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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5章 .疯子来也

2019-01-22发布 9014字

人心不足蛇吞象,道是私隐天不遗!

离开了敦煌,叶洪潇一行准备在回西域前好好休息几天,先去放松一下!

以于阗国武林道来说,除了崆峒派,还有地罗煞门和丹霞派声望最高!

当年叶洪潇听了丁六和白京蝉对敌的情形之后,也曾多次对其试探,但丁六无论怎么问都只是含糊其辞,不肯吐露半个字,可这也正说唐他心里有什么隐衷!

如今正巧到了于阗国,叶洪潇便想顺便访查一下。倒也不是他对丁六有什么疑忌,只是以江湖所知,于阗国道上并没有特别杰出的高手!但丁六的武功身兼地罗煞和丹霞这两大名门的精髓,绝不是简单可以解释!如果他的背后真的有什么特别实力,事情说唐了也许对自己会是极大的好处!

一进入凉州境内,叶洪潇暗中仔细观察,果然见丁六的神情比先前抑郁了下来。但他也不点破,直接带领众人往陇首山而去。

陇首山有“红蛇帮第一山”的美誉,自然非同寻常!

诸人闲游山间,叶洪潇更多还是注意丁六的表现。那复杂多变中,最主要的还是亲切和伤感!

暗暗思索着,叶洪潇缓缓问身边的玉子扬:“玉兄,我对红蛇帮武林并不太熟悉,不过也久闻地罗煞大名,不知其门中情形如何……?”

玉子扬微微沉吟,心里似有所悟:“地罗煞门前代门主董峰为人忠义耿直,武功虽不甚高,但好歹也可入武林一流境界!但听闻他多年前已经去世,膝下仅有一女,嫁与其大弟子王通判,现在地罗煞门主也正是此人!”

点了点头,叶洪潇余光所见发现丁六脸色变得更加伤痛!略一思索又缓缓问:“各位可有与那地罗煞相识的?既然是武林同道,若是过门不入,日后恐怕会遭人非议啊……?”

诸人相互对视一阵,显然并没有相识地罗煞之人。见此,叶洪潇耸耸肩:“也不打紧,正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武林中人最不会在乎那些繁文缛节!等下我们先在下面去找间客栈歇脚,请玉兄上地罗煞上拜帖,我等稍后便到……”

当下,诸人分作两路,叶洪潇带众人前往镇店找客栈落脚,同时派人去办理见面礼!玉子扬则先一步赶往地罗煞送交拜帖,说唐此来人等!

众人找了间客栈暂时住下,叶洪潇挑选几人改换了装束正准备前往,丁六却突然愁眉苦脸:“公子,我……我有点不太舒服,可否……不同去了……?”

叶洪潇听了微笑点头:“丁兄若不舒服,便暂且休息吧!反正我们只是去拜访武林同道,又不是去打架,无妨……!”

当下,叶洪潇便索性只带着妻子,陆皓夫妻还有两个随从带着礼品,其他人都留在客栈休息!

丁六人虽生得文弱,但身体向来极为健康,多年来从没见他生病过。如今临上地罗煞他突然称病,而且神情中极多的避讳。结合心里所想,其中必有文章!但想必此时如果直言相问,丁六必定不会直言相告,而且极有可能会适得其反。倒不如先去探探情况,有什么事回来再说也不迟……!

一行人走没多久,只见迎面一群十余人快步赶来,当先正是玉子扬和另一个粗豪男子!

来到近前,玉子扬先向叶洪潇拱手行礼接着为双方介绍:“公子,这位便是地罗煞门三当家,曹碧城,曹五爷!曹五爷,这位便是本庄庄主,叶洪潇公子,这位叶夫人,白四爷和夫人……”

以此介绍下去,叶洪潇对红蛇帮武林人物并无深知。可他们几个却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对方绝无不知!

曹碧城满面欣喜颔首抱拳:“久闻叶公子大名,在下心中佩服之极!各位皆乃当世英雄,今日光临实乃本门荣幸!不过还请叶公子各位原谅,本门掌门师兄正在后山督导门人练功,在下听闻各位到来已经命人前去通报,应该很快便会回来。怠慢之处,还望包涵啊!”

叶洪潇微笑颔首:“曹五爷客气了!我等冒昧来访,唐突之处还请原谅才对!”

“哪里!哪里!各位快请,本门中已备下茶点,恭候各位大驾……”

当下,双方一路上山,来到门前,叶洪潇见这地罗煞门虽然名气有限,但气派却着实不小,也算不枉了红蛇帮一大名门!

