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怡冰睁开如丝的媚眼,其内朦朦胧胧一片氤氲,看着隐忍的岭南王,心头不知是个什么感觉,前所未有的……
满足?或许。
感动?或许。
爱?香怡冰自问,终于得出了结论,应该就是爱了吧……
她抓住岭南王的头发,将他拉到自己面前,猛然吻上那双薄唇,舌尖沿着唇线轻轻的描摹着,声音带了几分不自知的暗哑:“我准备好了。”
岭南王紧紧的锁着香怡冰,两人的目光交织着,交织出一片缠绵旖旎。
岭南王的双目赤红一片,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房间内炽热的温度,以两人为中心向着四周蔓延。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就在这时,岭南王突然神色一冷,周身的欲火瞬时熄灭了个彻底,鹰目锐利的盯着香怡冰的胸前,低咒道:“见鬼!”
已经动了情等着他的香怡冰,听见这声集震惊、了悟、崩溃、愤恨的咒骂,不由得睁开眼,循着岭南王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胸前……
香怡冰的柳眉狠狠的皱着,此时她的胸前,竟无缘无故的多了一个纹身,由无数线条组合在一起,看着竟似一朵既娇艳又清雅的水芙蓉,两个极端的感觉流水无痕的融合在一起,化作独特的风华。
淡粉色的妖娆花瓣,大片大片的层层叠叠,伸展着,盛开着,绽放着,缱绻有情,有种激烈而奔放的美,妖冶的让人心惊。
然而那一枝独秀的凌人姿态,又含着几分清绝,素素地摇曳着,似琼如玉,清雅脱俗。
这朵水芙蓉绣工极为精致,惟妙惟肖栩栩如生,花瓣微微下卷,其中细蕊分明,盯的久了,看上去越发的灵动,仿似真的一枝妖娆芙蓉绽放于水中,微风拂过,送出阵阵幽幽的冷香。
而最让两人没有头绪的,却是这朵水芙蓉,竟和呼延安试探香怡冰的帕子上绣的,在香秦伟卧房找到的信笺上画的,一模一样!
只不过香秦伟所给的那朵芙蓉,只有一个形态大概,而这朵芙蓉上的线条明确,纹理清晰,似是包含了一个极为复杂的地图。
岭南王和香怡冰神色郁卒,先不说这朵纹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就说这纹身为何出现的如此诡异,早不出现晚不出现恰是在此时出现,这是为何?
岭南王和香怡冰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几分莫名的不解,细看这纹身所用的颜料,非红非绿,但颜色煞是鲜艳,竟可隐在皮肤之内如此之久,直至现在才显现出来。
这么多不解的疑团,是不是和香怡冰刚刚动了情所致?
两人完全不知道这纹身对于香怡冰有没有损害,这无端显现出的水芙蓉,有八成的可能和她动情有关,若真是如此,岭南王不敢想,不敢确定,若是再进行下去,真的发生了什么……
会不会有更匪夷所思的事情出现?
会不会对香怡冰的身体有影响?
岭南王方才的一腔激情,被这朵娇艳的水芙蓉刺激的完全枯萎了,他是绝对不会以冰冰的安全来冒险的,就是憋死,也不行!
香怡冰无奈的叹了口气,朝着门外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岭南王恨恨的盯着那水芙蓉一阵,烦躁的抓了抓头,猛的朝外冲了出去。
冷水澡!待岭南王走了之后,香怡冰倚在床壁上,研究着胸前的水芙蓉纹身,越看越觉得应该是一张地图,只是这地图该是一个细微的地方,迷宫、地宫、陵墓,或者别的什么……
香怡冰研究了良久,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头绪,只能将这暂时抛在脑后。
岭南王回来的时候,头发犹自滴着水,脸上依旧带着欲求不满的郁闷,直勾勾的盯着她,那小眼神儿,真是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香怡冰此时的感觉是又好笑又无奈,却也被这大型流浪犬的眼神儿给萌住了,暗暗翻了个白眼,朝他招了招手。
大型流浪犬顿时朝着“主人”晃了过去,黑着一张脸不时的朝香怡冰的胸口瞄去,那神色,真是恨不得把那朵花给揪出来暴打一顿。
香怡冰起身取来一条布巾,在岭南王惊喜的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跪在他身后的床上,极难得的为他开始了擦头发的温柔服务。
岭南王顿时满足了,眼睛眯成了月牙,嘴角翘的比天高,欢脱的哼哼着,享受着媳妇说不定就只有这一次的服务,竟然觉得那纹身也不是那么可恶,圆房以后可以继续,可是冰冰的温柔,那太难得了!
