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寒揉着肩头,疼的倒抽一口冷气,暗暗腹诽了句:“这该死的彪悍的不像女人的女人!”
在香怡冰阴丝丝的目光中,立马望天。
说不感动是假的,姐妹,朋友,这般简单的几个字,此时却是重逾千斤!
这其中隐藏着的危机和利害关系,呼延寒和段如亦,再明白不过,然而就只是这么几个字,他们不再多言,不再矫情,将这份情谊珍之重之的收入心间,若是不能上刀山下火海,若是不能两肋插刀永不背弃,若是不能风雨同舟天涯共闯……
何称朋友?
段姑娘妖媚的脸上,亦是暖人心扉的笑意,他问道:“你不问我?”
香怡冰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那也许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既然他从前不提,她也不会多问,她只道:“等你想说再说,不说又何妨?”
“是了,好姐妹!”段姑娘哂笑,郑重的说出这几个字。
忽然翠绿的帕子一挥,挥出一片浓郁的花香,呛的香怡冰连连咳嗽。
在她心头一阵诡异的警惕的预感升起中,段如亦妖媚的脸上飞起两团红晕,狭长的眸子飞速的眨巴着,四下里亮晶晶乱闪:“那……那……既然是好姐妹……”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终于,他一咬牙,一跺脚……
鼓起勇气噼里啪啦蹦豆子一样飞速说出:“把你那天上有地下无粉雕玉琢似仙童的可爱小少年借给花容月貌国色天香婀娜多姿仙女下凡的奴家带两天呗?”
话音落下,某男咬唇,做西子捧心状。
等啊等,等啊等,段姑娘小心翼翼的掀了掀眼皮子,瞄向前方,只见这厢房内空荡荡哪里还有其他的人影?
只除了……
满脸铁青一头黑线咬牙切齿恶狠狠瞪眼的呼延寒!
段姑娘茫然四顾,对着空气委委屈屈:“小少年呢?”
啊!话音未落,已经被人一把给提溜起来,尖叫着压到了桌案上。
而此时,香怡冰早已经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夷城大街上,这喧哗热闹自不必说,更遑论在开放的流田都城,穿着清凉的男男女女相携游走,露出白皙脚腕上系着的铃铛,“叮叮当当”玲琅脆响,为这初夏的燥热,添了一分清明。
香怡冰一身男装,和岭南王一人一边,两只大手的中间,牵着段姑娘心心念念的小鬼头。
一家三口在大街上溜达着,这一副和谐又养眼的画面,顿时吸引了满街的少女纷纷看来,交头接耳抛媚眼……
“呦,那一身白衣的是哪家的公子,真是俊!”
“我喜欢旁边那个黑衣服的,高大健壮,英武男子!”
“中间的才好,水嫩嫩的多可爱,真想在怀里抱一抱啊!”
窃窃私语顺着风儿钻入耳际,香怡冰笑眯眯,岭南王黑漆漆,忽然,一条帕子飞过来,紧跟着,无数的红红绿绿的帕子香包,天花乱坠!
白色的小小身影一闪!
小鬼头施展轻功,在半空接下一条条飞来的手帕,在无数流田女子眼冒红心的欢呼声中,挥舞着肉乎乎的小手臂,小鹰眸弯弯,得瑟不已。
就在这时!一声不和谐的傲慢嗓音,在喧闹的大街上,骤然响起:“本公子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小瘪三!”
云十七撇撇嘴,已经认出了这声音,歪着小脑袋看去。
说话的少年站在一个斗蛐蛐的摊子旁,不过十岁的样子,摇着扇子一身傲慢嚣张,一双狭长的眸子里,满满的兴奋和冷意。
正是小皇帝,公孙铭!他的身后还跟着不少的随从,看那白面谄媚的模样,该是皇宫里的太监。
云十七眼珠滴溜溜一转,摇晃着小脑袋,奇道:“小瘪三,骂谁呢?”
啪!公孙铭合起扇子,扇柄指着他,想都不想接上:“小瘪三,骂你!”
“唔……”某小孩鬼灵精怪,笑眯眯恍然大悟:“原来是小瘪三骂我呢?”
“哈哈哈哈……”流田的百姓们齐声大笑。
香怡冰哭笑不得,匪夷所思的瞅了某小孩儿片刻,仰头望天。
儿子,你是杨过穿来的吧?
