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为民在县城呆了三天,在刘永强赶走郭豪后离开了县城。本想直接回三湾村,但摩托车在财政所,不得不取车。
客车到了新民镇后,刘为民又想起了张晓洁的事。那天张晓洁的母亲撒泼,逼着张晓洁与自己分开,不知道张晓洁现在处境如何,决定回所上看一眼张晓洁。
刘为民走进财政所办公室,刘琴和张晓洁都在办公室坐着。
刘琴看见刘为民,打招呼道:“为民回来了,你最近厉害了,都上省广播电台了。”
“上什么电台?”刘为民装作不知,这几天忙,也确实没有收到稿件上广播电台的消息。
“你装什么不知道?秦渭人民广播电台把你的事情已经播了好几天了。”刘琴看着刘为民说。
张晓洁静静地坐在旁边桌子上没有抬头。刘为民扫视了张晓洁一眼,收回目光后对刘琴说:“你说的是省广播电台的事,投稿我知道,但确实不知道播出了没有。”
话虽这么说,刘为民心想,广播电台有我的同班校花谢莹在,怎么能不播出呢?
“你也真是厉害,不听广播,还不知道你在三湾村驻村干了那么大的事。不过,说你垫钱的事情,应该是假的吧?”刘琴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为民。
“是真的。”刘为民点点头。
“你吹牛皮吧,你才参加工作几天?从财政所领了多少钱?你家里也不是暴发户,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刘琴不相信。
“我说是借的行不行?”刘为民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不能逢人就说自己在做生意,运气好挣了好多钱,那不是授人把柄么?就算挣钱后为村上做了很多好事,别人难免会怀疑,你到底是在支村,还是在做生意?
“不相信。你刚上班一年就买了摩托车,哪里还会有那么多钱,谁会借给你那么多钱?老实说,你哪里来的钱?”刘琴追问。
“你不相信就算了,反正我没偷没抢的。”刘为民没法解释,也懒得解释。
刘琴却不这么认为,用她自己的思维得出了结论,“所以我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省广播电台说的是假的,至少说你垫资1万多元钱那事是假的。”
“你说假的就假的吧。”刘为民无所谓。
刘琴感觉问不出刘为民的真话,好心的提醒道为民,“你可要当心,这是虚假宣传,省广播电台连续播出半个月,让领导知道不好。”
“知道了,就知道了吧。”刘为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
刘琴无奈的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我真的不能理解。”说完又看了张晓洁一眼。
张晓洁依然坐在桌子前,低着头看着手里的东西,一动也不动,似乎没有听到刘琴与刘为民的对话。
刘为民顺手拿起桌子上的一份报纸浏览,心思却不在报纸上,心想谢莹的效率真高,稿件这么快就播出来了,连刘琴都知道了,可是镇委是什么反应?贾明科会怎么想?他们恐怕都不知道吧,毕竟现在听广播的人是越来越少了。不过也很难说,也许已经知道了,故意装作不知道吧。
刘为民想不出个结果来,索性把报纸扔回桌子上,转身向办公室门外走去,忽然听见张晓洁对刘琴说道:“雷支书和刘波来过财政所。”
刘琴一愣,马上明白了过来,张晓洁这是让自己给刘为民传话,于是笑着说:“你不提这件事,我倒是忘记了,可是你怎么不直接给刘为民说呢?”
张晓洁低下头来,又沉默不语。刘琴摇摇头说道:“为民,先别走。”
刘为民听到张晓洁开口,已经明白了事情,早停下了脚步等着,于是转过身问道:“刘姐,刘波找过我?”
“是的,要不是晓洁提醒,我倒忘了。刘波来过所上找了你两三次,没给你打传呼吗?”刘琴问。
“没有,那我过去看看。”刘为民说道。
刘为民先用财政所电话打到桃园村找刘波,接电话的是桃园村的会计,说刘波在村上,只是刚出去了,不在办公室。
挂断电话,刘为民骑上摩托车去找刘波,在桃园村村委会办公室等了十几分钟,刘波才从外面回来。
刘为民站起来打招呼,“刘哥,找我什么事儿?”