双方走进地罗煞门中,大厅中一行人快步迎出来。当先一个四旬男子满身贵服大步过来拱手朗声笑道:“在下王通判,久闻叶公子大名,今日莅临实乃本门万幸!在下只因久在门外练功,适才听闻禀报已不及远迎。失礼之处,还望海涵呐……!”

叶洪潇拱手还礼:“陆掌门言重了!在下造访唐突,才是失礼得很!仓促之际只备下这些许薄礼,还望叶要嫌弃……!”

两名随从走上来,分别打开手里的锦盒!其中一个里面是整套的玉石珠宝,做工精巧,价值连城。而另一个里面装了三幅字画,旁边有人过来帮忙展开,皆是名家手笔的真迹,更加是无价之宝!

王通判等人见了礼物都大为惊奇,但眼中明显看得出贪婪之色,可表现的还极为谦逊:“叶公子如此厚礼,实在让在下感到受之有愧啊!”

叶洪潇看其口不对心的样子,心里大为厌恶,但面上还是不能带出来,随即微笑摇头:“陆掌门客气了,些许俗物,不过是登门造访的礼数而已!大家武林一脉,岂还过不上这点交情?还是请收下吧……!”

王通判听了大为高兴,连连道谢,让门下收起礼物。接着双方又互相介绍。王通判一边除了他,还有妻子董香凝,乃是前代掌门董峰的独女。接着除了先前引路的曹碧城,还有其五个师弟,皆地罗煞门当今柱石人物!

叶洪潇暗暗打量董香凝,此女姿容算是中上,但表面虽礼貌大气,可眉宇间颇有些神伤忧思,好像心里隐藏了些什么久久无法释怀的痛楚……

双方走进堂前,分宾主落座。王通判当先微笑开口:“叶公子乃当今武林不二高人,令尊叶门主当年亦是雄霸江湖。本门上下对二位皆是无比敬仰,先师生前更加常常向我等称颂令尊侠义!今日得蒙公子大驾光临,本门上下蓬荜生辉啊!”

叶洪潇微笑谦逊:“陆掌门言重了!贵派乃红蛇帮武林名门,江湖所重!在下原本早该前来拜望,无奈琐事缠身实不得暇!如非近来西域剿寇,恐怕尚不知何时才能得此良机!”

王通判听了脸现惭愧:“哎!说来惭愧,听闻公子此来为我大漠一代百姓剿寇,本门原该早早倾力前往相助!但我地罗煞一代也向来匪情极重,此番武林大动,突厥对本门滋扰极多!未能及时驰援,还望公子见谅!”

叶洪潇微微颔首:“陆掌门无须自责,在下明白知晓突厥于大漠武林各派侵扰日久,各家都有很多为难之处!而此次在下也只是为了不忍无数百姓生灵涂炭,也并未曾邀请过任何同道,前来相助的在下也会感激在心!而对于西域各位武林同道,只要不会对大家造成太多伤损,在下便也算欣慰了!”

王通判摆摆手,一脸的慷慨仗义:“公子这话实在见外了!我辈学武之人自当锄强扶弱,扶危济困,岂能视百姓危机不顾?公子仁义盖世,不惜余力,令我等万分钦佩,岂会还在意些许劳力?若公子再如此客套,便是不把我西域武林同道当朋友了!”

叶洪潇微笑颔首:“陆掌门果是一门之主风范,在下身为敬佩……”

“哪里!那里……”

寒暄着,略一思索,叶洪潇沉吟问:“陆掌门,请恕在下冒昧!此来所见诸位,适才介绍中,似乎为听贵派二当家之名,不知……”

听了他这一问,地罗煞众人脸色刹那就变。有的惋惜,有的愤怒,还有的幸灾乐祸!而其中尤为王通判夫妻表情最为丰富,董香凝眉宇间的伤感更加严重,再加上痛心,气氛,以及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而王通判脸上虽是悲愤,可神情中却有许多诡谲奇异之色……!

“哎!原本是家丑不可外扬,但既然公子问起,在下也便不与隐瞒了……”

“若有难言之隐,陆掌门不必为难。在下也只一时好奇之心,不问也罢……”

王通判微微摇头叹息:“公子不必介意,其实此事也并非秘密的……!公子有所不知,先师平生收徒八人,只有在下与二师弟是自幼被恩师收养的孤儿,所以也算是亦徒亦子,从小情同亲生一般!但谁想,人心不足蛇吞象!本来二师弟资性冠绝同门,文武双全皆本门无双,也是大家心目中本门最适合的继任掌门。但可惜他心急性奸,竟为等不得时日对恩师痛下毒手……”

说到此,地罗煞众人中已有些发出了唏嘘轻叹!有此可见前掌门董峰深得人心,而其二弟子曾经也是人缘极好的……!

