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冷澈也并不是希望冷秋水和庞家就此没有了联系,毕竟身处在都郡城,冷秋水早晚都是要被冠上逍遥王的名头,倘若在朝中没有任何人脉,怕是立足也难。
因此,纠结到了现在冷澈已经不知道怎么去和冷秋水说,都是上一辈人留下来的糊涂账,凭什么要他们去承担,但是事情发展至今,冷澈知道不能再任由冷秋水下去了。
“秋水,很多事情我希望你不知道,就像我从来都假装不知道你从这里溜出去的事实”冷澈看着冷秋水道。
其实,从冷澈一出现,冷秋水就明白了,以前都是父亲有意放过自己,想来父亲对自己的宠爱真的不及冷冰,很明显冷澈的话就是再说自己知道冷冰的事情,不过就是任由他罢了,只可惜冷秋水没有再就这个话题问下去。
而是对冷澈冷笑了两声道:“爹,你可真是过得逍遥,可是我看你这么多年也过得未必快乐吧?什么都在忍让,什么都放在心里,唯唯诺诺,躲躲闪闪,你还想让我也像你这样过一辈子吗?”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带着声音响在了冷秋水的脸上,也打断了冷秋水的话,其实冷秋水也很委屈,试想若不是冷家到了冷澈这一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冷秋水何以连周时雨都不得取。
放眼望去,庞家在朝堂上一天天强大了起来,一家独大的境况,可以说现在正是冷澈的机会,然而冷秋水却在冷澈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想要回归到朝堂之上的野心,甚至还在暗示自己远离朝堂,远离庞秀。
所以,冷秋水怎么可能理解,说白了冷秋水就算解决完了冷冰的事情,也不可能带着紫嫣远走高飞,况且那时候紫嫣也再无后顾之忧,冷秋水完全可以借助庞秀的力量,把冷家曾经丢失的东西全部都夺回来。
就是这样的心情,冷秋水站在冷澈的对面,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他,而冷澈也是如此,仿佛父子二人变得陌生起来,直到冷冰转身离开,冷澈才动容的向前走了几步,却发现自己就算是拦下他,也终究没有办法劝服他。
既然如此,还不如就放冷秋水离开,反正他的行踪也掌握在自己手里,还好冷澈还有冷冰,他现在只希望冷冰还和以前那般,没有任何异议的听自己话,只是冷澈不知道,冷冰可能再也不会听他的话了。
尽管,在葬礼上冷冰表现得有些过分异常,但是这么多年,毕竟还是冷冰和凌夫人在一起的时间最多,因此冷澈也就算了勉强理解了,其实冷澈是聪明人,他不过只是在自己的心中,有意的在暗示自己,冷冰什么都不知道。
可偏偏,冷澈这次又失望了,当他来到冷冰房间的时候,冷冰已经喝得伶仃大醉,话说冷冰的酒量冷澈清楚,冷冰这个人冷澈更是了解,所以能喝成这个样子,冷澈的心里着实一颤,他现在恐怕连劝说自己的话都不敢想了。
不过,说到底冷澈还是真心关心冷冰的,只见他将冷冰扶上了床,洗了一个毛巾为之擦脸,在身边照顾的样子,像极了冷冰小时候,那个慈父般的冷澈,全然不觉事情再也回不到从前!
天色阴沉的深夜,悬浮在情况复杂的张府上空,冷秋水一袭白衣飘进来,似乎就是为给此处添上些许明亮的色调那般,当然他回来的第一瞬间就跑去了赢芷的房间。
赢芷很清楚冷秋水是为了紫嫣而来,只可惜赢芷却不想让两个人见面,于是就对冷秋水谎称紫嫣受伤严重,一直都不曾醒来过,病人需要休息云云,甚至就只是让冷秋水隔着幔帘远远的看上一眼。
话说,如此冷秋水当然看不见紫嫣头顶那颗细小的银针,因此也就只有信了赢芷的话,看过之后就离开了,所以他根本就没能看到,赢芷在他走后就取下了紫嫣头上的银针,很快紫嫣便苏醒了过来。
赢芷笑着对紫嫣说道:“如果你不说实话,谁都救不了你,不要说冷秋水,就是冷冰来了,我也一样让他接不走你!”
