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站在顾书寰的背后,一道沧桑的嗓音在此刻显得特别的清晰,“我和我的老伴曾经是一对苦命的鸳鸯,在一起的时候不被别人的祝福里,仍然过着我们坚辛的生活,虽然很苦,两颗心却紧紧的相依相偎,谁也不离谁,过着艰辛每天却过着开开心心的生活,直到那年我的老伴被查出子宫癌,瞬间我就感到了天昏地暗。”
老张收回了目光忧伤的磕下眼眸,两边的手不知不觉的攥紧,仿佛这些话是他一道深不可测的伤疤,也是他最醒目的伤痕,“第一次我觉得爱情是这么微不足道,如果知道有这么一天,当初相恋的时候我一定会选择离开她,也不会苦苦的哀求她放弃属于她的荣华富贵,才导致身无分文的我对她只有深深的爱意和愧疚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听着这番沉重的故事,秦筱筱忍不住转头看向这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的脸上都弥漫着悔恨的神情,痛苦而惆怅……
“后面我无计可施,只有把她放在一个小木床上推着她在街上祈求好心人的帮忙,但是电视上演的苦肉戏太多,像我们这样的戏剧化,又有几个能够相信?他们的脸上除了嘲讽,鄙夷还有嘲弄,甚至是骂人,有几个是肯相信你的。”
秦筱筱和顾书寰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沉默的听着老张诉说那心酸的故事……
“直到后来,你妈无意见到我,见到这样的情况,她没有嘲笑也没有问我任何的话语,就直接的对我说,你怀里的女人我替你救了。”那天她出现的记忆在这一刻在脑海里都记忆犹新,那一刻他是震动的是感激的更多的是感动,不知她说的话是真实可否,他都宁愿选择相信她,因为他已经无路可走了。
“可是后面,呵!”老张苦涩的一笑,也掩饰不了他的伤心,“她还是离我而去。”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在得知自己得了脑瘤以后为什么没有勇气和你勇敢的去面对现实,和战胜种种的困难,才会导致她的善心成就了你的怨恨,而且越来越深。”
“你……你说脑……脑瘤?”顾书寰这才做出今晚的第一个表情,他惊呆的看向老张,那年她离开是因为这个原因?
“是,我遇到她时是良性肿瘤,而且是刚做的手术,或许你觉得你妈跟别人跑是她的错,不过那时候她却选择了另一条路选择了生存了下来,就是现在富有身价几十亿的她,在别人看来她是高高在上,人人敬仰,内心深处却是很孤僻而寂寞,你曾想过,她每晚都要看着天上璀璨的星星,也许那是她仅有的幻想和美好的记忆,尤其这两年来手术的复发,让她再也沉不住气来到这个城市,寻找她最爱最想念的人,就算这种过错得不到想要的原谅,可是她已经决定毫不退缩。”
顾书寰的身躯腾的踉跄了一下然后靠在白色的墙壁上,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吞噬着他的整个思想。
怎么会这样?
“顾书寰?”见到顾书寰脸色苍白的模样,神色尽显他的伤心和愧疚感,秦筱筱急忙走过去,扶着他的手臂,才不至于让他跌坐在地上,接触到他手心里的冰凉,让她的心底泛出满满的心疼。
“书寰……”秦筱筱心疼的低语!
老张看着急诊室禁闭的门口,布满皱纹的双眼带着一丝担忧,“她是个可怜的女人,当初在做完手术之后,她是忍着身体的病痛回去找你的,那天下着倾盆大雨,她穿着病服在大雨中找你,却因为刚做完手术体力消耗殆尽所以晕倒在狂风暴雨里,那时候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的时候只剩下微薄的一口气了,也许老天爷也看不惯她的良苦用心,或许又觉得她太可怜,想给她一次赎罪的机会,在抢救过后才挽回一条生命,却从此烙下一身病患,每次阴雨天气,她就会被疾患折磨的痛不欲生。”
老张看向顾书寰继续缓缓说道,“所以这些年她受的苦和折磨并不比你少,试问这些惩罚都不能换回你的原谅吗?人生在世,有些错误又怎么能抵过当你失去一个人才会让你觉得什么才是你该恨的或者该珍惜的……”
老张的话刚说完,顾书寰转身一股劲的握紧拳头往墙壁上狠狠的砸,带着狠厉和哽咽的语气低吼,“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又为什么让我知道这些,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他知道真相,让他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最坏的罪人,让自己活在恨的世界里,却不知道这个该恨的人才是最无辜最悲惨的人。
“不要这样,书寰。”见到顾书寰这般伤害自己,秦筱筱怜惜的紧紧的抱住他的后背,温柔的语气在他耳边萦绕……
“不要这样伤害自己,这都不是你的错,只是你太爱她了,所以你才会心痛会责备她的不辞而别,所以不甘,你才会封闭自己心底最真实的情感,所以书寰,别懦弱,别逃避,我永远会和你一起去面对,我们都要学会好好的珍惜彼此,才不枉此生做出正确的抉择,书寰,相信我,你还有机会好好的爱她,你还有我,我们一起去心疼她……”
说完,秦筱筱闭上眼睛在顾书寰宽阔的背后蹭了蹭,给他满满的承诺和保证,继续加重手中的力量,紧紧的环抱他健硕的后背,给予他勇气……
听到秦筱筱这一番话,顾书寰颤抖的身体才渐渐停下来,莫名的,他感到一股温暖的热流流淌过身体每一处冰冷的地方……
医院的红灯还在继续,回廊上仍旧是死寂一片,老张坐在另一边的塑料椅上,眼光如炬的看着禁闭的大门,而顾书寰和秦筱筱则坐在一起,顾书寰全身紧绷,但是放在脚上紧紧攥着的手还是掩盖不了他的担心和害怕。
秦筱筱见状急忙用自己葱细的小手紧紧的包裹住他颤抖的双手,给予他力量。
顾书寰感受手上传来的力量,他缓缓看向秦筱筱,仿佛千言万语只能用这个深情的眼神来表达他的感激和感动!秦筱筱,谢谢你!