原谅他这没出息的想法吧,悲催的岭南王已经被母狮子吃的死死的了。
香怡冰极尽细致的将岭南王的头发一点一点的擦干,对于她也有这么女人的时候,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这人,不知不觉竟将自己影响至深。
若是在前世,有人告诉她她会有爱上一个人的一天,会有心甘情愿为那人擦干湿发的一天,她必然会冷冷的一笑,以看傻子的目光斜他一眼,问一句:“想死吗?”
她是杀手之王、黑暗霸主,不是这个小小的五国世界的王者,而是地球上六十六亿人口中的杀手之王,她可以于千万人中取敌人性命如探囊取物,她独来独往没有任何人的陪伴也可以活的很好……
可是此刻,香怡冰突然发现,身前的这人竟不知不觉走进了她的生活,乃至生命。
没有了岭南王,可以吗?答案是可以。
但是还能活的潇洒肆意无牵无挂吗?香怡冰不敢肯定。
此时的岭南王并不知道,他居然在香怡冰的心中也占了一个极重要的位置,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直到今天香怡冰愿意将自己交给他,他才微微肯定了一点,也许冰冰心里也是有他的。
但是具体有多少,他不敢肯定。当然,香怡冰是绝对不会告诉他的,省的这人穷得瑟。
岭南王舒服的哼唧了一声,身子微微后仰,将头靠在香怡冰的胸前,感受着一片温软的触感,鼻端飘荡着一股清幽的香气,没多久就又有了反应。
他浑身燥热的抓了把头发,心爱的女人就在身边,却看得见吃不着!这他妈的破纹身,要是老子知道是谁给弄上的,挖了你家十八代祖坟!
岭南王叹气一声,可了劲儿的压下心头的躁动,他可不想再出去泡一次冷水澡了,虽说习武之人身强体健,但是这深秋的冷水,依然刺骨的很。
不对!岭南王突然瞪眼了,一双鹰眸中射出了嗜血的寒芒,冰冰的纹身在胸前……
谁?是谁?谁在他的女人胸前纹身?
香怡冰感受到岭南王无端散发出的凛凛杀气,挑了挑眉,伸手戳了他一下,那意思:怎么了?
岭南王转头看着她,额头爆出了条条青筋,周身散发着酸气冲天即将炸毛暴走的气息,香怡冰脑中一转就知道了他的想法,忍俊不禁。
香怡冰饶有兴致的歪了歪头,食指转着他散落的黑发,将脑中残缺不全的记忆扫描了遍,赶紧顺毛,笑道:“这个纹身我的记忆中一点都没有,有极大的可能是幼时纹的。”
岭南王恶狠狠的再瞪了那纹身几眼,从牙缝里挤出:“幼时也不行!”
岭南王还在脑海中预览着,将那人剁手剁脚抠眼珠,顺带挖祖坟暴尸鞭尸分尸的血腥场景香怡冰将手中的布巾挂到床侧,朝里面躺了躺,拍了拍外面的床铺,那意思,睡觉。
岭南王顿时顺毛了,哼哼着美滋滋的躺下,一臂搂过香怡冰的腰肢,一手握着她的手,放在手心微微摩挲着,搂着媳妇睡觉!
月光寂寂,烛火温温,一室温馨甜蜜。
“爷……”就在这时,一阵衣袂摩擦的声音传了来,龙一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属下求见。”
“该死的!”岭南王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胸口梗着什么吐不出咽不下,凶神恶煞的大吼道:“你最好真的有急事!”
岭南王可怜巴巴的看了怀中的香怡冰一眼,在她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戏谑目光中,依依不舍的松开了搂在她腰肢上的手,迈着阴沉的步子朝外走去。
他带着欲要吃人的凶狠气息,呼啦一下把门拉开,铁青着一张俊脸,阴森森的瞪着门外的龙一。
龙一吞了吞口水,看着他那欲求不满的怨夫脸,心下惊了又惊,王爷不会是正在办事的时候被我打断了吧?关键时刻喊停,那是多要命啊,不可饶恕,绝对不可饶恕!
