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帕拉,历经战火洗礼,从一个权力象征,让人怦然心动的目标急速地降级为星罗棋布的村落,再凋落为百里之内无人烟的荒凉大地,实在令人唏嘘。
这里的居民大都已经迁走,他们或者是被迫的,或者是自觉的,总之就是要远离卡帕拉,远离被神恩遗忘的地方,该处发生的惨事悲剧比任何一个地方都要多得多,继续待下去是不明智的的。它已经无法提供给任何人予以庇护,不时闪电般掠过的不同种族的士兵,盗匪都肆无忌惮地在此横行。
就连他们,外来的劫掠者也不敢多有驻足,仅仅只是为了翻寻和虏夺人口,很快就撤走了,不到十年时光,就再也没有人愿意留在这里。
田地荒芜,长满野草,家畜成了野生动物,昔日的殿堂早已倒塌。
哦,还是有人在这里生活,他(她)们的人数不多,差不多百多人,有男有女,有老人也有孩子,实在不由得令人惊奇,人们都已经远离此处,为何这伙人还坚持要在这里生活居住呢?
只有逃亡的奴隶,人族奴隶才会想尽办法在凶险和贫瘠的地带寻找生机,可他(她)们不是,没有奴隶的烙印,标圈。他(她)们是自由人,是没有受过压迫和奴役的人。
居住下来的人,不,这些人不是以定居的形式在此生活,而是每家每户都拥有一辆篷车,数名精壮少年骑在马背上,警惕地在居住点附近巡弋,只要有风吹草动,立即发出警报,人们便会收拾起生活用品,赶着牛马拉的大篷车逃亡。
此刻是太平无事的,人们显得很悠闲,相互在大篷车围成的广场中间交谈,摆摊交易,甚至还有人把篷车改造为酒吧,卜卦之类的服务场所。
小孩子们快乐地跑来跑去,似乎浑身的精力在这时候才可得到宣泄,老人们晒着阳光,但他们都有自已喜欢的歇脚地,用充满怀念的目光,用干巴巴的手掌抚摸着废墟,毋庸多说,这些人是卡帕拉的遗民。
忽然,只见一名长着满头黑发,过肩及腰的秀发少女快速地奔跑在广场,她看起来有急事,顾不上别人怒斥和询问,避开即将要撞上的行人,跳跃过地面的障碍物,钻进了一辆停靠在最边缘的黑色篷车之内。
“你迟到了,云飞扬。”篷车内一名白胡子的老者严肃地对这名少女道,可他那慈祥的脸庞却无法使得他的告诫令这位少女有所收敛,只见少女笑嘻嘻地坐到老人的面前桌旁,双手托腮,调皮地道:“是啊,老师,我保证下次不会啦。”
老人拿她没办法,只好嘟嘟囔囔地道:“嗯,记住你说的话,唉,你也不小了,都快二十岁咯。”
“二十岁又怎么啦,我在你面前永远是长不大的小孩。”云飞扬吐了吐舌头道。
老人不想继续和她磨嘴皮子,板着脸道:“好了,一天之计在于晨,你要好好珍惜你能够安安心心学习的时间,很多人想要拥有这样的条件都没有。要知道,这里的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所有人都愿意为你能获得良好的学习条件而付出,哪怕是生命的代价。”
“是!笛卡老师,我知道错了,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云飞扬不再嬉皮笑脸,因为老师最近好像很有心事,总是把这段话一再提起,令她觉得压力比山还大。
笛卡道:“能听进去最好,来吧,我们今天学习雷系法术,跟我走,到比较开阔的地方去练习。”
“哦,太好了,您终于要传授我真正的法术咯。”云飞扬兴高采烈,忘记了她方才刚刚答应乖乖听话,认真学习的承诺,少年天性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来。
云飞扬率真任性的脾气,使得感到颇有头疼的笛卡只好道:“走吧,要端庄稳重,别让人一眼看出来你在想什么。记住,你的父亲是云天生首领,是我们最了不起的首领。”
一名鹤发鸡皮,蓬头历齿的老妪突然出现,趴在篷车出入口的车沿,她用漏风,尖嗓音道:“不行!云飞扬哪里都不能去,今天她必须待在家里。我为她卜了一卦,一旦她离开我们的居住地,她就永远回不了家了。”
哇,吓了云飞扬一跳,旋即她笑了,这名老妪是当地人中最邋遢,最无聊的老妇人,喜欢装神弄鬼,常常用不应验的占卜来欺骗度日,大伙心知肚明,但还是给予了她不少接济,才使得她能够勉强糊口生存。
“你这个老太婆,知道在说什么吗?滚!立即离开我的视野,别让你肮脏的双脚踩踏在我的篷车里。没听见吗?信不信我用法术把你变成一只丑陋的蛤蟆!”笛卡一见她就来气,更容不得她那污秽的躯体站立在自已面前指手画脚。
老妪没有被笛卡吓住,她拄着拐杖径直爬进篷车,拉着云飞扬的手道:“首领的女儿啊,您可得听仔细,我的占卜是绝对灵验的,如果不是我的占卜破解了厄运,倒霉的人可多了。当然,没有发生就是证据,如果发生了,那么我的占卜就失去了效用,但这次不一样,因为我解不了您即将要发生的命运,所以只能过来提醒您。”
云飞扬并没有露出嫌弃的神情,她开怀地道:“我替大伙谢谢您帮助他们解除厄运,如果命运真的给我安排好了,我也只能去承受。”
“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是命运的安排,您终归是云天生首领的女儿,自然有一番功业在前边等着您,您留着这里,和我们这群连未来都没有的人待在一起是不对的,我祝福您,首领的女儿。记住,帮助别人等于帮助自已。”老妪用她从来不洗的右手抚摸着云飞扬的秀发,额头,口中念念有词对她进行祝福。
笛卡实在受不了老妪给篷车里本来不太宽敞的空间带来的空气污染,他怒喝道:“有完没完,曼尼恩,快滚!不然,我真的发火咯。”
老妪白了笛卡一眼,口里诅咒道:“你啊,将来不得好死,我保证!”
