蹇慕澄默默地听着季鎏舫把话说完，她望着眼前那个恳求原谅的男人，突然觉得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季鎏舫。至少她认识的那个季鎏舫不会联合别人一起去骗她，也不会在事情败露后有任何的慌张，更不会低声下气地请求别人的原谅。她突然感觉很害怕，眼前的这个人，她好像从来没见过，也从来不认识。前一次季鎏舫不是说了会信任她吗，不是说好了要一辈子在一起吗。她上次为他，租了房，拼命工作，可结果呢，这就是一场戏。要不是邹阳生告诉她，她现在还蒙在鼓里。她可以被任何人欺骗，但是唯独他不行。她那么相信他，他却欺骗自己。他不是说以后有事情要告诉对方的吗？他们不是在一起了吗？他为什么不相信她。

“慕澄，慕澄？”季鎏舫见她有些出神，轻轻唤她道。

蹇慕澄这才缓过神来。季鎏舫仍是一副抱歉的样子。

“我不会原谅你的。你想都别想。”蹇慕澄生气地说。

“慕澄，你要知道，这也并非是我本意。真的很抱歉。”

“你知道吗，季鎏舫？当邹阳生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我还不相信，我不相信你会跟你们家那几个人一起来骗我。对，你是和他们有血缘关系。但我记得上次你说你相信我。我觉得邹阳生他在骗我，他在挑拨我们俩之间的关系。可是我想不通啊，他这样做为了什么呢。后来我又想，就算你和他们一起骗我，说不定你也是被逼无奈，说不定你是被他们威胁的。我找了好多个借口来安慰自己，我对自己说，你是爱我的，你不会干出这种事情的。就在你出现在我面前的一分钟前我还在想，这件事八成是邹阳生弄错了。可是你呢，你丢给我几个字，就说这不是你本意，让我原谅你。凭什么啊？对，我是爱你，可我不能没有尊严吧。你们季家的人，一个个都是天之骄子，可以把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就算你们做错了事情，也是理直气壮。你还有什么别的借口？难道我还应该谢谢你了？我家从来都不算有钱，我爸妈呢，也重男轻女，从我记事起，就没给过我好脸色。我的家庭状况你也了解了，是我配不上你。这段时间是我麻烦你了。既然你不相信我，我想我们两个还是分手吧。希望你能找一个跟你门当户对的女孩。祝你幸福。”

季鎏舫也有些着急了：“你以为分手是你想分就分的吗？我从来没有觉得你配不上我。自你和我在一起以来，我一直都很开心。也很感激，你教会我许多人情世故。”

“所以你是在感激我了，那我还要夸夸你咯，然后是不是还要给你鞠几个躬，再磕几个头啊，之后再把你当神一样供起来。你真的好意思说出口啊？也对，像你这种人，什么话不好意思说。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有什么苦衷，反正最后我得知的真相就是你联合你的家人一起欺骗了我，而且你也承认了。别说了，我先走了。”蹇慕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准备走。

季鎏舫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你不许走！”

“放手，季鎏舫，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

“你不能走。”季鎏舫依旧坚持道。

“我为什么不能走啊？季鎏舫，你是不是太自私了点。我又不是你的佣人，随叫随到，抱歉我没那么闲。前几天我也为了你，天天加班，是时候也要休息休息了。”

“慕澄，对于这件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抱歉。请你原谅我，就这一次，好吗？我保证以后都不会了。”

“不会什么？你能联合他们骗我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凭什么相信你啊？”

“慕澄，你知道我不会的，对吗？”

“能不能每次把话说清楚，你不会什么？不会再相信我吗？”