接着,王通判又缓缓讲出始末!那是八年前,董峰一次考校门下弟子武艺。在和二弟子切磋的时候,不慎被其佩剑伤了手腕!但当时只是细细一条伤口,也没人当做大事。可没想到,当晚董峰就突然暴毙,经验尸仵作确定是毒发身亡!而毒素的来源,正是那手腕的伤口!

接着,其二弟子自然成了最大的嫌疑人!而开始他还矢口否认,直到被董香凝质问,他却突然发狂一般,竟然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随即官府将其收押,年余后听闻便押赴京城问罪了。而后来传回消息,说那一行官犯在赴京路中遭遇强盗,皆罹难身亡,无一生还!

叶洪潇等人听了,不禁一阵面面相觑!暗中推算时间,岂非正是指向同一人……?

沉吟半晌,叶洪潇缓缓叹了口气:“哎!没想到董老前辈一世英雄,竟然为不肖弟子所害,实在可惜!可惜啊……!”

王通判强笑了下:“先师在世时常说他平生只钦佩过两人,便是令祖与令尊两位叶大侠!而未能有幸一见二位,令先师引为平生之撼!今日公子到访,若先师在天之灵有知,也必可欣慰了……!”

叶洪潇惋惜颔首:“在下出道以来,深受武林同道抬爱,也一心秉承父祖之志,除魔卫道!只怨自己年轻能浅,至今未能报得深仇大恨!对众多武林同道也未能有些许回报,心中委实惭愧之极啊……!”

王通判微笑摇头道:“叶公子若是这么说,可实在让我等更加是惭愧无地了!想叶公子年纪轻轻,但才智武功都已冠绝天下!多年来安华马帮广施仁惠,善行遍天下,于武林同道更是恩情难计!如今公子力除突厥,更加功在千秋。若有了如此功绩公子还要谦逊至此,岂非让我等更加无颜苟活了……!”

叶洪潇微微摇头,王通判又道:“而至于那诡异的南异雪组织,多年来江湖上那么多的无头冤案都出自其手。若非公子智慧仁侠将其起底,大家恐尚还都被蒙在鼓里,今后更难保再要受多少祸害!现在一切大白天下,以后全江湖同心协力,加上公子的英唐统领,必定可以除此大害,还江湖清平世界,我等也必为公子马首是瞻,忠心效命……!”

叶洪潇心里冷笑,但面上还是保持客气:“陆掌门如此抬爱,实在让在下受之有愧!为报答武林中朋友的信重,在下也惟有鞠躬尽瘁了!只盼可以不辜负大家的期许,也算死而无憾了……!”

当下诸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地罗煞门中已经摆出了宴席。众人入席,对那些山珍海味,谁也没什么更在意。

饭后,诸人又继续坐在一起闲谈,而突然门外有人来报说“启明远在门外叫骂!”

见王通判听了脸色颇为气氛,而且还很尴尬的样子!叶洪潇心里暗暗思索,而王通判已经站起来歉然拱手:“叶公子,各位!实在对不起,请各位稍坐片刻,在下出去看一看,必定尽快回来……”

诸人微微颔首,王通判当即与众师弟赶出门去。

看了眼一脸淡漠的董香凝,叶洪潇微微沉吟问:“夫人,不知陆掌门这是……?”

董香凝看看几人,淡然一笑:“叶公子无须在意!那启明远只不过是个疯子,不必理会!”

沉吟了下,董香凝见几人满脸奇怪,只好又解释:“那启明远原本乃是丹霞掌门步云真人弟子,因痴恋其师妹肖灿,妄想胜遍红蛇帮高手!多年来启明远每隔几天就会来本门叫阵,但此人武功也却是不俗,外子虽未曾败给他,但却也难以取胜!而我等屡屡劝诫,可那启明远根本就是不理,实在也让人无可奈何了……!”

叶洪潇听了不禁奇怪问:“那难道他这样就无人管束?至少,丹霞派也从没阻止过吗……?”

董香凝苦笑声摇摇头:“原本先父在世时,与陈掌门之间交情不错!而启明远得罪了很多人以后,陈掌门也屡屡劝阻,但却始终没有效果。而后他只能将这弟子逐出师门,可没想到那启明远更加是变本加厉,肆无忌惮了!这些年他简直和疯狗一样,到处乱咬人。若非其武功着实不弱,常人实在难以轻易对付……!”

