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玲珑一听赢帝让孙公公宣自家父王,顿觉有了靠山,哭的是愈发的凄凄惨惨戚戚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总之一句话,怎么惨怎么来,旨在让自家老父安王觉得,自己在皇宫大内,在自家皇帝伯伯这里,受了滔天委屈。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赢帝这个皇伯伯,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给自己这个皇侄女气受,把自己往死里整。
长幼有序,更何况尊卑有别,在这皇权至上的安国,她一个小小的郡主,哪里能反抗?
人家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再不平衡,那也只能是咬牙受着了。
赢帝人老成精,又生在尔虞我诈,最是无情的帝王家,见惯各种虚伪,做作之人,哪里看不出安玲珑存了什么心思?只不过对安玲珑的行为嗤之以鼻,懒得搭理而已。
自顾自的坐回了龙案之后,看向那眼观鼻鼻观心,面无表情的梁一诺和百里慕云,转了话题道:“慕云,你方才说十三公主一案有所进展?”
光顾着无理取闹的安玲珑,都没顾上十三,只不知这两人今日入宫,找到了什么新的证据?
他明知道此案恐不简单,却还是希望此案能早日告破,让十三安息,也希望璇儿能早日从这不期然发生的变故中缓神,免得优思过度,伤了身子。
百里慕云没想到,暴怒的赢帝竟然撂下无理取闹的安玲珑,旧话重提。忙自敛神,深思一番过后,应声道:“是有些发现,只是涉及之人身份尊贵,微臣原想着请旨定夺,眼下……却是正好。”
本着得罪一次和几次没什么区别的原则,百里慕云打算在赢帝面前,直接跟安玲珑来个当堂对质,省的还要请旨不说,还不见得对方这个刁蛮郡主配不配和?
他可不想再闹出什么不利于慕扶辰的冲突,让别有用心之人有机可乘!
关键是,皇帝陛下宣了安王见驾,当着他们的面,安玲珑就是再跋扈嚣张,也得收敛一二吧!再说了,安王这个安玲珑的父王在场,有什么话当面说清楚,免得回头动不动就说出他们公正门,拿着鸡毛当令箭,藐视皇家这样的话语来。
他公正门不怕,也懒得解释,就是不愿成为他人的靶子,惹些明明可以避免的麻烦。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们在身份地位上吃亏呢。
梁一诺和百里慕云相处日久,对他不可谓不了解,听他如此说,便知他这是准备当场挑明无双宫一事,当着赢帝和安王的面,跟安玲珑这个刁蛮郡主来个当场对质。
理智上明白,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法,可这感情和心里上,却是怎么说服不了自己。
这摆明了得罪权贵,还是狗皮膏药般的小人权贵,往后的麻烦和困扰可想而知,这让倾慕百里慕云,舍不得损他分毫的梁一诺,如何能坦然接受?
只是天子驾前,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如何能随意改口?
此情此境,却是连梁一诺愁的够呛,心里连连叹气的她,不觉间也是扯紧了身侧百里慕云的广袖,却因着赢帝在场,不敢言语,只是那双灿灿星眸敛着担忧,噙着不安,无声的和侧眸凝望她的百里慕云交流着。
百里慕云面色如常,看不出任何情绪,只广袖下的手不动声色的握紧梁一诺的手,安抚着轻拍了拍。
那满含柔情的潋滟眸光,也只是和梁一诺交集而过,递了个安心的眼神给她,就收回了目光,望向了龙案后的赢帝。
赢帝正如百里慕云意料之中那般,顺着他的话语,颇具威严的来了一句:“朕早说过,十三公主一案,不管涉及之人是何身份,俱要配合公正门调查,若敢以势凌人,朕决不轻饶!”
他早就想过,十三公主溺亡一事不简单,所涉及的人物必然也是非富即贵。案发之时,便牵连了睿王和十七公主,却不知查至今日,又是谁深陷其中?
而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查出和十三溺亡一案牵扯不清,他势必让公正门追查到底,绝不姑息!
无论如何,自己必须还十三一个公道。
百里慕云听赢帝如此说,算是彻彻底底的豁出去了,不大不小的‘豪赌’了一把,施礼说道:“陛下,此事还需宣召公主的贴身宫女,雅蝴和雅蝶前来对质。”
话虽如此说,百里慕云这心里,还是有些没底,就怕这两人宫女,临阵退缩,那他和梁一诺,就真的是有理说不清了!
这却还在其次,就是这构陷当朝郡主的罪名,可大可小,端看安王和安玲珑这俩父女,闹到那个份上了?
所以说,这的的确确是一场豪赌!
赌雅蝴雅蝶对十三公主的忠心,赌雅蝴和雅蝶的人品。此间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差错,就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不说找安玲珑这个郡主问话对质了,就是接下来的侦查工作,也是诸多掣肘。
落人口实,授人以柄,也是跑不了的。
个中利弊,梁一诺这个两世为人的国际刑警,哪里就看不透彻的?对百里慕云在赢帝面前如此豪赌,佩服的同时,更多是却是担忧。
话说,不是她信不过雅蝴和雅蝶,实在是人心隔肚皮,变数难料。
赢帝自是顾不上揣摩他人心内是何运行轨迹?听百里慕云如此说,不觉间喃喃自语的重复着:“雅蝴,雅蝶……”
脑中乱纷纷的想着,这两个贴身侍候十三公主的宫女,到底知道些什么?
她们所提供的证词,对十三公主溺亡一案的顺利侦破,又能起到多少助力?
他很是期待!
而跪坐在地,竭尽全力演苦情的安玲珑,听见雅蝴雅蝶这两个名字,不知怎的,莫名的就起了一层毛栗子,心里也隐隐的有些不安!
但到底是嚣张跋扈,刁蛮任性惯了,再加上权势滔天的优越感,天潢贵胄权贵高官她尚不放在眼里,更何况雅蝴雅蝶这两个在她眼里犹如蝼蚁,一指头就能碾死的小小宫女?
不安也是一瞬间,就被她嘲弄满满的一声冷哼,抛到了九霄云外的爪哇国……
赢帝懒理这动不动就抽风的安玲珑,也不去想她为何哭的好好的,又莫名其妙的冷哼一声?思忖着十三公主一案的他,隐着一丝迫不及待,冲门外唤道:“来人!”
孙公公奉旨出宫去请安王,御书房里没有其他公公在,御书房外的‘一把手’严公公,听见赢帝喊,立时提着十二分精神,麻溜的进了室内,低眉顺眼的行礼道:“奴才在!”
“去,将无双宫的雅蝴和雅蝶给朕叫来。”
“奴才遵旨!”
严公公利索应声,都没抬头看赢帝是何表情,脚步匆匆的扭头出了御书房,直奔无双宫而去。
严公公前脚刚走,后脚孙公公从门口匆匆而入,托着拂尘施礼道:“启禀陛下,安王殿外候旨见驾!”
“呜呜……父王……”
安玲珑一听安王就在御书房外,原本的嘤嘤低泣,立时就提高了几十分贝,变成了之前的嚎啕大哭!
赢帝看着这惺惺作态的安玲珑,忍不住一脸黑线,满含不悦的威严嗓音,沾染着几分冷意,淡淡道:“宣!”
心里从未像此刻这般,想给自家这个刁蛮任性到目中无人的皇侄女,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也好让她知道知道,到底何为君?何为臣?
实在是太恼人,太可恨了!
简直让人忍无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