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把顺子这孩子送人你舍得么

“对着客人打孩子，你也不分分青红皂白！”愣子娘狠狠剜了魏家根一眼，跨上炕沿儿抱过二愣，微笑着对顺子说：“顺子，二愣弟弟是给你腌菜吃呢，来，快吃饭吧。”

顺子轻轻给魏二愣抹掉挂在脸颊上的泪珠儿，用筷子夹住魏二愣手里的腌萝卜条，笑了。顺子一笑，露出两颗雪白、可爱的小虎牙。

愣子娘一边招呼顺子爹吃饭，一边端详着顺子的模样儿，说：“活眉活眼的小闺女，多招人稀罕！有啥难处非得领着这么点儿的孩子出来要饭啊？”

“唉！不瞒大兄弟、大妹子说，我家那日子实在没法过呀！就在去年，为了给顺子她娘瞧病，病没有瞧好，倒欠下了一屁股债。今年春上，顺子她娘也走了，秋天打下的粮食，交完租子，就没剩多少了，可欠人家的债总得要还，张口的咱得还人家，不张口的，咱也得去给人家应个话儿。欠债也没还了多少，家里的粮食早早地见了底儿！我就是再没用，也不能眼巴巴看着自己的老娘和顺子饿死吧？这是逼得实在没法子了，才领孩子出来讨点吃的。碰见个好心肠的人，看着孩子可怜，还能多少好赖的赏一口吃。可这年月，唉！可怜顺子摊上我这没用的老子，老娘摊上我这没用的儿子，都跟着遭罪哇！”顺子爹说着，眼圈泛起了红晕，竟落下两滴浊泪。

“唉，是啊，如今就盼着老天爷能保佑咱，别遭身灾啊难的，要是摊上，这日子就没发过啊！”魏家根也跟着长叹了一口气。

顺子吃饱了，端起二愣的小碗儿，一口一口喂二愣吃饭。二愣也乖乖地张着嘴巴一口一口接着吃。大愣见顺子给二愣喂饭，他也要喂，俩人你一口我一口，把糊糊弄了二愣一脸蛋儿。

愣子娘看着乖巧的顺子，心里突然一动，想了想，迟疑地问顺子爹：“大哥，要是把顺子这孩子送人，你舍得么？”

“你说啥？”魏家根听他老婆这样说，吃了一惊，瞪大眼睛，着急地说：“莫不是你想……”

“不是，不是，咱家咋能行？就这俩小子养活着都费劲儿，我是想起前几天听到的一件事。”愣子娘连忙冲魏家根摆着手，解释道，“那天我路过黄四狗家的豆腐坊，在豆腐坊门口听见高凤山和别人说话，他说金魁元死了这几年，金婆子啥时候想儿子，啥时候哭。这不，前几天她突然就不会动弹了，整天吃喝拉撒都是在炕上。也是赶巧，金家大院那个老妈子也是闹腿疼的老毛病，前几天刚被金守财辞了撵回家。现如今，金家大院里没了老妈子，大砍刀看着瘫了的金婆子实在腻歪得不行，婆媳俩三天两头地吵架，这些日子把个金守财可熬煎死了。听说金守财正思谋着给金婆子找个使唤丫头呢！”

“噢，我也好像听人说了。不过那是伺候人的活儿……”魏家根看了一眼顺子，又看了看顺子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