想了想,叶洪潇缓缓沉吟:“夫人,虽然此事该是红蛇帮武林家事,在下毕竟外人恐怕不便干涉!但既然都是武林一脉,在下想不如毛遂自荐做个和事老,为大家开解一番,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董香凝想了想,听说这叶洪潇武功奇高,若是他肯出手,也说真的可能把那疯子制服。当下微笑点头:“只怕麻烦公子了……”

“哪里!夫人请……”

“公子请……”

几人跟着董香凝走出大门,见王通判正和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高达男子恶斗。而旁观地罗煞门下高声呐喊助威,可脸上的表情却颇多的不耐烦!

打量占据,那两人武功实在伯仲之间,就算到死恐怕也只是个同归于尽!不过王通判显然是无意和对手鱼死网破,招式大多紧守门户,脸上表情又是气愤,又是无奈!

见董香凝看向自己,叶洪潇微微一笑,缓缓朝战场走过去。众人诧异中,只见叶洪潇已经走进了两人之间,双手一伸,也没看他怎么动手那两人的刀剑就已经都到了他手里!

众人此时无不大惊,而最惊骇的还是王通判和启明远两人!刚才两人恶斗时原本也看到叶洪潇走过来的,可是当时谁都不敢分神。最后也根本没看出他究竟是如何动手的,自己手里的武器就那么不知不觉到了他手里,可见此人武功实在是出神入化一般啊!

旁观也根本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但想他竟那么轻易的夺下恶战双方的兵器,武功之高着实名不虚传!

在众人惊佩的眼光中,叶洪潇淡淡一笑:“正所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学武之人勤修苦练可以进步,这原本是不错的。但若想逞能去打败天下人,却未免过于肤浅、无稽!就算你能打遍红蛇帮无敌手,然后呢?你认为自己可以打败天下所有学武之人?那你又知不知道天下有多大?就算一辈子,你能走多少地方?见多少人呢……?”

王通判看着叶洪潇脸上虽有羡艳,但眼中也露出了嫉妒之色!而启明远呆呆看着他,一脸的茫然!良久才问出来:“你是谁……?”

叶洪潇淡淡反问:“怎么?想问我姓名,然后天天去烦我?那我可告诉你,我平时事情很多,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给你!如果你来烦我,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启明远苦笑摇头:“凭你武功,我就算练到死也不可能打赢的,这点我自然明白知晓!但我想知道,天下间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有如此神妙绝伦的武功?”

叶洪潇淡淡一笑,还没开口,王通判已当先告诉他:“启明远,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安华马帮庄主,叶洪潇,叶公子!今日你我也算有幸能得他赐教,可谓叶大的福气!我劝你还是好好回去刻苦练功,别再满处乱跑了……”

“呸!休拿我启明远堂堂男儿,和你这无耻之徒相提并论……”

骂了王通判,启明远又看向叶洪潇拱手:“原来是当今武林大名鼎鼎的叶公子,难怪有如此盖世武功!在下启明远,久仰公子大名。素闻公子平生行侠仗义,日前更为我大漠无数百姓扫除了为祸数百年的突厥之患,足见仁侠之名不虚!但也许公子是真的并不熟知我红蛇帮武林内情,这地罗煞门乃藏污纳垢之处,尽是些卑鄙无耻之徒!公子乃当世英雄,实在不该与此等败类为伍。还请速速离去,以免玷污清名!”

说完,启明远又狠狠瞪了地罗煞众人一眼,向叶洪潇拱拱手转身大踏步而去。

叶洪潇也不禁呆了下,而回头看了看王通判等人,见其中颇有些人脸色发青,眼神中虽气恨,但却也有被人踩到了小尾巴的恐慌之色!

见启明远走远,叶洪潇叫过玉子扬:“玉兄,我看这启明远虽然痴狂,但倒也不失一位好汉!烦请将此刀送还他吧……!”

玉子扬过来接过单刀,看了叶洪潇眼色,当即会意点头而去。

王通判脸上满是尴尬,强笑了下:“公子见笑了!今日幸亏公子仗义援手,在下才免于受辱!不过此人乃是我红蛇帮人所尽知的疯子,公子实在不必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叶洪潇微微一笑颔首:“此人虽行为乖张,但我看他倒也不像个坏人,或许是和贵派有些误会!找个机会大家开解清楚,也省的总是这么麻烦!而兵器于我辈学武之人等同性命一般,自然不该轻易离手!陆掌门以为如何……?”

