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燕国的暗卫据点每一个城镇加起来一共不足两百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异想天开,总不至于所有的金鳞卫站着不动,组着团儿让人杀吧?当然,后面这句,他咽下去了。
香怡冰轻笑一声,也不在意:“金鳞卫忠于玉玺,忠于燕南锡,那如果在他前线作战的期间,朝中却出现了无法估料的局面,比如内乱,比如勾结秦的叛徒……”
看着龙默沉思的神色,她随手将地图给合上,一边大步朝外走去,一边将阴丝丝的叹息飘过去:“炸弹这东西,有一点好啊,成捆成捆的丢过去,管他妖魔神佛……集体玩完!”
龙默一个趔趄,差点栽到桌案上。他的眼睛怔怔的望着已经走远的女子身影,对于这除去武学之外一向沉稳淡定的人来说,此时的神色之灼热,估计要是岭南王在身边,能恨不得把他给灭了!
说不上是崇敬佩服还是膜拜,龙默激动的攥着拳,成捆成捆的炸弹丢下去,别说是反抗了,说不定还没反应过来,就要灰飞烟灭。
还真是组着团儿让人杀啊!三日后,燕南锡回到军营,带着十万大军,奔赴楚海前线。
西郊军营里,则留下了十万军驻守,就像香怡冰开始说的,她没有编制,即便不回去也不会有人发现,而回去了在军营中熟人众多,亦是有迹可循。
所以燕南锡前脚刚走,某个女人带着三个老老实实的小跟班,大摇大摆的回到了军营。
同时跟她一块儿去的,还有以为不速之客—太后。
早在多日之前,太后就收到贴身太监娄海的密信,其内满满的一张蝇头小楷,字句含泪,字句心酸,字句站在她的角度鸣不平,林林总总声泪俱下的指控,皆是莲公主忘恩负义忘本忘祖,她和燕南锡母子情深却被横插一脚,以至于如今这亲生的儿子只信任那劳什子公主,却将这亲娘格挡在了心门之外。
娄海在她身边三十多年,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里面什么话该信,什么话不信,她心里明镜似的。
但是即便如此,这真假参半的一封密信,依然令太后的心里意难平,莲公主不论有没有横插一脚,挑拨离间,在保住了性命之后不来请安是事实;秦燕大战那么大的事,燕南锡连续失踪三月之久,她这亲娘内里的情况分毫不知,也是事实;而那莲公主却在军营中一呆数月,暗暗和燕南锡策划着不知什么,更是事实!
于是,太后眉头一皱,开始了等的日子。在皇宫中活了这许多年的女人,能生出燕南锡的女人,想也不是个善男信女,她尚有理智,一直等到燕南锡带着大军出航前线,才携了个年老的嬷嬷换了华贵的便装,一路低调的到了军营。
没成想,得到的却是莲公主在禁地的消息。军营里什么时候有了个禁地,她是不知道的,不过只听这禁,就不是一般人能进去,守门的将士斗着胆子应是把她拦下,一口一个皇上吩咐有理有据。她顾忌燕南锡,当下只得打道回宫。
白跑一趟不说,心里的怀疑更是重了,尤其娄海跟着大军前往落峰关,如今大军已经回来了多日,他却失了消息。
整整半个月之久,莲公主从未出过那门一趟,禁地就仿佛一个人为的保护铠,将那女人牢牢的圈护在内。
娄海杳无音信,禁地欲往而不得,太后在这一次次的失望中,终于拍案而起:“好一个禁地,今天哀家就要去看看,那莲儿到底在里面做什么,连续半月竟是全不出门!”
身后老嬷嬷面上一喜:“太后娘娘,您早就该硬起来了,您是皇上的生母,哪怕那禁地您硬闯进去,那些个奴才还敢拦不成?就算皇上回来了,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跟您生气……老奴这些日子看您这委屈,可是揪心的难受!”
太后凤袍加身,车辇开道,左右宫女太监一行十六人,其后大内侍卫一队两百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摆开了阵势,一路从皇宫招摇过市前往军营,但凡路上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太后要前去海军衙门,视察了。
她不相信,这样的阵势摆开,那些守门的奴才,还敢下她的面子,她更不相信,这样的威仪会镇不住军营里那些乡巴佬!
太后没想到,还真是镇不住……
在海军衙门的大门口,人家就说了:“请太后下辇,步行而入。”
她刚想怒斥几句,人家又说了:“营中不得骑马不得乘车,这是皇上亲自下的命令,便是圣上在这里,也是身体力行从不坐辇的。”
好,她忍!于是,摆足了派头的太后娘娘,脸上挂着最为平和的笑容,优的下了车辇,一步步踩着细碎的步子,朝着那所谓禁地步行而去,但凡路上所见将士,尽皆纡尊降贵含笑看着,自然,如果看不到她袖中紧紧攥着的玉拳,这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的和谐。
忽然,前方一人飞快狂奔,一边奔一边大吼着:“让开,给老子让开!”
