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觅家传来消息,说戴秋美姐姐嫁人了,嫁的人并不是觅两哥哥,而是一位刚来江都府的侯爷,名柳轻侯。
醉梦泠知道了这个消息不知是喜是忧。喜的是觅两哥哥终于可以不娶戴秋美姐姐了。忧的是觅两哥哥家被退婚的耻辱,这样觅两哥哥一定会伤心的。都是我不好,让黄鹂姐姐闹了你的婚礼。觅两哥哥,你会怪我吗?
昨天,戴秋美接到觅两的来信,信中说:“秋美,听说了你的婚事,我感疾之外也为你祝福,望一切安好,祝汝多子多福,与卿君相扶相助。这些年,我游遍九州,中原中州之沃,北方翰州之阔,东北宁州之静,东方澜州之勃,东南越州之丽,南方宛州之祥,西方云州之浮,西南雷州之险,西北殇州之美。感叹之余,真觉不虚此行。安,觅两。”
这天,黄鹂姐姐买了些苹果荔枝之类的水果带着梦泠来到了觅好阿姨家。想让梦泠和三姐妹做个伴玩一玩,以解轻心事。
觅好阿姨的养殖场办得风风火火。主要养殖家禽类,包括鸡,鸭,鹅。至于牲畜类养殖,包括牛羊猪,觅好阿姨一介女流,还没有足够资本可养活。觅好阿姨她的三个女儿觅佳,觅瑶,觅媛,都是她的帮手。每每母亲说让三个小妹早点嫁人养孩子,她们却总说母亲的生意还要照料,怎么能过早结婚生子。
觅好阿姨本来嫁给了一个商贾。几年来生下了三个小女儿。然而商人重利轻离别,不等三小妹长大,她的丈夫便跟一个狐狸精跑了。还好,觅家让她带着女儿回来。不久后,觅好又认识了一个做养殖业生意的男人,名奕重。如今嫁给了他,女儿们也大了。
话说觅好阿姨家的三姐妹,大姐觅佳虽然秀气了些,不像位姐姐,但也生得可爱,懂事明理,聪明机智,招人喜欢,可以继承家业。而二姐觅瑶长的水灵水灵的,皮肤气色高人一筹,气度也大,所谓大方得体。三姐媛儿比二姐觅瑶确实伶俐一些,不过若是说大智若愚的话,还是瑶儿占上方。媛儿自是生得美貌体贴,又皆文静风流,可以物色个好人家嫁了。
离开觅好阿姨家,一直往东走,又回去了西山宁河姥姥家。姥姥家的三个丫鬟,雨鸽,紫雀,金锁陪着梦泠玩儿。直到晚间母亲林秀琪派人来接梦泠回家。
下午在姥姥家吃完中饭,梦泠说想清净清净,因为丫环姐姐们陪着她闹了一个上午,她着实有些累,想一个人去河边吹吹风散散步。
她走着走着来到了一处风景秀丽的山坡处。因为太累了,她趴在一块大石头上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梦中又和觅两哥哥秀了恩爱。
西天灵湖边,三生石畔,漫天红雪纷飞如舞,淹没冻结……
那一场红雪不知下了有多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没有人能够观望的境界了,一下一百年。
红雪如刽子手,让丽儿、帝旭的躯体渐渐融化成冰原下的粉屑芥末,散落得无影无踪……
当太阳出来,第一缕阳光照射红雪高原,她们的魂魄渐渐在暖阳下苏醒,如云吐沫,抽丝剥茧般升上渺渺青天……
九天帝宫里,北极大帝风前落正在品茗西江名茶,抬头,忽见气象异常,低头伸指一算,微微而语:“看来,是时候了。”
他收拾好衣物,挂了件仙羽鹤衫,便往祥云处追去。不一会儿,正好追上赶去投胎凡间的丽涯和帝旭。
风前落一身白衣,翩翩如仙,眼角带笑,十分畅意地望着他俩。
丽涯雪颜如玉,白裙翩舞,就如初见晴然时的样子。
帝旭着熊披金服,雄姿勃发,一派正义俨然之气。
风前落心情惬意,怡然自笑:“妙极,吾正好赶上。”
“极帝此番来是为告别或是祝福?”
亚旭虽面无表情,那张如冰山般不化的面庞始终透着冷气,但心情也是极为畅然的。
旁边的丽涯冷若冰霜,不笑不语,眉目却透着喜气。
风前落走近丽涯,望着她略微憔悴如落花般的容颜,心中稍稍动容。彼此望了好一阵,对视间,丽涯唇角一笑,犹自散去。
风前落终于开口对亚旭说:“帝旭有没有想过去市井小巷,体验平常百姓家的柴米油盐生活?”
“哦?”亚旭脸色微微变幻,心中嘀咕着“市井生活、柴米油盐”,不觉感到大为惊叹!