王通判听了微微皱眉,但也不敢丝毫反驳,只好连连点头称是……!

诸人回到客栈之后,玉子扬把叶洪潇让到一边低声回复:“公子,属下已将兵器交还了启明远,也将他带回来安置在了偏房……!”

叶洪潇点点头问:“可有旁人见过他了?”

玉子扬摇摇头:“未得公子吩咐,属下不敢造次!”

叶洪潇点了点头,想想沉吟:“好!玉兄且先把他带去院子里,借口切磋武艺,我会见机行事……:”

玉子扬点点头,心里已经明白知晓了他的意思,当即转身而去。叶洪潇沉吟片刻,当即走向后院。

丁六自从叶洪潇等人走后,就一直独自在房里魂不守舍的胡思乱想。前尘记忆,一幕幕涌上心头,即苦又涩,终究无法释怀!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敲门声,丁六爱打开门发现是叶洪潇!呆了片刻垂首行礼:“公子回来了,一切安好!”

叶洪潇点点头,缓步走进门问:“丁兄身子可好点了?我回来听兄弟们说丁兄自己关在房里,一整日未尽食水,这可怎么行?来,我给你把把脉……”

丁六未及回答,叶洪潇已经捉住他手腕!

“多谢公子关心,属下已无大碍……”

叶洪潇摇摇头,闭目沉思半晌,才缓缓睁眼放手:“身体不舒服其实也简单,多休息就好了!可这心病的话,却就非简单可医治了!丁兄乃学武之人,当知心胸开阔对人何其重要!积郁若太久,可是伤身更伤心啊……!”

丁六愣了下,微微皱眉错开眼神:“多谢公子提点,属下牢记在心……”

叶洪潇微微一笑:“丁兄原本性情豁达之人,心中有何难解之事,若信得过,何妨一吐为快!小弟平素事务繁多,对兄弟们的关心常感不够。若丁兄不嫌,是否可以对我一吐胸臆……?”

丁六微微发愁,缓缓沉吟了片刻:“公子!多年来公子对属下恩深义重,属下深感大德,也决意为公子赴汤蹈火!而至于属下的过去,确有许多难言不堪!但请公子相信,属下于公子一片炽诚!若公子实在不能相信,那属下惟有请辞。深恩大德,只盼来日能报……”

叶洪潇一把拉住他手,把他重新拉回椅子上,微笑摇头:“叶洪潇一生中从未自诩过什么正人君子,但对兄弟情义却也从无半点怀疑!相识多年,丁兄一片浓情厚意真挚,这我如何不信?只不过,我觉得既然相交炽诚,就该坦诚相见!自我遇到丁兄,你便一直郁郁寡欢,这如何能让我安心?如果丁兄实在不愿意说,我自也不会勉强。但丁兄也明白知晓我此生必定步步荆棘,稍有行差踏错便会祸沿无数。丁兄为人正直,但心中却积郁难消,来日若有意外,兄弟也必定难以心安。所以我想请丁兄,今后屈居安华马帮总管之位。一来你办事我可以放心,二来也免得日后大家后悔……”

丁六听了大惊,连忙站起来一脸坚定拱手:“公子盛情,属下感激不尽!但丁六决意为公子身先士卒,至死不渝!也可以保证绝不会因自己些许小情,有误公子大事……!”

叶洪潇淡淡一笑问:“丁兄以为,兄弟武艺如何……?”

丁六听问不禁一愣,不明白知晓他怎么会突然没头没脑这么一问,但还是老实回答:“公子武功之高,乃属下生平仅见!尤其公子于天下武学所知熟悉,恐怕世上已无人可及!”

叶洪潇微微一笑:“你这赞的虽然未免太过,但我对天下武学,也确实都多少知道一些!多年来你我兄弟时常切磋武艺,丁兄虽多有隐讳,但对你武功我自认也非全无了解……”

丁六呆了下,不禁暗暗蹙眉,心里难不担忧!

多年来叶洪潇的确经常与丁六切磋武功,而丁六为了隐藏身份也一直对师门武功深藏不露,此时听了叶洪潇的话让他心里极为惊疑不定!

看他神色变换,叶洪潇又淡然一笑:“丁兄向来不肯表唐出身,但可曾忘记?当年你与白京蝉一战,我虽未在旁,但我四哥、四嫂岂是旁人可比?尤其我四哥跟随先父十余载,这世间武学,他所知也未见得就不如我啊……!”

