞招娣的身体已经到了这样子,还是从心里面但心庞秀,这种姐弟情深的样子不是能装的出来的东西,就向庞秀现在看到庞招娣受苦,自己也是心疼得都快碎了,只不过他善于隐藏情绪罢了。
只见,庞秀还像以前那般露出了调皮的笑脸,几步走到姐姐庞招娣床前,轻松地回答道:“累坏了倒没什么,我就是想姐姐那美丽的笑脸了,在外面可是没有的!”
庞招娣和宋沛都知道,庞秀这是在和庞招娣撒娇,于是都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想想庞招娣自从受伤了以后,也就只有在庞秀面前还能笑的如此开心,可以说接下来三个人聊了很多,实在是充满了快乐的气氛。
不过,话又说回来,庞秀的职位毕竟是摆在那里,他回到庞家来,怎么可能只单单是为了陪伴庞招娣,肯定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忙碌,庞招娣自然懂得,尽管她也舍不得,可还是放自己的弟弟离开了。
然而,让庞秀不理解的却是宋沛,庞秀隐约的能够感觉到,宋沛在和自己说事情的时候,总感觉他像是在与自己做某种交接一般,仿佛以后的日子他并不想将手里的工作再做下去了。
当然,庞秀的眼睛里也算是揉不得沙子,面对宋沛也不用遮遮掩掩,于是就开门见山的对宋沛问道:“姐夫,你把这些儿事情都交给了我,那以后你要去哪里呢?”
其实,宋沛早就想到了,自己这么明显的举动如何能瞒得过心思缜密的庞秀呢?可是答应阿紫姑娘的事情又不能对庞秀说,更何况自己还没有想清楚应该如何面对庞招娣,带着她和孩子一起离开,以现在她们母子的状况,实在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但倘若将他们母子遗弃在庞家,那自己又算什么样的男人,可能这一生宋沛也没有办法原谅自己,所以宋沛之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就是对庞秀,也只能简单的回答道:“以我现在的能力,怕是兼顾不到了”。
话说,聪明如庞秀,可他终究也是人不是神,他怎么可能知道紫嫣和宋沛的事情,自然也就以为宋沛是因为要全身心的照顾庞招娣,才没有精力分心做其他的事情,干脆就不再追问下去了,权当是为了自己的姐姐,庞秀倒是也不怕吃苦。
可以说,经过了这次的事情交接以后,还留在宋沛手中的权力就剩下了庞家这一小块,这也是庞秀现在可以放心离开庞家和张贺去张府的原因,毕竟宋沛的能力庞秀知道,管理区区一个庞府,简直就是大材小用。
天色渐晚的时候,庞秀跟随着张贺来到了张府,只不过庞秀并没有见到梁书棋的人,因为他只见到了尸体,直到这一刻庞秀才明白,为什么张贺执意要让自己来到张府。
很明显,梁书棋是被人所杀,但是眼下张贺却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能给庞秀的就是一个在张府侦查的权力,甚至这会儿张贺给庞秀的权力比当初给东方姝的还要大,因为庞秀无论在张府做什么,都不需要与张贺商议。
表面看来,张贺是在缅怀好友,目的和庞秀一样,为了还给无辜惨死梁书棋一个公道,可是只有张贺自己心里清楚,只要庞秀挖出凶手,那自己最信任的兄弟弓袭也算是报了仇。
当然,这一点他不会和东方姝说,所以连东方姝都以为张贺这是为了还自己一个清白,正好东方姝希望利用庞秀,更何况他根本就没有杀人,这是他最有信心的地方。
不过,冷秋水在庞秀迈进张府大门的那一刻,就发现了他,冷秋水清楚要庞秀掺和进来这件事情,自己就没有办法掌握主动权了,对于他这样的人,当然是要再想好一种策略了。
所以,冷秋水也不再去想到底会不会引起东方姝的怀疑,也不管后面是不是还有更好的时机了,干脆就趁着东方姝未在张贺身边的时间,直接来找张贺喝酒品茶。
尽管,张贺根本就不知道冷秋水这人葫芦里面装了什么药,但还是没有选择逃避,两个人喝了几杯后,冷秋水看起来像是微醉的样子,对张贺问道:“你知道东方姝是什么人吗?”
东方姝其人,张贺当然清楚,毕竟就连张贺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般简单,于是张贺就揣着明白装糊涂对冷秋水道:“他不过就是一个江湖郎中,还能是什么人呀”。
再看冷秋水,他伸出自己右手的食指在张贺面前晃了晃,很神秘一般的对张贺连连问道:“郎中?你见过哪个郎中,手里的毒药比治病救人的药还要多?你见过哪个郎中满世界的收那么多手下?”