若是仔细的听,那声音中含着几分颤抖,和他这话中狂妄跋扈的意思,完全不搭。
后面有人离着老远,一边追一边吼:“等老子逮着你,把你吊起来打!”
原来是军中两个小兵,嬉笑玩闹,太后刚松了一口气,只见前面那壮实之人眼见无路可逃,飞快的拐了个弯,一边回头看着后面的人,一边慌不择路的跑着,好死不死……
直直的朝着她撞过来!轰的一下,太后连带着身边的老嬷嬷,被撞的一个趔趄,那人条件反射,一把扶住太后的手,连声问:“哎呦瞧老子莽的,你没事吧……”
直到一抬头,看清了面前人的性别年纪装束,他才呆愣着眨巴眨巴眼,触电一般的呼啦一下松开手,一蹦三丈远:“太……太……太……太后娘娘!小的……小的该死,小的……太后饶命!”
这惊叫带着颤音抖了三个弯儿,飘飘忽忽蹿上九霄。
“大胆狗奴才!”老嬷嬷费了半天劲爬起来,一看到地上跪着磕头的人,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把老骨头,这么一撞,可不得散了架:“冲撞娘娘凤体,你有几条命能赔!”
这边的动作立时招来了其他人的驻足,不少有认识这莽汉的,惋惜的窃窃私语。
“哎……可怜啊,邓富这人,莽是莽了点,可是个实在人。”
“这两兄弟一个沙场负伤,被截了一条胳膊,一个……不知道命能不能保住咯!”
“这倒霉催的,往谁身上撞不好,撞到太后了!诶?对了,那追他的人是谁,怎的不见了?”
这一说,众人才发现。那追他的人早在看见形势不对,竟然就脚底抹油不见了影子?顿时纷纷大骂,这什么人啊,简直是畜生!
此时,这畜生正倚在一枝粗壮的树干上,在树荫的包围中摸摸鼻子,眼中一丝小小的奸诈闪过,丁点的愧疚感都没有。她断定了太后不会杀邓富!
那女人虽然只打过一次交道,不过已经足够了,是个极要面子又喜欢伪装和善之人,和燕南锡一个模子印出来的,面上温蔼谦和,内里冷厉强横,只不过燕南锡明显青出于蓝罢了。
果然,就见太后整了整头上的发钗,作势拦下身边破口大骂的嬷嬷,不悦道:“徐嬷嬷,这是作何,哀家何曾说过要怪罪?”
徐嬷嬷一愣,也明白太后是准备装好人,在这军营里争名声了。
她讪讪的闭了嘴,揉着老腰退到了后面,太后温婉一笑,四十余岁的年纪不说多美,那气质却是过人,纡尊降贵亲自将这抖的筛子一样直磕头的莽汉扶起来,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确是军营里的随处可见的粗鲁汉子,他低垂着头不敢抬眼,脸上呈现着受宠若惊的惊惶,一身汗臭味让她微微不着痕迹的微微向后仰了仰,尤其是听着周围人的议论,想来是没有怀疑的了。
香怡冰勾了勾唇,燕南锡的性子,果真是像极了这女人,连那多疑也是遗传自她。
一来太后曾在四年前的登基大典上,与她发生过争执,想必记忆犹新;二来也是因为这多疑,邓富就是邓富,土生土长的燕国人,军营里服兵役两年,有编制,有同袍,有亲人一个同在参军,这一切有依可循,她不怕太后去查,想来查过之后,也查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太后收回手,也收回了打量。“念在你是为国奋战的将士,这冲撞哀家之罪,便罢了吧……”笑语中丝丝威严透了出来:“可要记得,莫要再如此莽撞,可不是什么人,都像哀家一般的。”
“是……是……太后娘娘仁慈,小的……小的……”
邓富碎碎叨叨,反过来复过去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太后已经走的远远,一身温婉在随行队伍的最前方,只那娇柔又威严的背影,便让人心生好感。
他擦了擦额头的大汗,送出一口气,撇嘴挠头:“都是女人,这做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你说谁?”身后有人问。
“还不是那个……”邓福一哆嗦,立马捂住嘴,矮壮的身子一转,直接给她跪下了:“老大啊,下次这种事别让咱干了成不?”
香怡冰歪着头笑眯眯,那笑容,看的邓富浑身发冷,不自觉的就朝她屁股后面瞧……
啪!一巴掌拍在他头顶,香怡冰瞪眼:“没尾巴!”
