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的意思我懂了!”我虽然仍不怎么高兴,但还是依了他们的意思。
大叔一脸迷茫地看着我,他在等我继续往下说。“可不管我们做什么,总不能一直在这儿待下去啊!”这才是我的意思,我心想这回你们该不会再拒绝我了吧!
“是啊!两千多年了,我也该在这个地方待够了!”大叔出乎意料地感慨了一声,他叹了一口气后说道。
听出来他有些不舍了,他坐了下去,还在看着他手中的珠子,回过身去,指着面前这条马路说道:“大周失了天下,我也思索了一下为什么一个延续八百余年的周王朝,就这样土崩瓦解了,君王昏庸是一方面,失民心又是一方面!”他再次叹了一口气,想说下去,但却停下了。
他站起来,看着日光下的马路,心中总有一种想说也说不出的话来。
“这条路就是秦王修的,当时,它没有这么宽,他本是想一做战时军队出行用,二来,也可用于逃跑,可如今看来,它无论做什么,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它就是一条路!一条可以盗人财物,用做它用的路!”大叔说着,抽出身边的短刃来,照着路面就是一顿猛刺。
刀崩了,刃卷了,路却还是路,它上面,连一点点的伤痕都没有。
他这是有多恨它啊!
“少主人,你先不要管他,要他发泄一阵吧!”鬟丫头突然走过来,从地上拉起我,说道。
我点了点头。
大叔蹲那儿半天了,也不起来,他不在拿刀刺路面了,他抱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我们又不好打扰他,更不能离开他,他什么时候愿意站起来,就什么时候站起来吧!
好在他并没有蹲多久,他站起身时,眼睛里甚至还有那么几滴涙花,他哭了,所谓何事,我就不得而知了。
大叔一边拉过我们一个,三人从尽头处开始,向这看不到头的路上走着,我看着他,几次他都要开口说什么,几次又收回去了。
我想,他一定是有话要说的,祗是,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大叔,累了,我们就休息一下吧!”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怕说不好,看他很疲惫的样子,于是这样说道。
“大叔不是累了,再说刚刚不是休息过了吗、大叔只是有心事。”大叔说道。
“对不住了,我的小少主人,抱歉我又倚老卖老了,我不该在你面前如此这般的。”大叔又说了几句。
我们没有停下来,我们就在路上走着,我的耳边好像总能传来那不大不小的撕杀声,有的哀嚎震天,有的嘤嘤数语,但不敢他们发出什么样的声音来,哪怕只是小小的喘息,我都听的一清二楚。
“少主人,你都听到了吧!刚刚我为什么屡次想开口,却又屡次没说,我就是在等着这个声音呢!”大叔说完,这声音便戛然而止了。
原来是这样。
大叔的步子轻了好多,也慢了好多,但始终也没有停下来。
大叔左看看我,右看看姪女儿,长喘了一口气后,说道:“那又是一个两千余年的故事了!”
我想停下来听他讲,但是,他不停,我又不能这么做。
可谁知晓他只说了这一句便又蹲了下去,他低头看着路面,似在寻找着什么东西,但又不像。
终於,我们还是看到了,路面上大大小小的马蹄还有深浅不一的车辙印迹。
大叔又道:“我们还是从它们开始说起吧!”
我的脑海随着大叔的讲述而映出这样一副画面来……
当年秦王嬴政得了天下,并没有急於杀掉前朝的赧王,虽然看似一路在追杀着他们,但那不过是做给天下人看的,他要觊觎的,就是包括那件老编钟在内的,周王室溃逃人员随身携带的宝物。
当时,这里祗是一条杂草丛生的羊肠小路,在此之前,这里本无路的,赧王一行走过了,便也就成了一条路,这条路没别的优点,就是直,直的,没有一丝弯道。
赧王一行被秦军追到这里后,哦!对了,就是那里,我们出发的那个尽头,正是当年赧王一行的藏身地之一。
这里是难得一见的平地,一无山,二无沙,三无沟壑,除了杂草,就是杂七杂八的,几种叫不出来的树木了。
而沙棘果树,祗是其中之一罢了。
巧的是,也不知是上苍有意讓赧王一行人躲过此劫,还是他们的溃逃,讓一心忠於大周王室的百姓不忍心再看到生灵的涂炭,更或许是,他们的祈祷感动了土地神吧!他们眼看着一小股秦兵就要追到他们时,他们竟意外的在这里发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口。
赧王身边已经没有几个人了,除了丽丽护士的先祖外,还有几个直言善谏的大臣,这其中的更多的,是姬姓王室成员。
再有的,就是这位司乐师叔叔,这个叫鬟丫头的少女和十几个专管打击乐器的妃嫔。
所谓司乐师,就是负责编注宫廷乐器,还有乐谱的司职人员,而大胡子叔叔,就是做此职业的。
大到编钟上,铜铃铛上面的雕刻,小到手中专司打击的小木棒,都要他亲自过问才行。
每遇朝中大事,如君王的寿宴,王室成员的婚丧嫁娶,如果奏乐,都要经过他与几位妃嫔的打击,才能得赧王之心。
可是那一次,不同了,那次,谯妲做为王妃的候选人被从民间选入宫中之后,赧王下令,大赦天下,以表他一片爱民之心,可那时,天下已经大乱,东方最大的六个诸侯国先后被秦国所灭,秦国之强大,大有取周代之之意,但这一切,似乎与秦军之距不过百余里的赧王毫无瓜葛一样,他下令司乐师速度编排出一首喜庆的曲子来,庆祝他再一次选妃。
司乐师果然不辱使命,仅仅不到半个时辰,他的乐谱便已编好,所有场地司打击之人也全部到位,一场别开生面的大型演奏会,在那个改朝换代的年代,开始了。
可再好听的乐曲也有终结之时啊!但是这首没有,不是它真的没有,而是它还并没有演奏完,秦军便已兵临城下,事先毫准备的赧王等人不得不选择溃逃。
他已经无兵可用了,他的诸侯国太多,再多的士兵,也不够如此调配不是,况且,他的士兵都已安逸惯了,没有多少战斗力,但就算部分有,可无奈,秦军的杀伤力,已经是那个年代中最强的了,他们几乎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六个东方最强大的诸侯国已经在嬴政的军令下势如破竹,很快,最后一个,也是离秦国最远的一个诸侯国齐,也已成了历史中的一员了。
齐国与周都相距甚远,一心只想做个太平圣主的周赧王姬延无暇他顾,他想的是,齐国远在东方海滨之湾,与他的国都十万八千里,说算他嬴政可以杀回来,取了他的天下,那不,也要等些时日呢吗?可他啊他,本来还可以远避秦军的锋芒的,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要么做阶下囚,要么他去,意圖他時东山在起,但这句话,对于一个胸无大志的周赧王来说,无非也就是个笑话了。
就算逃的出去,也不过是多做几日的周王罢了,落入秦军之手,祗是时间问题,秦军杀他还是留他,还要看他嬴政的脸色才是。
不错,秦军是要抓住他,但并没有要杀死他的意思,他们要得到的,除了他的人,更多的,是他手中,那数不尽的万贯国财,而秦王秦政也下了死命令,就算得不到其它财宝,也要得到那件他心儀已久的老编钟,传闻,这可是镇国之宝啊!
你的天下,你的人,都是我的了,那你留下的东西自然也该同我来保护,换句话说,你的东西,已经不是你的了。
然而那日,姬延还是逃掉了,他不光带走了大批士兵亲信,更重要的,他也带走了那件老编钟。
对他的溃逃,秦王祗一个字:“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