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喜和魏家根要是打到野味儿了,还得处心积虑地藏着掖着,生怕被金福和金贵闻着了腥味儿。
金福和金贵俩人的鼻子比狗鼻子都灵,眼睛比夜猫子都尖,传话儿比喜鹊儿都快,只要是他俩得着一丁点儿信儿,立马会汇报给金守财。
要是金守财知道潘喜和魏家根又打着野物了,他又会差遣金福和金贵给潘喜和魏家根捎话儿:“那些野物儿不要拿去古桥镇了,直接送金家大院吧,我老叔要买。”那这样的话,潘喜和魏家根就不得不把所有的野味儿一股脑儿孝敬给金守财,要买不过是金守财的一句话面子话罢了!
所以每年一进了这个寒冬时节,金富和金贵就特别喜欢和潘喜和魏家根搭讪儿。他俩的脖颈子也不像平日里那么梗着了,眉眼儿也不想收租子的时候那么冷着了。
有时候,潘喜和魏家根从山上回来,只要别金富和金贵瞅见,他俩就会跑过来,问长问短,恨不能从潘喜和魏家根身上掏出个野味儿来。就算不是从山上下来,而是在月亮湾大街上,他俩走着远远地瞥见了潘喜或是魏家根,也要伸着脖子吆喝着闲聊几句,话头话尾透着一股子装出来的亲热。
金富和金贵是一奶同胞的亲弟兄俩,他们本是金守财的两个败了家的远房侄儿,家在距月亮湾东南十五里的南刘庄。他们短命的爹娘死了以后,他俩不成事,整日里只知道玩乐,守着个薄家底儿坐吃山空。后来,眼瞅着粮囤子见了底儿,米坛子能照人影儿了,觉得自家的日子实在没法儿过了,便卖了家业,备了些礼物,厚了脸皮来投奔远房的老叔金守财。
在月亮湾,金富和金贵哥俩明着是金守财家的亲戚,实际上金守财也就把他俩当成是白养活的两个家奴。他们哥俩鞍前马后地给金守财跑腿办事儿,包括在金家大院里看家护院,随时听候金守财的差遣使唤。
金富和金贵不在乎金守财和金家大院的人对他俩要来喝去的态度,跟在金守财身边,他们俩人狐假虎威,对金家的那些佃户们也能吆五喝六的,心理倒也颇自在得意。而且整天跟在金守财鞍身边,金守财出去会个朋友啦,吃个请啦,金富和金贵偶尔也能跟着沾点光儿,跟着金守财蹭混上一顿两顿小酒也是常有的事儿。
金富和金贵本是懒得使力气、只想使唤嘴儿的主儿,在金家大院里,重些的体力活自有长工、佃户们去做,他俩也就是吱吱嘴儿、跑跑腿儿,好似两条伴在金守财左右的叭儿狗。
金富和金贵俩人对自己在金家大院的身份也是心知肚明,只是嘴里不承认罢了。他俩心里一直认为,就是在金家大院里当低头哈腰的奴才,咋着也比在月亮湾里做一辈子直不起腰的穷棒子来的体面和实惠,所以他们还是相当满意给金守财当奴才的生活,几年下来,金富和金贵也把自己个当成金家大院的一份子,金家大院自然也当成了他俩的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