远处已经走远的女人,想是拿帕子擦了擦扶住邓富的手,一条丝帕被丢到地上,在秋风中飘飘悠悠的飞了起来。
凤眸一眯,香怡冰不再逗他,脚下一转已经消失在原地,只剩一声嘱咐,轻轻传过去:“记得用我给你的东西,把手洗干净。”
再出现时,她已经捏住了那条帕子,顺手塞进衣兜里。这可是证据,不能随便丢!
她一路跟着太后,直到走到了军营的最尽头处,忽然开始出现了不少的守卫,越往里面,就越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耳尖微动,她沉下面容,这里的明桩暗哨数不胜数,若是她贸贸然单独闯这禁地,想不被人发现,恐怕是不可能了。
香怡冰脚尖一点,灵猫一样的攀上了树干,三两下之后,已经轻飘飘坐在了一根树枝上。
那边太后站在由守卫围城的人墙之前,脸色越来越冷,徐嬷嬷恶声恶气的叉腰大骂,这一骂足足骂了有半个时辰,噼里啪啦口沫横飞还不带重样的,香怡冰打个哈欠,从小憩中醒来,不由得多看了那嬷嬷一眼,极是膜拜。
此时太后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了,一张温婉的面容完全挂不住,离着这老远都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阴郁气息。
忽然,最尽头的帐篷,厚厚的布帘被人从里面一把掀开。
不耐烦的声音问道:“吵嚷什么!”
一阵刺鼻的硝烟味从帐篷里飘出来,被秋风淡淡的带到鼻端,香怡冰虚眯起眸子,透过拉开的帘子,那帐篷正中一张巨大的桌案,上面摆着一杆小秤,无数乱糟糟的纸,一小堆儿硫磺,堆成个小小的金字塔,再旁边木炭,硝石,牛皮,茅草,竹片……等等一系列制作炸弹要用到的东西。
那么炸弹…
目光落到了制作炸弹的帐篷一旁,那里有一个更大的军帐,应该不会远距离的将炸弹转移,她现做现收,那么炸弹就一定是在那个隔壁帐篷了!
莲公主似是太过专心,看到远远被守卫挡在外面的太后,一时惊诧不已:“母后?”
太后怒气昭昭,冰冷的眸子穿透过距离猛的射向她:“你还知道有哀家这个母后!哀家还以为,你这军中的大忙人早就……”
她的话倏地顿住!太后的眼睛一凝,直勾勾的盯着帘子后面的桌案,即便离的远看不算太清晰,她也猜到了那都是些什么东西,怪不得,怪不得……
再看向莲公主的目光,已经完全的变了,如果那威力过人的炸弹,就是由她造出来的,那么南锡的重用也就说的通了,一瞬间,太后的脸上已经转了慈和的笑容,接着方才的话说下去,像是怒斥,更像是宠溺:“哀家还以为,你这军中的大忙人早就不记得我这老人家了,还要哀家这大老远的,拖着把老骨头前来请你。”
莲公主站在原地,不动不言,太后内心冷笑,面上丝毫不显,一边自然的越过守卫朝里面走,一边和络的笑着:“怎么的,母后来了喜的愣在那了?”
守卫见这架势,也不知是该拦还是放行,再见莲公主没发话,便糊里糊涂的放了进去,自然,只太后一人,那泼妇一样的徐嬷嬷等人,便被留在了外面。
太后娘娘依旧是温婉的步子,若仔细看才发现的了,那脚步比之以往快了少许,有些急不可耐,莲公主任她走到身侧,一声不语侧了侧身子,让她捂着口鼻走了进去。
随后,她也跟进去,帐帘放下。隔绝了视线无妨,香怡冰一边闭着眼睛吹着凉爽的风,一边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这个距离虽然远,却好在她耳力过人,微弱的也能听上个七八分。
帐篷内没有丝毫的声响传出,甚至连谈话都没有,四年前这两个女人,不说情深意重,最起码看上去母慈女孝,还是极和谐的,到了如今,连这表面上的做派,都已经懒的维持了。
的确如此,里面两个女人对坐无言,一个惊叹的望着桌案上的原料,眼中不时精光闪烁,一个脸色不耐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过了半响,还是太后先行开声:“莲儿,娄海跟着你去了落峰关,这会儿你回来了,他却不见了,是否要给哀家一个解释?”
莲公主一蹙眉,他一个太监而已,难道还有人打上他的注意?厌烦的冷笑了一声,已经断定了是太后无中生有,说不准那娄海早就回了宫,加油添醋的告告状,她来问罪却看到了这炸弹,就将娄海之事先扯出来,到了后面……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女人动了什么样的心思。
“母后,明人不说暗话,开门见山吧。”
太后摇摇头,似乎是叹息,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却从未想过在这皇宫里,十几年不声不响可有可无的一个公主,竟然会有这样的能耐!制作炸弹,岂不是堪比那香怡冰?