云飞扬拦住笛卡举起要扇曼尼恩的手,劝解道:“老师,算了,她是好意,尽管对您不敬,但请您放过她吧。”
曼尼恩点点头,边爬下篷车,边念叨道:“对了,云飞扬,你就得要有这幅好心肠才能使您逢凶化吉,记住哦。”
笛卡不理会曼尼恩带来的预言,他领着云飞扬走到空旷的场地,离开大篷车临时居住点。笛卡个性顽固,认定和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云飞扬也信任这位导师,是笛卡把她抚养大的,教她所有的一切知识。
春暖花开,鸟鸣高唱,赞美着时光岁月,小溪流缓缓流淌,远处的一伙居民正在俯身抢播庄稼,如果不是因为战乱和危险,这本来就是田园牧歌的生活所在。
“老师,你能给我说说我父亲的事吗?”云飞扬撒娇地扯着笛卡宽袍衣袖,关于云天生的事迹,笛卡给云飞扬说了好几遍,但她总是不会厌倦,对这位从未谋面的父亲,她心驰神往,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觉得云天生就在她的身边。
笛卡道:“唉,飞扬啊,你的父亲是一名响当当的大英雄,了不起的首领。他的故事,我给你说了好几回,但今天我要给你说一段,你从没听过的。”
“太好了,老师快讲。”云飞扬欣悦地鼓掌,给笛卡找了块干净的石头,扶他坐下,依偎在笛卡的膝头仰头认真听讲。
不知怎么,或许是受到曼尼恩的影响吧,笛卡决定把这段往事告诉云飞扬,他道:“在云天生首领就要一统天下的时候,他被人暗杀了,是项顶天,丛林项家的人。可惜啊,首领太过于相信武勇,却不怎么重视法术。哦,不,我记错了,他很信任,在攻克卡帕拉,这座永不陷落的都城时,为了打退亡灵族,他建立了法师军队,我就是当时的法师军团一名将领,呵呵,当时的亡灵族被我们打得溃不成军,只剩下一小部分逃回其国度。”
“云天生首领是一名好首领,他推翻了迪斯乌帝国后,把皇宫宝库的金银财宝都散发给人民,他兴办教育,让所有的人有书读,安居乐业,老幼都能得到良好的体恤。”笛卡眯着眼睛望向苍穹,回想起当初卡帕拉的荣耀时刻,他道:“只可惜,好景不长,军中叛乱频现,是那伙义军,贼寇之心不死,个个想要掠夺百姓,压榨百姓。云天生首领不得不与他们开战,要让天下重新安定下来。”
“他知道,战争归战争,但我们人族的知识才是根基。因此,他宁可让其他人手持刀枪到战场上浴血奋战也不愿意牺牲任何一位有学识的人,他把所有具备学识的人集拢在卡帕拉的最后防线,圣多亚村,让他(她)们安心地钻研学问,不受外界乱世的干扰。”
云飞扬好奇地问道:“那后来呢,你们就从没有再上过战场?”
“是的,我的孩子,我们几乎所有的法师军团都被派遣到圣多亚村居住。云天生首领哪怕是在战争最艰难的时刻,也从没有想过动用我们出战。”笛卡黯然长叹,他不知请求出战多回,云天生就是不允许,只是要他们好好地把知识塔建好,整理出历代的科技树来。
笛卡站起来道:“当我们闻知云天生首领噩耗时,痛不欲生,很多人重新武装起来,奔赴战场。可惜,太晚了,我们的法术敌不过一群群如狼似虎的乱兵,还有兽人族的大举入侵。唉,想想,我们这些人真的对不起云天生首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