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音见他停了下来,以为自己的威胁有用,美眸中露出一股得意。
却不想还未回过神,便见五皇子转身直奔床铺而去,一把将红曲的尸体抱在怀中,看都不看安雅音一眼,便匆匆的离去。
五皇子抱着红曲一步一步的离去。
安雅音赤红着眼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美艳的脸上闪过一抹狰狞。
安雅握紧手中的长剑直直地劈了下去,宝刀削铁如泥,房间中桌子瞬间被劈成了两半,上面的碗盘摔了一地。
她的胸膛剧烈地欺负着:你竟然这样对我!
五皇子抱着红曲一步一步的走在廊间,下人们看着他,不由的停下了脚步,脸色惊恐。
自是察觉不到下人的眼光一般,依旧一步一步的走着,直至快到门口时,望着那紧闭的大门,五皇子这才回过神来。
低头看向怀中安然闭着眼睛,却是再也不会醒来的红曲,五皇子的神色闪过一丝痛苦。
“帮我将她好生安葬了。”五皇子抬头看向一旁站着的管事,吩咐道。
他想要自己来,可是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行。
今天是他的大婚之日,他不能让明日传出五皇子大婚之日安葬情人的谣言。
便狠了狠心,将怀中冰冷的人儿交给管事,再看了一眼那苍白的脸,便挥了挥手,示意管事退下。
寂静的夜空下,只有他一个人站在园中,摇了摇头,这才转身往回走。他根本不会进入那个婚房,他去了书房。
书房里有简单的床铺,五皇子似是累极了,一下子便倒在了床上,神智却是再清明不过,再也睡不着。
脑海之中一一闪过的都是红曲温柔的脸庞,垂头弹琴的样子,那个他心爱的女子,便这样被这个贱人杀死了,他脑子里一遍遍地浮现出来红曲死的样子,胸口就堵得厉害。
他素来冷情,却对红曲有着一丝情谊,只因他与她认识时,她并不知他是五皇子,也因她素来别无所求,只跟他真心相待。
可就是这么个女子,却因为她,落得如此下场。
不,他不能再跟安雅音待在一起,他和这个女人一刻都呆不下去,他要退婚!
这个决心一下,五皇子的心里才算好受了一些,微微闭上眼,只等着天一亮便要进宫说明一切。
却不想,天色才稍微光亮,他还未曾去找皇上退婚,便有下人过来敲门,声音急切:“贤王殿下,太后宣您进宫。”
五皇子神色一怔,太后这么早找他何事?
急忙起身,打开房门,跨出去的脚步却是一顿。
“安雅音在哪里?”五皇子眉头微皱,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咬牙切齿道。
那下人怔了怔才缓缓开口道:“王妃天还未亮便出府了。”
五皇子的手气得发抖,这个贱人定是恶人先告状去了。
那下人从未见过这样子的五皇子,哪里还有往日里半分的温和,整张脸阴沉至极,吓的低下了头,退至一旁。
五皇子气极,连衣服都忘记换,便匆匆的赶往芳华殿。
他不能,不能让安雅音那个贱人演戏给太后看。心里怀着这个念头,很快他便进了宫,到了芳华殿。
果然,他才到门口,便见到安雅音的声音,哭得极其伤心:“他把我当什么了,我好歹也是武宁侯家的大小姐,他却根本……皇祖母,雅音的心好痛!”