龙一沉浸在疯狂的自责中,冷峻的脸上微微扭曲着,不自觉的拿眼角偷偷的瞄向岭南王的双腿之间。
这一举动立竿见影的让岭南王的脸,从铁青变成了一片漆黑,恨铁不成钢的磨着牙,老子怎么会有一群这样的手下!
岭南王火冒三丈,恶狠狠的自牙缝中挤出一个字:“说!”
龙一立马收回乱瞟的视线,硬着头皮汇报道:“爷,赤疆那边传回军报,燕这几日已经开始集结军队,估计一月内就要向流田开战了!”
岭南王应了一声,望着卧房叹了口气,想搂着媳妇睡一觉都不行,他对龙一吩咐了声“备马”后,大步朝着自己的卧房行去了,洗漱换衣,去皇宫。
房间里,香怡冰听着岭南王的脚步渐行渐远,暗自思索着。
他将燕鹏飞废了送回燕,并附送上了燕卓雅的死因和流匪隶属流田的证据之后,燕国在他的刻意误导之下,定会认为是这边救了被流匪打落雪山的燕太子,燕鹏飞口不能言、手不能写,即便是有满腹的真相也说不出来。
再加上流田黑袍人杀害燕公主燕卓雅,铁证如山,这样一来,就变成了流田连番谋害了燕的太子和公主。
燕人一向被其他四国称为蛮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再加之生性莽撞,肯定是咽不下这口气的,开战势在必行。
先不说这边会不会趁机插上一脚坐收渔人之利,燕流田两国交战,处于五国正中的这里必然会受到影响,边关布防等问题皆是迫在眉睫,也许岭南王这几日就要启程去边关了。
香怡冰思索了一阵,不再多想,渐渐睡了过去。待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晨了,虽然现在的身体基本上恢复到了前世的八九成,但她的训练却一天也不愿落下,这是她前世二十年来的习惯,杀手这一行就如夜半临渊,永远与危险同在,一定要随时保持着最佳的状态。
秋日的早晨很有几分萧瑟寒凉,她突然觉得岭南王不在的时候,自己竟是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他在爱着自己的同时,亦是在改变着自己。
回到房间,让蓝锦简单的准备了一碗粥几个小菜,用过早膳后,香怡冰开始沐浴。
岭南王早不回晚不回,偏偏就这个时候回来了。他在皇宫呆了整整一夜,说不疲累是假的,却也不知怎么的,只要一踏进了清欢苑,满身的疲惫皆烟消云散。
岭南王进到房间,空无一人,从蓝锦那里得知香怡冰在沐浴,顿时乐的眯起了眼,两排洁白的牙齿闪亮亮的,双目放光的朝着浴房走去。
浴房内蒸汽腾腾,到处都是水雾,只听得到潺潺的水声哗啦啦的响着,岭南王向内走着,绕过一扇硕大的屏风,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足有百尺见方的巨大浴池边儿上,香怡冰双臂平伸搭靠在上面,雪白修长的脖颈向后仰着,微闭着眼睛仿似睡着了,柔和的日光下,睫毛在脸颊投下一小片刷子般的阴影。
池内的水正好没过胸前,隐隐约约能看见水面上泛着涟漪的雪白倒影,瀑布般的长发一半轻轻的飘散在水面上,一半蜿蜒在莹润的肩头,极端的诱惑,一滴滴水珠自发端滚落,滑过精致性感的锁骨,隐没在若隐若现的酥胸之间。
岭南王咕咚一声吞了口口水,昨夜未发泄的欲望顿时再次点燃了他,朝着水池中的香怡冰大步走去。
香怡冰一早就知道他来了,长而卷的睫毛轻颤了几下,睁开眼睛微微起了下身,那刚好被池水没过的饱满柔软露出了几分,顿时……
岭南王停下了。岭南王脸黑了。岭南王磨牙了。
整个浴池内都能听见,他将双拳攥的“嘎嘣嘎嘣”响的清脆声。
只见香怡冰的胸前,那昨夜还显现着的纹身已经完全的隐没入身体,丝毫痕迹也不见了。这又再次肯定了他们的推测,这个纹身是因为香怡冰动情才出现的,如今情欲消褪了,纹身也跟着隐没不见。
岭南王黑着脸,再次咬牙切齿的在心里将那给冷夏纹身的人诅咒了个遍,自然,也没忘了那人的祖宗十八代。