秦筱筱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曾经也是他默默无闻的照顾她,守护着她,才让她走出楚天越带给她的伤害,现在她并肩和他一起面对种种的困难,又有何不敢……
秦筱筱拿起顾书寰的大手,两边手紧紧的裹住,随后放在唇边轻轻一吻,“你只要记住,我会永远追随你,无论你做出任何的选择,我都会尊重你……”
顾书寰突然发现其实今天他的决定并没有错,也许爱上她也是一件不错的选择,她的承诺就像当年慕恋一样,无需多说,只要一句肯定的说我会陪着你,就像一道温暖的阳光照亮他冰冷的世界豁然明亮而温暖,这样的感觉让他莫名的想要贪婪,可是怎么办,突然发现真的很喜欢她此刻认真的表情又有点萌萌的模样……
或许多年以后,这个女孩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只能用他余生的精力去深深的怀念……
“谢谢你,筱筱。”
“谢我的话就笑一个。”秦筱筱狡黠一笑,她很不喜欢见到顾书寰一副担忧和害怕的样子,她的心也会觉得很痛很难过。
“噗!”顾书寰真的被她打败了。
见到顾书寰刚才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她心里压着的大石头才落了地。
“我相信伯母她一定会没事情的,事情也许没有我们想的这么糟糕。”秦筱筱继续安慰道。
“恩。”随即两人相视一笑,手上的两人紧握着的手见证了他们彼此的勇气和鼓励。
“谁是家人的家属。”急诊室的门口随即传来响亮的女声音。
“我是。”顾书寰应答,随即大家都纵身而起,往女护士走去,“我是病人的家属,里面的病人怎么样了。”顾书寰焦急的问,担忧的神色难隐他的害怕。
“病人在抢救的过程中出了意外,脑部大出血,现在血库已经没有这个型号的血,你们当中谁是AB型的血型。”
“我……我不是。”顾书寰呆滞的回答,他没有遗传到她的血型,而是遗传了父亲的血型,此刻他豁然从脚底窜起一股冷气,弥漫全身,莫名的他感到害怕无比……
顾书寰看向老张,老张明白顾书寰的意思,老张也是无奈的摇摇头,顾书寰突然觉得天地一片黑暗,瞬间失落到了地狱的深渊……
正当每个人都觉得绝望的时候,秦筱筱清脆的声音激荡在每个心灵,“我是AB血型,可以抽我的血。”
“不行。”顾书寰一听是秦筱筱毫不犹豫的果断拒绝,“你想都不要想,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不要插手。”顾书寰刚才温文尔雅的神色现在变得冰冻无比,让人觉得一种陌生感。
他的话却让秦筱筱心里一震,连老张都不由自主的看向顾书寰,秦筱筱疑惑的问道,“为什么?她现在生死未卜,你怎么能拒绝我的要求。”
“你们商量好了吗?如果还不快点做决定,里面的病人我不能保证能不能捡回一条命。”女护士烦躁的看着他们,语气多了些不耐烦。
“我去。”
“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说不行就不行。”顾书寰还是一如既往的决定,坚定的语气惹火了秦筱筱固执的脾气。
“顾书寰,你意思是说打算抛弃我吗?今天你刚刚说的是要反悔吗?”秦筱筱冷冷的问,他此刻是什么意思?还是不肯接受她,不愿把她当做家人看待吗?还是说很抵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