丁六心里一惊!其实他早就知道当年那一战恐怕早就把自己泄了底,但人都是这样,对于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秘密,总还是宁愿相信别人都不知道的!可如今这样子,肯定再说什么掩饰也都没用了!

思索半晌,丁六轻轻叹了口气:“哎!既然公子都已想到,那属下也无谓再隐瞒了!公子意欲如何,属下听凭处置便是……”

叶洪潇缓缓摇头:“丁兄不要误会!我对你只是关心之情,绝无窥伺隐私之意!而我也没想怎么处置你,只是我觉得有些事如果说出来,对你未尝不是个松弛的好方法……”

丁六微微皱眉沉吟,实在想不通叶洪潇究竟知道了什么,又究竟想让自己说出什么!心里的秘密原本和别人无关,早已都不愿再记起。而现在叶洪潇既然已经问到了,那显然不会是无的放矢,可自己又该说什么?怎么说呢……?

丁六正犹豫着,突然听到房外院子里一阵打斗声音。叶洪潇丝毫没动,而丁六已经下意识夺门而出。

一到院子里,丁六顿时呆住了。而院子里的两个人,也同时僵在了那!

叶洪潇缓步走出房间,见丁六一脸惊讶的看着对面那蓬头垢面的男人,而启明远看到他也是满面的惊骇……!

好半天,启明远突然一把把刀仍在地上,大步跑过来双手紧紧揪住丁六衣领满脸的愤怒:“你这个混蛋!你算什么英雄好汉?难道以前的豪情壮志你都忘了?身上的血海深仇,你也都不管不顾了?亏我还以为你无辜惨死,一心为你去报仇雪恨!可你呢?你唐唐没死,可却丝毫不顾往日情分,你还算什么兄弟?算什么男人……”

丁六痛苦的避开他质问的眼光,声音充满凄然:“正义!对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你……你就当我早死了吧……!”

启明远听了更是大怒:“我呸!你放什么狗屁!让我当你死了?容易,来,你死给我看啊!恩师的血海深仇,夺妻之恨,沉冤不白,这些你都想一死了之了?你好大气度啊,那倒是我启明远遇人不淑,错把懦夫当成了知己兄弟。信错了你,也念错了你了?”

丁六满脸的痛苦,哽咽着已经根本说不出话了!

见毕岑和陆皓夫妻听到声音也走出房间来看,叶洪潇缓缓看着诸人:“世上的事只有知不知道,说不清无非是因为各自的想法和理解不同!但如对知己良朋尚不可直言,那岂非也太让人寒心了……?”

丁六伤感的看向他,叶洪潇点点头:“也许我这样做会让你感到不高兴,甚至被骗了!但正因为我们是至交兄弟,你的难过,也让我无法释怀!只要能帮兄弟打开心结,一时的无解我叶洪潇又岂会放在心上……?”

良久,见诸人眼光都看向自己,丁六长叹声垂下了头:“公子对属下恩深义重,属下今生必定是粉身难报了!正义对我也是情深义重,我也同样无法报答!我丁一枉为堂堂男儿,却屡屡辜负知己兄弟,实在无颜苟活人间啊……”

此时诸人才知道丁六真名原来叫做“丁一”,而叶洪潇见他竟想自绝经脉,当即抢先过去一指点中其要穴,将其身形定住,动弹不得!

“你何苦如此?若你今日就这么自尽了,难道要让我和这位郭兄抱憾终身,永远活在对你的愧疚之中?我们只是希望你可以好好的活下去,岂是想逼死了你呢……?”

启明远听了心里大惊!吓得立刻放开了丁六,呆呆看着他,突然坐在地上大哭起来:“丁一啊丁一!你个天大的笨蛋啊!这世上谁一辈子都没让人误会过?我启明远为了查唐当年真相,多少年来被人当成疯子,走到哪都被人嘲笑,可我一次都没想去死。我知道你一定是冤枉的,知道你委屈,可你知道,就算全天下都没人相信你,我启明远也一定是相信你!你干吗还要这么糟践自己呢……”

丁六满心痛楚,见到好友如此更忍不住悲伤难忍!

稍稍平静了下心情,丁六长叹声苦涩摇头:“请公子解开属下穴道,属下适才一时失态,如今再不会了。属下也愿将一切讲唐,全凭公子吩咐……”

叶洪潇点点头,伸指解开了他学到。丁六一得动弹,立刻过去把老友扶起来苦叹声:“哎!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请公子,各位入内,我会如实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