“极帝,此话怎讲,我一直以为第四世,我为大熊山熊岱王,内室为无比尊荣之北斗七星公主,可未曾想到还有这市井夫妻一世。”亚旭徐徐说道,眼神有些意想不到的惊喜。
“若是生在平常百姓家,我等岂不是要欢喜如醉一场?呵呵呵。”丽涯眼带笑意,似有掩隐不住的无限向往。
“正是如此啊!”风前落拍了拍帝旭的肩膀,带着祝福笑道:“雷师兄啊,这一世可不比生在帝王家那般所欲,一切皆小心。”
帝旭垂目,思索了片刻,依旧镇定地说:“我听闻投身鼠胎之人,胆小怯弱,无所作为,每日戚戚切切,畏畏缩缩,或常有作奸犯科者,遵牢狱之灾,如过街老鼠般不得人喜欢。我想我自投身鼠时,化十二生肖之鼠道,化其消极之力,极帝意下如何?”
“此举甚好!我意为大赞。”转而,又对丽涯说,“汝即将转生成合欢莲醉梦泠。合欢莲,即双头莲,一名嘉莲,一名同心莲,自是一种,不足为瑞。”
风前落一直注视着两人,直到丽涯微笑从容地说:“圣尊,时候不早了,我俩该走了,下世再见。”
“好,祝两位一路顺风,事在人为。”于是两人下历凡尘化身彩虹而去……
醉梦泠从梦境中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
她沿着宁古河一路走,不觉一会儿来到了闹市区。听说那里有个戏楼,前年还和姥姥在那里听了猴子摘花和火蝶渡湖的戏码。真真演戏功夫了不得。
最近听雨鸽姐姐说,戏院里来了个叫玉娴情的玉官,长得高高大大,唱起戏来又威猛,今日她倒想瞧瞧。
走进戏楼,一排排鲜艳的花束撒在两旁,十分添艳。似乎都是观看戏份的有钱阔绰人送的。有各种各样的花篓,其中以牡丹最甚。
醉梦泠茫茫然然闯入花喜楼,误入名戏玉官玉娴情的后台。只见玉娴情在描眉画妆,人如其名,一股雅俗之气冠于其身。容貌姿态,十分耐看。只见其人穿着新裁的戏服,一副皎皎明月之态,见他对着镜子笑了笑,梦泠心里一个疙瘩。
醉梦泠还没见过这么美丽的男人。随即便被他的儒儒温柔射倒了。
醉梦泠躲在大红礼被后面,听他唱戏,那戏腔好似流水般动听,唱的好像是经典曲目霸王别姬。“四面楚歌情难续,遗恨千古一别如雨,伊人随风去,楚汉乌江河畔,兵临泗水两岸,千秋月别曲终人散……”
好一会儿,梦泠愣了一下神。突然,从黑暗中伸出一双手,把她抓了起来。然后,刚烈的声音问她,“你是哪个丫头,来这里做啥?”
她回头一看,只见来人是个穿华装的男人。锦衣玉带,满面桃花。
“我……只是个后台端水的丫头,不足挂齿的。就……放我走吧!”醉梦泠轻轻说道,怕得罪了人家,毕竟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
“你这丫头,我好像见过你。哦,我记起来了,你就是宁河西山姥姥家的外孙女。是吧!”那官爷还真是阔气,说要带她去吃好吃的。说到好吃的,梦泠就来劲,可是她可不认识他,听娘说外面的男人都爱做坏事,她可不能着了道。
那唱京戏份玉官玉娴情走过来,直视着醉梦泠和柳轻候,对梦泠说:“这位是咱们江都江北城新来的侯爷,小丫头可不能胡来。”
梦泠知道一个人出门在外,要懂礼节,才不会给家人惹麻烦,于是朝两大官人鞠了一躬,闷闷说道:“官人好,小女梦泠,参见两位大人。”
这时候,从屏风后出来一位美艳丽姿的少夫人,只见柳轻候,牵着她手,缓缓坐下,对梦泠说:“小姑娘不要见外,这位是我的夫人,戴秋美。”
后来,这位叫柳轻侯的侯爷硬是把她安安全全地送回了西山。姥姥见到了官居四品的柳侯爷,盛情款待,叫金锁,紫雀,雨鸽,黄鹂,鹦鹉,还有喜鹊六个排名丫鬟齐齐上阵准备饭席。梦泠也吃了顿好的。
“柳轻侯怕是有那个意思,要把咱们泠儿收作妾。”母亲和姥姥私下里在议论这件事。
“不过我看柳轻侯是真心的,不然也不会亲自登门拜访。”姥姥说着,想着这几年的事,看着自个儿身体越来越衰弱,眼里心里似乎有些泪滴。
“想起泠儿七岁那年得大病,村里人都说无药可治,连合德都劝我放下,我一个人背着她远走他乡,只求神灵保佑能治好她之顽疾……”母亲说着,又落泪了。外祖母看在心里真真心疼母亲。
她知道母亲用小背篓背着越来越瘦弱的小梦泠翻过多少座山岭,才遇到世外仙人把她那顽疾治好。
“我不会让她嫁给一个有妻室的人。而且是半个王爷。毕竟梦泠还小,不能自理生活。”母亲少有的镇定,绽开在脸上。
“琪琪,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这婚事我说等你来再提,现在你拒绝了,我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毕竟那是你和合德的女儿。这儿女的婚姻大事还是由你们做主,为好。”姥姥说着劝梦泠母亲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