百姓们笑的前仰后合,公孙铭这才反应过来,呼哧呼哧气的直喘气,一脸的羞愤,大喝道:“给本公子打!”
太监们脑袋一缩,目光落在了云十七身后的香怡冰和岭南王身上,尤其是那黑衣男子,一看就不好对付!
那日美男大赛跟着的年轻男子,凑上去小声道:“皇上,别跟这些贱民一般见识。”
他可是记得,对面那个小孩儿是有功夫的,那么后面的两个人,估计更是了不得!
公孙铭转头,一巴掌挥出去!
啪!太监的脸上挨了一个五指印,低着头不敢说话。
公孙铭气哼哼的瞪着云十七,冷冷道:“不就是个小孩儿,你们竟然也怕?本公子的身份他们知道,岂敢还手?”
太监们眼睛一亮,既然知道了皇上的身份,那就不怕了!这么想着,齐齐冲上前去,将云十七包围。
十几个十五六岁的男子,群殴一个三四岁的小孩,这画面顿时让众人大摇其头,不少年轻姑娘们纷纷捂起眼,不忍再看。
某小孩笑眯眯,一丁点的担心都没有,小爷的爹娘可是在身后呢!
战神和卫女皇,教训起这么几个宵小还不是小菜一碟,翻手之间的事儿?
这么想着,云十七乐呵呵的回头看去……
这一看,懵了,只见那两个无良爹妈,双双抱起手臂退后一步,四只眼睛望着天,一脸的事不关己。
某小孩瞪眼―你们……你们……
某亲爹弯眸―小兔崽子,考验你的时刻到了!
某亲妈挑眉―儿子,加油!
周围满满的打手摩拳擦掌,狞笑着向小鬼头逼近,摊上这样的爹妈,云十七欲哭无泪,小鹰眸一闭,小短腿一跺,小爷拼了!
然后,雄赳赳气昂昂的仰天一声吼……
脚底抹油,溜!
眼看着云十七施展轻功,小短腿来回交叠着跑的比兔子还快,一众围观群众齐齐懵了,这小孩儿刚刚那一声大吼,可说是气势磅礴气贯长虹气吞湖海气壮山河气逾霄汉!
然而这惊天动地,排山倒海的大吼之后,竟然……
跑了?
公孙铭睚眦欲裂,就见某小孩儿一边跑着一边回头看,小短腿儿速度再快了几分,嚷嚷道:“你别再追小爷哦,你会后悔的!”
看着一众愣在原地的手下,公孙铭气的跳脚。
冲上去一脚踹倒一个太监,急急道:“还不给……本公子追!”
“是!”
于是,夷城大街上,便出现了这样一幅鸡飞狗跳的画面,一个三四岁的小鬼头在前面撒腿狂奔,一路捡起摊贩上的烂苹果烂橘子,“咻咻咻”朝后丢去……
一扔一个准!
砸的后面提腿狂追的打手们抱着脑袋“嗷嗷”叫……
充当打手的小太监们,瞪着前面的小小身影,眼珠子都绿了,越是这样,越是不能放过那小兔崽子!
“小孩,别跑!”
“啊!你给咱们等着!”
“臭小子,别让咱们逮到你!”
尖细的嗓子一声声的吆喝,他们疯狂的朝前追着,连后面跟上来的他们的主子,都顾不得了,只想着逮到那小瘪三好好的教训一顿,明知他们的身份还敢动手,连皇宫里的人都敢招惹?
公孙铭大喘着气,再也跟不上,他走到旁边一棵大树下,望着前方跑的老远,只能看见影子的一众太监,半弓着身子一脸恨恨。
忽然,肩膀上被人拍了两下。
“谁他妈敢碰本公子!”他破口大骂,一回头……
砰!眼前一闪,额头一痛,星星乱冒,白眼一翻,晕了。
云十七将凶器,一根棍子随手丢到一边,笑眯眯的望着躺在地上额头上一个大包的小皇帝,拍拍白嫩嫩的小手儿,满脸的无辜。
“哎……小爷都说你会后悔的了!”
福缘客栈,坐落在夷城一条偏僻的巷子,平日里住客极少,小二每日的工作便是打苍蝇。
巷子附近居住的百姓,可没少拿这客栈打过赌,到底是一个月后,还是三个月后会倒闭,然而这么多年过来了,这间冷冷清清的客栈依旧屹立不倒,“啪啪啪”拍苍蝇的声响每天早晨准时响起。
时日久了,众人纷纷失去了兴趣,那“啪啪”声也成了习惯,为了活计早晚奔忙,谁还有功夫搭理这客栈到底是哪天倒闭?