一听到这个声音,还有言语中的颠倒是非,五皇子控制了一夜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贱妇,你杀了人还在这里装委屈!”五皇子向来温润如玉,此时却是被她气急了,顾不得装出往日里的儒雅,清俊的脸庞上带着浓浓的阴霾。
五皇子一脚跨进来后才发现云睿泽和香怡冰也在,原来今日太后身体不适,一大早便请人叫香怡冰过来给她看病,岭南王便也跟来了。
却没想到才刚嫁作新人妇的安雅音一早便跑了过来,刚才泪流满面地拉着香怡冰说了一番,如今便跪在太后的面前。
五皇子见到两人,神智恢复了一些,稳住自己朝太后道:“皇祖母,这个贱人心肠歹毒,做出如此草菅人命的事……”
安雅音却是朝着太后盈盈一拜,似是极为委屈:“皇祖母可要为雅音做主啊。”
“雅音本以为王爷尚未娶妻,却没想到他早就有个相好的,还是青楼女子。雅音心里不知受了多大的委屈,可雅音知道王爷喜欢她,便真心真意地要去接那名女子回府。”
“雅音本是一片好心,却没想到那女子居然拿着剑指着我,死都不愿意,还说我不安好心!说我是为了折磨她,才将她带入府的!雅音本是想要安抚一般,便靠近她慢慢的解释,却没想到她拿着剑便冲着我来,当时雅音真是怕极了,便避到了一旁,却没想到,那女子不小心踩了自己的裙角,摔倒时那剑不偏不倚,正好刺入她的腹中。”
“雅音当下便吓坏了,便连忙让人医治她,可她却握住着我的手,奄奄一息的说:‘不必了’,说是只希望我满足她一个愿望,她从未与王爷洞房过,希望我能成全她。”
“于是我便将她的尸体带回来,满足她死后的最后一个愿望。”
“谁知王爷不分青红皂白地就要杀我!要为她报仇!”
“皇祖母,雅音的心好痛……痛得快要窒息了。”
五皇子听着安雅音这般颠倒是非的话,更是气得浑身热血翻滚,双眼赤红,他狠狠地瞪着她,恨不得将她吃到肚子,嚼碎了嚼烂了才好!
安雅音却突然哭了起来,眼泪顺着美丽的眸子一滴滴落下来,她越发的伤心,看的人只觉可怜极了:“雅音不怪王爷,王爷恨我害死她也是对的。我虽不杀伯人,伯人却因我而死。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请太后责罚。”
五皇子再忍不住了,看着那满脸泪痕的女子只觉一股的恶心,这个世界竟然会有这种颠倒黑白的人!
他心中的怒气再也无法遏制,一眼瞥见旁边侍卫腰上的抱剑,便一旁抽了出来,冲着安雅音便直直的刺了过去。
香怡冰在一旁自顾自的看着戏,心中暗暗安雅音精湛的演技,只怕是几乎将她都瞒过去了。看着五皇子气的通红脸,心中不禁闪过一抹冷笑,这便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安雅音见五皇子拿着剑便冲了她而来,脸上便是惊慌,下意识的便小跑了几步躲到了离她不远处的香怡冰的身后,眼中含着一丝得意。
本是看戏的香怡冰见自己被扯了进去,倒是不慌不忙,见岭南王担忧的眼神,几欲冲上来的身形,便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她自己能解决。
岭南王便克制住自己,站在离香怡冰不远处的地方,随时准备冲上来。
待五皇子冲到了跟前,香怡冰似是神色惊慌,似是下意识的起身躲到一旁,却在起身时无意的磕着了五皇子,五皇子没注意脚下,踉跄了一下,整个人便往前摔了过去,手中的剑便直直的刺到了闪躲不及的安雅音的手臂上。
安雅音的手臂剧痛,大眼中迷蒙了一层氤氲的雾水,看着眼前有些失神的五皇子,道:“你杀我,你居然为了一个妓女杀我!我堂堂武宁侯的孙女在你眼里竟然比不上一个妓女!你欺人太甚!
安雅音脸上带着浓浓的委屈,言语中尽是斥责:“你的眼中还有没有我的爷爷,有没有父皇,有没有皇祖母?”
五皇子不由的用手捂住额头,额角一阵阵抽痛,头痛的厉害。
安雅音的声声质问,处处占了上风,他恨,恨极了她的无理取闹,简直是不可理喻!
他更恨自己为什么鬼迷心窍答应了这门婚事!