香怡冰瞧见他那副模样,自热也明白了几分,失笑道:“方才沐浴的时候,就发现它已经不见了。”
说完,从浴池里浑身赤裸的悠然走了出来,要多优雅就有多优雅的将浴袍披在了身上,转头看着死命忍着欲望的岭南王,一双凤眸中笑意盈盈,流光溢彩。
岭南王走到香怡冰的身前,抱了她一会,搂着她回了卧室。
香怡冰取过一本书卷倚在床榻上看着,岭南王就倚靠在她的身侧,闻着她身上幽幽的香气,也拿着本兵书翻着,一时两人皆没言语,但是气氛温馨而静谧。
半响,岭南王将兵书放下,眼巴巴的望着香怡冰,好似怎么看也看不够一样,可怜兮兮的说道:“媳妇,我要去边关了。”
果然不出所料,香怡冰早就猜到了这件事,也不惊讶,翻过一页书卷看也没看他,淡淡的应道:“唔。”
岭南王等了又等,发现香怡冰没有分毫的反应,那眼眸中也没有一丝的不舍,专心致志的看着手中的书,心下顿时沉了沉,咕噜噜的冒着酸水,惩罚性的在她肩头啃了一口。
香怡冰终于有了反应,依然没看他,淡淡一挑眉,问道:“唔,几时走?”
她问这话的语气,好似两人不是即将离别,而是“吃过了吗”一般的随意。
岭南王眨了眨眼,郁卒不已,在心里暗自安慰着,冰冰就是这般性格,若是摆出一副泫然欲泣梨花带雨的模样,反倒也不是她了。
他当初被香怡冰吸引,就是因着这独立强悍的样子,不像普通的闺阁少女一般菟丝花样的依赖着男人,然而现在,岭南王为着她的独立懊恼万分,狠狠的皱了皱眉。
他叹了口气,压下心头的酸楚,在她额上吻了一吻,才缓缓道:“明日一早就走!”
香怡冰点点头,终于歪过头看向他,在他激动的表情中,笑的风轻云淡:“一路顺风。”
岭南王简直无法形容他现在的感受,好似满满的一颗真心小心翼翼的捧到香怡冰的跟前儿,却被她毫不珍惜的一把丢到地上,如弃敝履,还顺带着用力踩了两脚,碾成了粉末。
其实这次去边关,他不是没有想过带着香怡冰一起,但是战局难料,边关的生活又实在是简陋,他又怎么舍得让冰冰跟着他去吃苦。
他忍了几忍始终没忍住,磨着牙问出了心里压着的问题:“你不问我几时回来?”
香怡冰心里失笑,面上却不表露分毫,微微歪着头,眨了眨眼悠然说道:“唔,总会回来的。”
岭南王恶狠狠的瞪着她半响,终于抵不过心头上的失落,恨恨的抓起一个枕头,抱着枕头就朝外走去,大步流星绝不回头,那意思太明确了:分居!
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香怡冰弯了弯嘴角,这人,估计都气傻了,枕头哪里没有。
待岭南王出了苑落,她气定神闲的挑了挑柳眉,继续看书。
岭南王若是知道香怡冰此时的想法,估计又要郁闷的吐出一升血,他自然知道枕头哪里都有,就他的卧房里都有两个,但是那些枕头和他怀里抱着的能一样吗?
岭南王要分居,他要让冰冰知道,老子也是有脾气的!
但是想归想,却也知道离了他的冰冰绝对睡的依旧好,然而他是别想睡着了,所以在被她气的七窍生烟的情况下,也没忘了带走一个枕头,晚上抱着怀念怀念,上面有香怡冰的味道。
其实说他生气,不如说是失望,岭南王昨天已经认为冰冰的心里也许是有他的,但是今日香怡冰就给了他狠狠的一巴掌,有?有个屁!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得不到的时候反倒没有想这么多,然而就在他满心欢喜的以为已经得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是做了个梦,春梦,了无痕的春梦,那感觉,整颗心都空了一般。
岭南王一天都没出现在她面前,说到做到,果然是战神,香怡冰在睡前这么想了遍,唇角扯开一个恶趣味的笑,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