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慕润等到了审问，可是审问却很艰难，这个是他早就预料到了的。因为他的事情说简单也很简单，就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可是，如果要说复杂，也真的很复杂。因为毕竟是在那样的场合，那样的时间，那样的情境下，一个男人跟一个女孩子在一起，正所谓裤裆上一滩黄东西，是屎不是屎都是屎了。

他料到了自己百口莫辩，但是又不死心，总想着死马当作活马医。万一人家信了呢。

可是，这一次审问，人家偏偏绕开了他跟女孩子的问题。“你说要给这个网站捐款是吗？”

“是啊。不然的话，我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干什么？”张慕润理直气壮地说。

审问他的人却心平气和。“你做什么生意啊？准备捐多少款呢？”

张慕润想也没有想，“我不是做生意的，我是大学的老师。原来的准备是捐七位数。”

警察互相看了一眼，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你一个大学老师，工资很高吗？这个我们倒是不知道。”

张慕润才知道，从现在开始，他说的是话也就不能令人信服了，可是他也没有办法，事实就是这样的啊。大学老师当中，也有高工资的人，可是他不是这种人。这种人不管在什么学校，都只能是少数。

张慕润笑了一下，因为审问没有他想得那样严肃，审问他的警察，态度随和，好像跟他在聊家常一般。张慕润也比较放松，就说，“一般的大学老师也就是工薪阶层，工资跟公务员也差不多。”

警察点点头，“嗯，那么你从哪里来的钱呢？”

张慕润实在是不愿意把自己的伤疤，揭开来给人看，尤其是给陌生人看，特别是这个陌生人还是一个警察。这个事情相当于他的隐私，他自己希望得到社会的尊重。

于是，张慕润说，“我捐款的来源，不说能行吗？”

警察说，“最好能说出来。因为我们要弄清楚，你是真的捐款人还是假冒捐款的人？”

张慕润很认真地说，“我是真的捐款人，不过我的银行卡没有随身带着。”

警察就笑了，“大学老师应该是智商比较高的吧？可是你也不能这样愚弄人民警察啊。靠你的工资，就想要捐出七位数的人民币，谁信啊？”

张慕润说，“我真的是实话实说，如果你们不信，我可以打电话，叫人把我的存折送过来，请你们验证一下里面到底有没有七位数的人民币。”

警察就说，“这个倒也没有必要，你的捐款，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意向，你并没有把真金白银，捐到网站的账户上。因此，我们也没有必要查证你到底有没有那么多的钱。”

张慕润苦笑了，“我原来以为，捐款给别人是好事，很简单，之所以要来实地考察，是想把好事办好。可是，现在却发现，这个事情，怎么成了一件坏事情了呢？”

警察倒是没有笑，只是觉得张慕润真的有点像书呆子。“如果你只是想捐款，而不是想把人家女孩子，弄到自己的床上，事情就不会这样复杂。”

张慕润急得几乎要跳起来，可是警察使劲按住了他。人家看他文质彬彬的，就没有给他戴铐子。要不，他觉得人家这里的警察，真的是文明办案呢。

张慕润说，“我没有跟女孩子上床，她要脱衣服，我还阻止了她呢。”

警察说，“我们倒是没有看到，你跟女孩子赤身裸体的场面，但是这个，也许是你们已经办完了事。所以这个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反倒是你给了女孩子两千元钱，谁会平白无故地给女孩子钱啊。”

张慕润知道，这个事情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可是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问题，就应该把自己当时的真实情况说清楚。“女孩说有人答应她，只要跟我上床，就会有人给她两千元钱。硬要跟我上床，我才急中生智，说我给你两千元钱，不跟你上床行不行？她说行，我就给了。”

警察语带讽刺，“大学老师果然道德高尚，可是那女孩子，是怎么到了你的房间呢？”

张慕润又一次感到了为难，如果实话实说，那就势必把雪碧牵扯进来，人家也是一片好心啊。如果把人家牵扯进来，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帮助，反倒是要把人家也弄进派出所。自己已经进来了，就这样了，如果再把人家弄进来，以后人家怎么见人？

张慕润就说，“她打电话，说是服务员送东西，我就开了门。”

警察顿了一下，又问其他方面的问题。“你怎么想到要给这个网站捐款呢？如果要做好事，直接捐给红十字会，或者什么官方的组织，不是更好吗？”

张慕润对这个过程熟悉，就说，“一开始确实想到了你们说的官方组织，可是网上，不是有个什么美美事件吗？如果捐款，变成了个别人的挥霍资金，去腐败，那还有什么意思啊！所以才想到民间的慈善机构。”

警察微微点头，接着问道，“即使民间的慈善机构，你们当地也应该有吧？你为什么舍近求远，跑到这个偏僻的地方来了呢？”

张慕润一脸无奈一脸无辜，“决定捐给它的时候，并不知道它有这么远。说来说去还是网络的问题。我们要找一个接受捐款的组织，也不能满大街去找吧？好在有了网络，在网上搜索就可以了。”

“在网上搜索了半天，从各个方面考察，他还算是比较靠谱的。而且，我们想要捐助的对象，跟他帮助的对象也一样。”

“本来是可以给他们汇款的，那样就省事多了，也就不会有现在的事情了。怪就怪我总想把好事办好，捐款不能捐给那些腐败分子，不能捐给挂羊头卖狗肉的单位。因此就想实地考察一下。”

“这一实地考察到考察出事情来了，在网上尽在咫尺，实地来了，像是天涯。不是舍近求远，而是欲近反远。”

警察默默地听着，像是在听一个不可思议的故事。“好吧，假定你说的都是事实，你在网上选好了网站，跟他们在网上有过接触吗？”

张慕润说，“当然有啊，看了他们的网页。看了他们的业务介绍，也跟他们的网管。进行了一些交流。”

警察明显地感兴趣了，“交流了一些什么内容啊？”

张慕润说，“很简单，就是他们网站的慈善业务，捐助失学女童的情况和案例。”

警察最后又把问题绕回来了，“看起来，你还真的像是一个真正的捐助者。问题是你还得说清楚你的资金来源，这样才能把这个事情说得圆满。”

张慕润想想也是，反正已经说了这么多了，而且说出来，也不会把陈夏荷也牵扯进来，还有助于警察相信他上面说到的所有的话。

张慕润就横下心来，简单地把他跟陈夏荷离婚，人家给了他一些补偿的事情说了。“说白了，这钱也不是我的，是人家补偿给我的。”

张慕润以为这样一说就解决问题了，谁知道警察又问他，“既然你老婆也是大学老师，她怎么有那么多的钱来补偿你呢？”

被逼到死角的张慕润只好说出事情，“她傍上了大款嘛。”

警察长叹了一口气，同情地看着他说，“有些事情，就得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只有说清楚了来龙去脉，不管多么扑朔迷离的事情，都能得到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