听了冷求水的话,张贺的心头猛然一惊,看来冷秋水也知道了不少事情,不过张贺自然不会承认,因为东方姝只要有问题,下面一定会牵连到自己,更何况庞秀还被自己请到了这里。
如果被庞秀知道了他和东方姝的真实关系,恐怕自己在郡国经营的所有都会功亏一篑,而且张贺很清楚,现在冷秋水一定是在装醉,那自己何不将计就计,让冷秋水自己露出破绽来。
可以说,直到现在张贺都没有放弃怀疑冷秋水,只不过是怀疑的成分占比多少的问题,说白了就是在张贺的心中,冷秋水永远比东方姝的嫌疑大上几分,所以张贺直接就对冷秋水否定道:“东方兄制毒也是为了解毒嘛,毕竟行走江湖,多了解几种毒也不是坏处”。
其实,冷秋水听得出来,张贺这明显就是在为东方姝说话,至于言语中带着试探的意思,也没能逃过冷秋水的耳朵,只不过冷秋水不在意这些儿,他只是希望张贺在听到自己后面的话以后,还能对东方姝有现在这般信任,只可惜那样的几率几乎为零。
但见冷秋水摇了摇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这才对张贺说道:“你能这样说,因为你不知道,弓袭根本就不是你的人,你可知道他与东方姝又是何种关系呢?”
张贺看着冷秋水,要说弓袭当年可是自己在途径郡国时候,在秦人手中救下郡国人倒卖的奴役,从那以后弓袭就发誓誓死跟在自己手下,可眼下冷秋水的言下之意,分明弓袭就是东方姝的人,说实话张贺第一感觉就是冷秋水在栽赃陷害。
不过,冷秋水接下来算是将证据拿了出来,那是张贺曾经写给白珏的信,张贺是亲手交给了东方姝,但是东方姝却没有给自己任何回音,怎么现在会在冷秋水的手中。
当然,张贺也没有想太久,因为冷秋水很快就对他解释道:“这是弓戦给我的,他是弓袭手里拿到的,不!确切的说是偷到的,话说那时候我和弓戦都刚刚来到张府。
那天你问我的一句话特别对,我和弓戦很久以前就认识,至于什么原因认识的,我觉得你没有兴趣知道,但是弓戦很担心他哥哥的安全,因为弓戦对你的事情知道很多,所以我和弓戦都是有目的来到张府的。
对了,你不是一直也在查我吗?甚至为了这个,还不惜策反了弓戦,只可惜我什么问题都没有,除了想帮助弓戦,但是这封信是在你们策反他之前,就是东方姝让弓袭把这封信带到它该去的地方。
那时候,弓戦偷出来给我的,怕时候来这封信的丢失,弓袭没敢告诉给东方姝吧?否则他早不在了,但是以你的聪明,这样一个推理过程,不需要我再给你讲下去了吧?”
张贺从冷秋水的手中拿过那封信,他缓缓的站起身,当然他很清楚,这封信以及白珏都是自己和东方姝才知道的事情,一直以来弓袭都是遵照自己的命令行事,从来不问自己为什么。
也就是说,弓袭不会知道太多,也不可能会和白珏的事情有关,倘若真的连这么机密的事情东方姝都放心交给弓袭去做,那弓袭得是东方姝多么信任的一个人。
试想,这么多年弓袭跟在自己身边任劳任怨,根本就不是效忠自己,说白了就是在监视他,难怪自己和梁碧玉相识东方姝知道,自己见过庞秀,东方姝也清楚,原来都是弓袭。
张贺久久没有说话,但是冷秋水却绝不会闭口不言,因为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冷秋水站起身走到张贺身边说道:“弓袭的尸体我也见过,他腿上的伤,从伤口的角度来看,应该是自己所为。
说起来,弓袭跟在你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他会傻到自己先废了自己,然后认人宰割吗?更何况那时候还有一个他那么疼爱的弟弟要去保护,只有一种可能,他要还某人什么东西。
如果我们大胆的猜测一下,弓袭会不会是因为真的感恩你这么多年对自己的信任,从而和东方姝有了什么分歧,他为了站在你这一边,甘愿与东方姝翻脸,或者说......”
冷秋水的话就说到这里,并没有丝毫要说下去的意思,但是张贺却明白了,东方姝说不定是想要对自己下手了,毕竟现在的他不像多年前,在郡国毫无根基只能依靠自己。
而反过来,自己又对东方姝诸多羁绊,看来弓袭确实是为了自己牺牲,想到这里张贺的心里明显一疼,想想这么多年自己有多少时间是真的在为东方姝真心办事情,可结果呢?还不是卸磨杀驴!
张贺就站在那里,就连冷秋水说了这么多话以后,他的脸上仍然没有出现过任何表情,但是冷秋水敢肯定,张贺的心中一定不会平静,因为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很明显,张贺的双眸中已经没有了往日那种风吹不动的平静,更何况张贺此时已经没有兴趣再对自己试探一二了,这些儿都是最好的证明,冷秋水确定他赌赢了,下一步只要稳定住庞秀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