很显然,这几天赢芷不仅仅是给紫嫣治伤,他没少对紫嫣进行各种逼供,威逼利诱的希望紫嫣说出金水令的所有秘密,但是紫嫣却像是什么都忘记了那般,学起了曾经的冷秋水,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只不过,赢芷这次不会放弃罢了,看紫嫣还是没有反应,赢芷将手中的银针放在一边,伸手拉起紫嫣的右手臂,话说那里曾是冷冰留下来的旧伤,现在已经是血肉模糊的一片。
至于如何变得这般糟糕,那就要归功于赢芷了,本来他是给紫嫣包扎好了伤口,可是紫嫣却偏偏不肯配合,于是赢芷就针对此处用了一些儿小手段,就差生生的把她的骨头拆出来了。
不过,现在的紫嫣已经麻木了,从冷冰到楚国的失信,家人尽被杀光,再到赢芷全然让紫嫣看不到一个好人,不是活在被人利用,就是活在被人威胁当中,紫嫣倒觉得,还是死了干脆,她相信如果自己没有价值,赢芷折磨够了,自然不会留下自己。
“啊~~~”
手臂处传来的巨疼,紫嫣已经感觉不到赢芷是在对自己做什么了,一声没能忍住的嚎叫,让紫嫣险些儿晕死了过去,疼痛得连脸上秀丽的五官都几乎移了位置,只是紫嫣还是不曾开口。
赢芷看着紫嫣,脸上还是那种笑无好笑的表情,然后对紫嫣说道:“我知道你们金水令的人对叛徒都会使一些儿什么样的手段,如果你是怕这个,我可以帮你去一个没有金水令的地方,当然你要是一味地不开口,我也不介意替冷冰惩罚一下你!”
终于,虚弱的紫嫣开口了,不过她只是轻轻的说了两个字道:“冷冰”,随即便晕了过去,但是既然紫嫣已经开口说话了,那精通医术的赢芷怎么可能就让她如此轻而易举的睡去。
只见,赢芷再次拿起银针,在紫嫣重要的穴位上扎了几下,紫嫣便又缓缓的睁开眼睛,但是这一次无论赢芷怎么发问,紫嫣都没有再次开口,当然赢芷也很清楚,人的身体是有承受限度的,更何况紫嫣本就虚弱,因此也就没有再继续下去。
再说离开赢芷房间的冷秋水,他也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去,而是去了弓戦的房间,找他喝了一晚上的酒,有意无意的说着一些儿话,只可惜弓戦的脑子不够用,竟然都没有听出来,冷秋水是故意在打探自己,关于这几天他不在时候,张府里面发生的事情。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冷冰的房间内,冷澈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已经打起了瞌睡,但是手里依然紧紧握着一条毛巾,再看冷冰,熟睡的他额头上也有一条,很明显这一晚上冷澈都在为冷冰降温醒酒。
当然,也是冷冰先睁开了眼睛,看着冷澈疲惫的样子,冷冰多么想要像小时候那样,悄悄的坐起来,掐一掐他的鼻子,摸一下他的胡子,然后在他的怀里撒一个娇。
尽管向往曾经,但是冷冰依然没有办法对自己是凌轲的身份释怀,缓缓的坐起身,拿起了自己床边的衣服,给冷澈盖在身上,不想这时候冷澈却睁开了眼睛对冷冰说道:“我的冰儿长大了!”
看着冷澈,冷冰却不知该开口叫他什么,按理说冷冰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与冷澈对峙,哪怕自己是凌轲,可是奶奶说过,他没有资格否认冷澈这个父亲。
可是现在,“父亲”这两个字就是像如鲠在喉,没有办法再像之前那样叫出口,不过冷澈倒是也没有让冷冰为难太久,他便站起身开口对冷冰说道:“以后不要让自己再喝那么多酒了,别忘了你是金水令的人!”
金水令!是啊,自己是金水令的人,怎么会连这点儿情绪都控制不住,只见冷冰瞬间就被冷澈的提醒惊醒了,马上从床上下来,对冷澈行礼道:“父亲,是冰儿的错,记得父亲说过,即入金水令,就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否则将是亡国亡家的代价!”
其实,冷澈本意并不想责怪冷冰,他只是觉得“金水令”这三个字足够让冷冰清醒,当然冷澈知道冷冰并不愿意承认自己知道身世的事实,摆明了就是这孩子不想伤害自己。
因此,这时候冷澈弯下腰扶起冷冰,然后才说道:“这一次我能理解你,下不为例!”
“谢谢父亲!”冷冰致谢道。
虽然,语气和从前一样,反应也是如此,可惜冷澈还是感觉到了两父子心中的距离,所以不多含蓄,便直接奔入主题道:“冰儿,你觉得秋水那孩子将来会怎么样?”
说实话,冷澈的话着实把冷冰问得愣在了原地,毕竟以前针对冷秋水来说,冷澈和他谈到的都是应该怎么管教冷秋水,才不至于让冷秋水每天无所事事的和庞秀混在一起,怎么今天忽然提到了将来。
最重要的是,冷澈在问“怎么样?”难道是冷澈对冷秋水最近的行为失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