只有极少数的人知晓内里,这里是秦的另一个据点。
而此时,香怡冰和岭南王推开客栈内的一间厢房,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
简陋的房间内,流田的小皇帝公孙铭,被五花大绑摁在一张椅子上,狭长的眸子瞪的老大,其内血红血红的,一张清秀女气的脸庞,整整臃肿了一圈。
明显已经被人摁着胖揍过一顿!
他的嘴巴里塞着块破布条,不断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
啪!云十七撅着小屁股,大爷一样蹲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一巴掌拍上他脑袋,懒洋洋道:“给小爷老实点!”
公孙铭扭动着,恨不得吞了这敢殴打皇帝的小瘪三……
啪!脑袋上再挨了一下。
某小孩抱起手臂,嘟着小嘴儿,摇头叹息:“你怎么就学不乖呢?”
话落,小鹰眸眨巴眨巴,一转头,正正看到门口那俩无语的爹妈。
小小的白色身影一闪,已经扑进了香怡冰的怀里……
他仰着小脸儿,哪里还有方才欺负一国皇帝的彪悍,嗓音软软糯糯,纯真又无辜:“娘亲!”
香怡冰望天,这小变色龙!
凤眸一凝,她看向公孙铭,五花大绑的少年望着这边,狭长的眸子里含着几分艳羡,几分失落……
感受到她的目光,立马瞥开眼。唇角一勾,捏捏小鬼头肉肉的小脸儿,还没来得及说话,某小孩已经被他亲爹一把揪了起来,小短腿在半空扑腾着,提溜兔子一样丢到了一边。
一大一小一模一样的鹰眸互瞪着……
小鬼头―占有欲那么强,小心娘亲休了你!
某战神―吆喝?小兔崽子,就是欠收拾!
片刻后,云十七撇开小脑袋,不跟那无时无刻不吃醋的酸溜溜男人一般计较。
唔,现在可有人给小爷出气!
他笑眯眯的走到小皇帝的身前,小小的身子一跃而起,啪!
蹦着高拍出一个脑瓜崩,云十七叉着小腰,眸子弯弯,终于舒爽了!
公孙铭睚眦欲裂,恶狠狠的在椅子上蠕动着,晃的椅子砰砰响,哼哼着让人听不清的声音。
香怡冰走上前,将他嘴里的布条拿出来,他立马扯开嗓子,大喊:“小瘪三,朕要杀了你!”
“你们好大的够胆,快放了朕!”
“朕要灭你们九族!”
香怡冰微笑,塞回去,耳根终于清静了!
她拉过一张椅子,坐到公孙铭的对面,观察着这个不过十岁的小小少年,慢悠悠问:“你娘没抱过你?”
昏暗的房间内,一丝失落迅速浮上他的眸底,随即眸子一闪,再次恢复成张牙舞爪的模样,恶狠狠的瞪着她。
香怡冰轻笑出声,这副模样,和段如亦何其相像!
即便是正在和小鬼头大眼瞪小眼的岭南王,也发现了几分端倪,剑眉一皱,提溜起某小孩儿走了过来。
云十七凑到公孙铭的眼前儿,托着腮眨巴眨巴眼,想起方才香怡冰说的话,撅嘴道:“你好可怜,你娘都不抱你么?”
公孙铭:“唔唔唔唔……”
云十七人小鬼大的叹口气,伸出肉乎乎的白嫩小手,摸了摸被他拍的一派散乱的脑袋,鹰眸弯弯,单方面决定道:“好吧,小爷原谅你了!咱们和好吧?”
公孙铭:“唔唔唔唔……”
前面公孙铭到底在说些什么,香怡冰不知道,不过这一次……
他说的一定是:去你妈的!
香怡冰无语望天,她儿子到底是傻呢?还是傻呢?还是傻呢?
把人给胖揍的猪头一样,竟然好意思说这种话,也不知这厚黑学到底是遗传了谁!
嗒嗒嗒嗒……
叮铃当啷……
正当这时,门外一阵脚步声匆匆传来,合着铃铛叮叮作响,好不热闹。
吱呀……
随着厢房的门从外打开,一阵浓郁的香风随着风儿飘进,不用说,段如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