刘波上前握住刘为民的手说道:“为民兄弟,我到财政所找了你三次,电话打到三湾村,也没有找到你。”
“刚有事,到县城去了几天。”刘为民解释。
“你回来的正好。听人说三湾村的花椒树都种上了,三湾村这下也出名了,都上了《风宝日报》和省广播电台,三湾村可得世代感谢你。邵支书这一辈子也没有干过什么正经事,这件事让他功成名就,就是退了也光荣。老邵应该好好感谢你,要不是你,他恐怕连省农科院一根花椒苗也见不到。”刘波开口滔滔不绝说了半天。
刘为民笑笑,“那是大家的功劳。”
“行了,兄弟,你别谦虚了。就凭三湾村那两个村领导,尿不到一个壶里,能干成什么事?村上要钱没钱,村领导做事没魄力没能力,能干成个鸟事?这多亏了你,老邵应该感谢你一辈子,是你成就了他的事业。”刘波说的兴致很高。
刘为民心想,别说感谢了,邵支书与自己都谈不到一块儿去,倒是与镇委的领导是一样的想法,自己搞个宣传都要责怪,弄的自己都不想再去三湾村。想归想,刘为民不能说出来,只是含糊的应道:“邵支书和杨主任,人都不错的。”
“行了,兄弟,三湾村那两个人怎么样,我比你清楚,都不是大气人。不说他们的事情了,我去找你,想说我们桃园村的事情。今年市上出台了“三个延长”政策,荒山荒地承包可以延长50年,这对我们发展果木栽培是件好事。我们村后面的荒山原来管理比较乱,有承包出去的,也有没承包让村民占了的。承包的人开始交了几年承包费,后来就没人交了。这一次我们村打算把荒山全部收回来搞果木栽培。上次记得与你谈了引进农科院桃树新品种之后,这几个月我和雷支书就在忙这件事。与各小组组长联系,与几个承包人和一些占地的村民都谈过了,打算全部收回来,反正都是村集体的土地。”刘波一口气说了很多。
刘为民点点头,“想法很好,桃园村领导有魄力,但是资金怎么办?需要不少钱。”
“兄弟说的没错,村上干点事情确实不容易。收回荒山的事,我们忙了两三个月。也多亏雷支书手腕硬,要是换个软一点的支书,这一步都推不动。钱的事情也挺难,我们村正在研究政策,村上准备在承包费上减免一些,让村民出钱买苗,村上再提供技术服务,鼓励村民都参与。”刘波解释道。
“那进展如何呢?”刘为民又问。
“说实话,不尽人意。村上费了这么大的劲儿,推动起来还是很吃力,观望的人多。最后没办法,村领导、小队队长带头,并各自劝说村民参与进来,我最近跑了十几户,勉强答应的只有几户,大家都在观望别人,把人能急死。”刘波感叹道。
“新民镇前些年有不少村民种苹果已经致富了,大家都看见了。桃园村离镇街道这么近,离公路也不远,有天然的地理优势,这么好的条件,还有人下不了决心,难道要等天上掉馅饼吗?”刘为民问道。
“兄弟,这一下说到地方上了,就是这个理儿。可是这些人顽固不化,你说你的,他做他的,反正都在看别人,能把你急死。”刘波说的很急切。
“不要把你气死,你要把他们羡慕死,后悔死。你们先干,做出个榜样来,你们挣钱了,其他村民眼红了就参与进来了。”刘为民说道。
“雷支书也这样说过,柏油路铺到家门口他不走,非要走泥泞路,谁也没办法。说实话,我当这个村主任,也就是想带着大家一起致富,不然图什么?图一个月几十块的津贴?不够我喝茶钱。但这些人不理解,又不跟着你走,谁也没办法,神仙来了也不行。”刘波说的气呼呼。
“不急,有些事情要慢慢来。宣传带动很重要,要先画一张蓝图,给他们描绘一幅美好的前景,去诱惑他们。”刘为民笑着说。
“这也不是诱惑的问题,其实是钱的问题。村上要是有钱,把苗木款全给村民垫上,但村上没有这么厚的家底。最近雷支书和我四处求爷爷告奶奶,到县上部门争取资金。又与信用社联系争取贷款,腿都快跑断了。”刘波又开始诉苦。
“那结果怎么样呢?”刘为民又问。
“确实是有一点成效,但全都记在了马勺背上,不知什么时候能够下来。但时间不等人,现在已经是秋季,事情拖不起。除非再等到明年春季,又要浪费几个月的时间。所以我找你,就是想联系范教授,争取早点把苗木弄回来。”刘波终于说出了目的。
“只要你们把点子定下来,农科院那边的事好办。”刘为民被刘波的热忱感动,答应的很干脆。
“基本也算差不多了。雷支书和我,加上村会计、各小组组长,以及动员的村民,也有十几户了。只要凑够20户,就准备找农科院。”刘波解释道。
“那好,我最近也不是很忙,随时恭候。”刘为民客气道。
刘为民准备在新民镇呆上两三天,等着桃园村的回复消息。第二天上午却接到了三湾村的电话,电话接通后,会计老贺急切的问:“为民,你在什么地方?邵支书让你赶紧回村上一趟。”
“怎么了?”刘为民问。
“你回来就知道了。”老贺不说事因。
刘为民本来对邵支书有些不满,老贺又故做神秘,心里有气上来,故意说道:“我在新民镇还有事,过两天回去。”
“为民,事急的很,我就直接说了吧,是花椒苗的事情。“老贺忍不住说出了实情。
“花椒苗怎么了?”刘为民惊道。
“像是生病了,你赶紧回来看看吧。”老贺急道。
“让村上的老种植户看了没有?”刘为民又问。
“看了,说不出什么问题。”老贺答道。
“你把症状再给我说说。”刘为民想诊断一下。
“我是外行,说不清楚。你还是回来看看吧。”老贺解释。
“我马上往回赶。”刘为民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