太后何等人也,只回忆一番燕南锡对她的态度和重视,和这禁地里除她之外再无帮手的情况,便明白了是这女人把配方牢牢的抓在了手中。倏地看向她,嗓音凌厉带着命令:“交出来!”
帐外的香怡冰,眼前一黑,差点从树上给歪下去。好不容易扶住树干倚好,她无语的瞪着远方的帐篷,那太后可是连续半月已经气的没了理智,交出去?这是莲公主最大的依仗,保命的依仗,交出去焉有命在?
太后打的可是好算盘,得到了这配方的好处,何止一箭双雕。一则,她和燕南锡的关系,必将改善。二则,莲公主再无用处。三则,也许还能用这个,控制住燕南锡。
香怡冰不说多了解这个女人,却也明白,她和燕南锡如今越走越远,若是这样的恶循环持续下去,总有一天,会走上母子相残的道路,人说性格决定命运,燕南锡和太后的性子何其相像,相依为命的两母子不知是谁影响了谁,这样的人,自私,多疑,没有安全感,控制欲强,喜欢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让一切都在心中有所规划。
而燕南锡的优秀,想必是太后没有料到的,这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将她推到了后宫女人的至尊宝座上,一方面又让她的亲生儿子,再也不能为她摆布,她没有大的野心,从当初登基大典就能看的出来,鄙夷香怡冰牝鸡司晨,言辞间是真心的并不赞同,更加之多次要求燕南锡成亲,为燕国有后。
这些都能说明,这女人极为传统,从没有当女皇或是霸朝堂的心思,只是心理上的控制欲作祟,只有一个听话的儿子,才能让她得以安生。
听话的燕南锡?香怡冰噗嗤一声笑出来,无法想象啊!
世间最悲哀的,便是如此了吧,挨过共患难的挣扎日子,却得不到共富贵的安乐生活。
啪!一声响亮的巴掌传出。帐外的守卫齐齐一惊。随后仿佛发现了什么皇室的隐秘一般,露出贼兮兮的表情。
他们的眼睛偷偷的朝着帐篷瞄去,心里猜测着到底是太后,还是莲公主挨了巴掌,算算那战斗力,好奇的抓心脑肝,无比期待一会儿里面走出来的人。
只这一嬉笑的时间,异状再生!一声巨大的倒地声,合着一嗓子诧异的惊叫,同时响起!
众人也顾不得禁地不禁地了,迅速的冲进帐中:“娘娘,公主,发生了何事?”
一个个保持着前冲的姿势,手还放在腰间准备随时拔剑,忽然身体僵硬在原地,一双双眼睛睁的老大,呆愣住。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帐内所有人的视线中,太后半坐在地面,一瞬不顺的盯着自己的手掌,脸上的神色百思不得其解,似是诧异,似是不解,似是惊悚,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温婉威仪,她脱口而出:“不是哀家!”
不是你,是谁?每一个人的脑中,都浮现出了这五个大字。
他们看着地面上躺着的莲公主……的尸体,那印象中的剪水双瞳,此时静静的闭着,她就仿佛睡着了一般,看上去安详静谧,可是任谁都知道,这不是熟睡,不是昏迷,她分明脉息全无,呼吸断绝!
而那张绝美的惊人的面容,白皙的肌肤上五道细微而尖细的血痕,猩红刺目!用脚趾甲想,也知道这就是先前那清脆的巴掌声,太后就是罪魁祸首!
一个个呆愣的人中,有人最先反应了过来,吞着口水上前一步,在她的脸上检查了一番,凝重的吐出两个字:“剧毒!”
一片沉默,这事情的经过,他们都猜测的出,两人不知因为何事起了争执,太后趁着莲公主反应不及,一巴掌挥在她的脸上,手上或者指甲上早就啐了的剧毒,划破莲公主的皮肤,渗入了进去,当场毙命。
忽然,众人一惊,若是早就在指甲上啐了剧毒,那岂不是说明……
太后早有杀公主之心!刷的,所有的目光,齐齐射向太后。
此时她已经平静下来,在皇宫中挣扎了小半辈子的女人,杀人这等事也不是没做过,方才的惊叫只是一时惊诧罢了。不过死了个公主,难道还要让她这太后偿命不成?
情绪整理好,她缓慢而优的从地上爬起,华贵的雪缎裙裾上,一只凤凰慢慢的伸展开来,象征着燕国至高无上的女人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