五皇子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手指指着安雅音的方向,指尖不住地发颤,他口中道:“贱妇,休要胡说,这与武宁侯有何干系,与父皇、皇祖母有何关系?这一切都是你这个毒妇造成的!”
安雅音抬起手臂掩嘴哭泣,衣袖被鲜血沾染。她看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着实令人心疼不已。
不知道的人定会觉得五皇子着实过分了,居然如此逼迫一个女子。
香怡冰望着五皇子额上暴跳的青筋,心知他是气极。
在这件事上,香怡冰倒是相信五公主的,他是个十分内敛而有心计的人,若不是真的被人逼得狠了,是绝对不会露出这样的情绪来。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位安小姐可真是了不得,竟然如此凶悍。
五皇子这门婚事真是极好,她瞥了岭南王一眼,他也正在看她,冷峻的眼中滑过一抹极淡的笑意。
安雅音只不辨不嚷,无声哭泣,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如同玛瑙一般眼睛湿漉漉的,看起来好不可怜。
太后本就身子不适,方才因为被香怡冰针灸一般,才稍稍舒服一些。此刻被安雅音和五皇子这般一闹,又觉得有些昏昏沉沉起来,便禁不住伸手撑住额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事情他们各执一词,她又要如何裁断?
太后强撑着抬起头,挥了挥手,似是一脸的无奈,叹了口气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人一人都少说一句吧。”
见太后一眼疲惫毕现,安雅音低垂着头,竭力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香怡冰贴心地上前站在太后的身后帮她揉着太阳穴,好减轻她的疼痛。
却不想五皇子却一反常态,一张脸已经气得通红了。他上前一步,朝着太后跪了下来,满脸地决绝:“皇祖母,孙儿要退婚。我不能和这个毒妇呆在一起,一刻钟都不行!”
太后面上一惊,五皇子自小到大都是个孝顺懂事的孩子,从未露出这样的神色,她脱口而出:“你……”
“孙儿宁愿一生不娶,也不要和这等蛇蝎心肠的女人共度一生!”五皇子脸上带着狠绝,再度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安雅音本已是见好就收的,可在听到五皇子这话时不由的怒从心头起。隐在宽大衣袖中的手指紧紧握起,尖尖的指甲几乎刺破了掌心。
她面露出凄婉,声音颤抖又带着几分尖锐:“你要不喜欢我为什么不早说?为何要过了门才说说退婚?你分明是在羞辱我!雅音丢不起这人,武宁侯府丢不起这个人,好,你要退婚,那,我就死给你看!”
安雅音话音一落,整个人便冲了出去。
“雅音!”太后一惊,作势欲拦,却只觉头晕的厉害,一下子又跌坐在椅上。
香怡冰面上惊讶,眼中却是一片了然,安雅音这样的女子,怎会这般自残?
只怕是做戏的成分居多。
她眼见着太后跌坐在椅子上,忙上前抚了抚太后的背。
安雅音提着裙直直的冲了出去,却是直直地朝着五皇子冲了过去。
她眼中的狠毒毕现,她就算要死,也要让眼前这个男人不得好死,他言语间作践了她,要下地狱,那便一起吧!
五皇子在安雅音说话时便已从地上起了身,本以为她要去撞墙,可见她竟是直直的冲着自己撞了过来,凌厉眸中的狠毒只有他能看得见。
她仿佛在说,要一起拉着他下地狱。
五皇子心下一颤,反应过来时已被撞了个正着,安雅音这一撞拼尽了全身的力气,直撞的五皇子整个人不住的往后退,直直地往后跌倒了下去。
却在倒下的时候听到香怡冰的尖叫:“小心!”
下一刻,只听见砰地一声,五皇子重重地仰倒在地上,后脑勺着地,疼得不行。
五皇子还未从疼痛中回过神来,便觉一股滚烫的热流扑向他的胸口,随即便黏在了胸口,如火烧一般,烫得他的胸口一片火辣辣的疼。
“啊!”五皇子忍不住尖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