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云缈,彩霞绕日,丛丛林木郁郁葱葱,四周无处不是草木的环绕,越往里面走,草就越深,渐渐的几乎有齐腰的趋势,空气中萦绕着湿润旖旎的气息,阳光从大片枝叶的缝隙透下来,在蜿蜒的地面形成五彩斑斓的碎影。
弯刀挥舞着,带着锯齿的草叶零零散散的落下,呼延寒在前开路,回头嘱咐:“小心些,这里还有不少的毒虫。”
话音方落,咻!
一个小鬼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蹿上了香怡冰的怀抱,弱弱撒娇:“娘亲,十七怕!”
香怡冰翻了个白眼,这小恶魔会害怕?打死她都不信!
岭南王磨了磨牙,恶狠狠的瞪了朝他挤眉弄眼的小鬼头一眼,懒的搭理。
此时已经过了边境,穿过这片树林便是流田的地界了!
自从出了帝都,天空变的极是炫目,琉璃一般的云霞缱绻飘荡着,整个视野都变的艳丽了起来,拂过的微风中含着浓郁醉人的花香,仿佛是到了另一个世界。
后面跟着的闪电小声咕哝道:“这流田也太诡异了!”
“这里本是少数民族的聚集地,后来被流田的开国皇帝一统,时间已经过了千百年,进入了流田的疆域以后和其他四国是一样的,只外面的丛林还保留了几分当初的样子。”呼延寒一边走,一边解释。
拨开张牙舞爪伸出的草叶,香怡冰说道:“你倒是熟悉的很。”
香怡冰一直好奇的很,他和花千的关系……
耐人寻味啊!
“我娘是燕人……”他步子一顿,回头耸了耸肩:“十五岁之前我都是在这里生活,可以说是在野外长大的。”
“娘亲是想知道,呼延叔叔和那个要找的段叔叔……”某个娘亲怀里的小鬼头,眨巴着眼睛,一语中的:“是什么关系!”
香怡冰望天,儿子,你真的不是穿过来的么?
望着一众人丝丝好奇的小目光,呼延寒粗犷的脸上,飘上了两团诡异的红晕,咳嗽一声,继续朝前走。
柳眉斜斜挑起,香怡冰咂了咂嘴,啧啧赞叹……
一回头,看到后面的男人们,齐齐见了鬼的惊悚表情,唔,这群没见识的!
香怡冰吹了声口哨,正要说话,忽然凤眸倏地一凝。
手腕一扬,一枚袖箭朝着岭南王的头顶呼啸而去!
袖箭飞速破空,飞出呜呜声响,众人齐齐惊住,只有岭南王站定原地一动不动,丝毫的担忧惊怒都无,将绝对的信任交了出去。
吧嗒。
一只花花绿绿极为鲜艳的蜘蛛,落到地面,被袖箭插住的地方渗出浓白的液体,腐蚀的地面一片焦黑。
嘶……
倒抽冷气的声音响起,雷鸣瞪着眼,一阵毛骨悚然,方才呼延寒说有毒虫,他还没放在心上,现在才知道了这毒虫的厉害!
这样的毒若是落在身上……
只怕死无全尸都是轻的!
“娘亲,十七好怕!”一声稚嫩的呼声响起,云十七趴在香怡冰的怀里,小肉手紧紧搂着她的脖子。
这次不只香怡冰翻白眼了!
岭南王“嘎吱嘎吱”的磨了磨牙,这小兔崽子,就知道装怂!
剑眉一挑,战神指尖一动,某只已经死翘翘的蜘蛛霍然飞起,朝着小兔崽子呼啸而去!
眼看着这只含了剧毒的蜘蛛,就要落在云十七的身上,香怡冰弯着凤眸淡定非常。
千钧一发之际……
小鹰眸一闪,小短腿一蹬,某小孩瞬间腾空!
肉肉的手掌猛力一推,一股内力聚集的气浪将蜘蛛打的远远,“啪嗒”落到了远处。
同一时间,身着纯白小袍子的云十七临空一个翻越,轻飘飘优雅落地,一张小战神脸上哪里有丁点的害怕,笑眯眯得瑟:“跟小爷斗!”
呃……
望着一圈圈了然的戏谑的目光,云十七懵了。
他眨巴眨巴乌溜溜的眼睛,张开白嫩嫩的小胳膊,朝着香怡冰的怀抱飞扑而去:“娘亲,十七好怕啊……”
砰!某小孩摔的四仰八叉!
云十七实落落的扑了个空,望着悠然闪开了的亲妈,一腔热情尽数浇灭,小心脏拔凉拔凉的!
“儿子!”香怡冰朝他眨眨眼,转头朝前走,丢下句:“迈起你的小短腿,跟上!”
某男搂过媳妇,并肩前行,仰天一阵狂笑,舒爽又惬意……
就这么着,在山林里一连行了三天,危险着也欢乐着,就连满心担忧的呼延寒,都被这欢脱的一家子所感染,眼中浸了几分笑意。
终于,第三天的清晨。众人走出了山林,抵达流田。
方一进入流田边境的城镇,冷夏便挑了挑眉,很浓郁的异国风情,虽然的确如呼延寒所说,和其他几国大致相似,但是街道上无处不见穿着清凉的女子,三三两两的妖娆前行,尤其是看到岭南王一行人,不少的女子极为大胆的抛来了媚眼。
“公子可是外地人?”一声娇媚的轻唤从后方传来。
众人转头看去,一个露出胸前大片春光的女子,款摆着灵蛇样的腰肢走了上来,魅惑的眼眸在众人间转了一圈,落到了岭南王的身上,挑逗道:“小女子最喜英武男子,愿与公子共度良宵,欢愉一夜!”