“慕澄，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知道！”蹇慕澄好像崩溃了一样大叫起来。她大力地甩开了季鎏舫的手，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随后说道：“我不妨就直接告诉你好了。季鎏舫，我跟你在一起很累，特别累你知道吗。我从小家境就不怎么好，所以我格外自卑。有的时候我看到别人在我面前偷偷笑我都觉得他们在说我，在议论我。你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觉得我是拜金女。就连我的初恋，向皓宇也这么认为。初恋啊，一个多美好的词。尽管很多人最后似乎都没有自己的初恋在一起，但是他们至少曾经相爱过。可我呢？呵，我的初恋总是想尽办法来让我不好过，他甩了我一次还不够，他还想让别人来甩。他甚至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哪怕是一点点也没有。跟你在一起后，我夜里经常失眠，我天天都在想着怎么让你身边的人认可我，怎么让你的家人接纳我。有一段时间我甚至想，就算他们不认可我也没关系。我还有你啊，你总是会相信我的吧。我甚至还可笑的觉得就算全世界都讨厌我，你也会一往如初的爱我，到时候我们俩可以远离那些世俗，找到一个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地方。可是我错了，而且错的离谱。我被你和你的家人骗了，而且更可笑的是，这一切是个外人告诉我的。我就想知道，我做什么孽了。我上辈子干什么了。我到底做错什么了，我就是喜欢你啊，我喜欢你我有什么错？”蹇慕澄拭去了脸上的泪水，接着说道：“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好像每次都是我做得多些。我知道，爱情不是说谁付出的多就会有结果的。但我以前一直觉得我很幸运。你好像总是很单纯，尽管你看起来城府颇深。而且从你的眼神和实际行动来说，我觉得你好像确实是爱我的。但现在，我累了。我以前觉得单纯蛮好，不用知道这世间的残酷。我也不厌其烦地告诉你要怎样对别人，别人才会开心。但是现在，我累了。我依旧是爱你的，这个我承认，但我真的累了，心累，而且凉。你放过我吧，这世界上优秀的女人有千千万万，我们分手，对谁都好。就这样吧，我真的累了。算我求你了，你就当我从来没在你的生命里出现过好吗？放过我吧。”

蹇慕澄刚走到门口，突然停住了。季鎏舫以为她心软了，脸上露出惊喜。

蹇慕澄转过头来：“我们好像都忘了一件事，这里是我家，要走也是你走。所以呢，季先生，请吧，我就不送您了，我还要好好休息一阵呢。”

季鎏舫的笑容渐渐凝固在脸上，他还以为，他还以为她改变主意了，却没想到她是要赶他走。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最终没说出口。那些话语，像是硬生生卡在他的喉咙里，不说话很难受，一说话又会疼。也许，他和她都需要冷静冷静，好好想想。这只是时间问题，他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是，蹇慕澄脸上的神情，是那么决绝，不带任何一点感情色彩。

季鎏舫坐在车里，看着前方发呆。他还没从刚刚家慕澄的那些话里缓过神来。他知道她为了他吃了不少苦头，但没想到她竟然默默承受了那么多。他有些心疼。可她好像已经不信任他了，他到底能怎么办呢。

一路上，季鎏舫都在想这件事情。在一个红绿灯前，他一直停在马路中央，后面的车主按了很多声喇叭，他也好像没听见，只是在那里发呆。后面的车主气势汹汹地向他走过来，使劲拍打着车窗，他才缓过神来，连忙给人家道歉。

季鎏舫来到了公司。看见了季清歌。

季清歌看季鎏舫着急的样子，假装关心地问道：“怎么了，和嫂子吵架了？”

季鎏舫此时十分着急，再加上他一直都比较信任季清歌，就把蹇慕澄把自己从家中赶出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季清歌听。

季清歌内心开心极了，只是表面上仍然没有表现出来，又试探了一下季鎏舫，确认蹇慕澄是真的和季鎏舫提分手了，也把他赶出来了，便开始大笑起来。

“季鎏舫，呵，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季鎏舫似乎知道了什么，但他心思毕竟还是比季清歌单纯多了，还是有些疑惑：“你什么意思？”

季清歌见季鎏舫这个样子，更是得意极了，愈发猖狂起来：“我不妨就直接告诉你。这就是个局。是季老爷子，他对蹇慕澄不满意，所以就找来了向皓宇。而向皓宇呢，又找来了邹阳生，我们几个联合演了一出戏。我本以为呢，你虽然在这方面不算太聪明，但也应该察觉到什么，没想到呢，你那么傻，轻易地被我们几个玩弄于股掌之间。不过这也不能怪你，毕竟向皓宇和邹阳生那两个老狐狸，想的办法呢肯定很精明。至少你是不会觉得有什么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