香怡冰吹了声口哨,抱着手臂看起热闹。
忽然一股大力传来,战神恶狠狠的将她搂过去,还不忘瞪了她一眼,以实际行动表示。
老子有媳妇!
流田女子耸耸肩,上下打量了番香怡冰,扼腕的叹息着:“公子的娘子真真是个美人……”
说完,再次扭起水蛇腰,飘飘而去。
龙二三人看的满脸震惊,好家伙,本国的民风也算是比较开放的了,不过敢穿着这么少上街的女子,那是绝对没有的,更遑论光天化日邀请男人共度良宵?
这边正震惊着,就听呼延寒解释道:“流田的民风便是如此,男女之间只要看对了眼,便是尽情的享乐,没有人会谴责,合则来,不合则去,这里的百姓活的潇洒自我……”
他说到一半,突然顿住,眼眸凝在方才离去的女子身上。
只见她走着路过了一面不少人围着的高墙,啐了一口,愤愤然离去。
众人走近了,才看见这墙上张贴着的,正是缉拿段如亦的皇榜,围观的百姓们纷纷唾弃着,骂声一片。
“咱们流田竟出了这么个国舅爷!”
“呸!什么国舅爷,分明就是个卖国贼!”
“莫要让我看见这卖国的畜生,不然一定打死他!”
这一声声的谩骂听在耳里,刺入心里,呼延寒睚眦欲裂,攥着拳头青筋直冒,眼睛都是血红血红的。
倏地,一只素手捏住他的手腕,香怡冰轻轻摇了摇头,将他拉走。
客栈。砰!呼延寒一拳砸在桌面上,咬牙切齿:“段太后!”
“你为何这么肯定是段太后……”这是香怡冰一直以来疑惑的问题,无视桌上被砸的颤巍巍的杯盏,她喝了口茶,缓缓问道:“而不是段如亦的父亲段老国舅?”
呼延寒冷冷的嗤了一声,满满的鄙夷毫不掩饰:“他?”
他坐下,同样给自己倒了杯茶,缓过情绪,才道:“你们以为段王爷身为摄政王,又是段太后的兄长,挟天子以令诸侯便是他的主导?”
“你是说,流田真正掌权的人,其实是段太后……”香怡冰喝茶的动作一顿,明白了他的意思:“而摄政王,不过是个幌子?”
“不错!”他点点头,冷冷道:“摄政王那个男人,不过是个怂包,有个野心勃勃又手腕高超的妹妹,如今一切全部掌握在段太后的手里,而他,也只是段太后用来掩人耳目的棋子。”
原来,摄政王原先不过是一芝麻小官,由着段太后进宫为妃,从小小的才人一步步爬上了贵妃的位子,更是得到了先皇的独宠,他也一步步平步青云,听从段太后的教说做出了功绩,爬上了朝堂成为一方显贵。后来,段太后怀了龙种,一举得男,她觑到了机会将流田的先皇毒害,伪造了一纸诏书,由她的儿子继承皇位,直到十六岁亲理朝政之前,封国丈也是当时的丞相为摄政王,兼之太后垂帘辅政。
香怡冰这才明白了,怪不得呼延寒一口咬定,抓走段如亦和放出皇榜的幕后之人是段太后。
因为摄政王,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
流田便是民风再开放,也由不得一个女人独掌朝堂,尤其当时还没有卫国女皇这个先例,段太后便是推出了这个摄政王,掩饰她一手遮天的事实,给天下人一个假象。
香怡冰摩挲着茶盏,某个小鬼头蹭过来,爬上她的膝盖,埋进她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软软糯糯:“娘,十七好困。”
“睡吧。”她摸了摸十七的小脑袋,片刻后道:“还是先找到段如亦再说!”
呼延寒点头,霍然起身:“我去联系段如亦的手下,问问他们有什么消息,再吩咐他们继续在流田找!”
“等等!”
他顿住步子,听香怡冰接着问:“从你上次走了,一直到这次回来,有没有别人知道?”
“上次离开,我曾透露过去帝都找你,但是具体的没有多说,路上也没来得及给别人传信。”他说着,忽然惊道:“你是说……”
香怡冰一边抚摸着儿子的小脑袋瓜,一边缓缓说:“我不能肯定,不过既然段如亦已经逃了,为什么不和你们联系,尤其是你,我相信他不会不知道你在寻他,但是依旧不露面,只有两个可能。第一,受了重伤!他躲在某个地方养伤,但是即便如此他也可以想办法给你传信。”
“第二……”香怡冰看向呼延寒。
他垂下肩,点头道:“第二,他对身边的人,有怀疑!”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段如亦一直不肯露面,连信任的人都不敢放出一丝的消息,除非他身边有人是奸细,而他又不确定是哪一个,那么这一切就说的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