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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取经

2019-01-10发布 8102字

帝都城,醉仙居。

此时四层偌大的厅堂正中,岭南王、四皇子、萧非夜、莫林,四人围桌而坐。

萧非夜一袭艳丽的玫红丝质长衫,没骨头一样倚着竹椅靠背,慵懒道:“燕已经送来了国书,五国大典前来出使的是燕太子。”

莫林欣赏着自己腰间挂着的一架新打造的小金算盘,极尽赞叹的啧啧有词:“划算,真是划算,越看越喜欢。”

他恋恋不舍的从金算盘上移开目光,摇摇头鄙夷道:“那厮,傻了吧唧的,本公子是看他一次就想扁一次,没什么脑子还愿意充大头。比起燕南锡可就差远了,本公子看他这太子也当不了多久了。”

四皇子手里把玩着六个骰子,一连串的骰子抛一个接一个,玩的不亦乐乎。

“你们说的这都不新鲜了,燕的国书早在前日就送来了,我刚从父皇那里回来,可是得到了第一手消息……”他一边紧紧盯着被打着旋抛到半空的骰子,一边神秘兮兮的说道:“你们倒是猜猜,这次卫国来出使的是谁?”

萧非夜略略起身给自己斟了杯茶,轻啜一口,不语。

莫林再度将注意力转移到小算盘上,摩挲着,不理。

再看向对面,岭南王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纠结什么,但是很明显,绝对不是在想四皇子提的这个问题。

四皇子撇撇嘴,无趣的自问自答:“段如亦。”

话音落下,萧非夜手中的茶杯猛的一抖,洒了一身茶水,莫林手下一个用力,刚打造了没几日的算盘上,顿时出现了一道划痕。

两人纠结着眉头看向四皇子,那意思很明显:不是吧?

四皇子咧嘴一笑,露出两颗亮锃锃的小虎牙,点点头:就是啊!

说起这段如亦,他是卫国摄政王国舅爷段无涯的独子,年约二十,上有一姐段媚儿如今是卫国太后,父女两人挟天子以令诸侯,联手把持着朝中大权。这身份背景自不必说,然而这人真正声名在外,却是因为他的性趣……

好龙阳之癖的男子不是没有,五国中就有不少小倌馆,但此事毕竟不是多么光彩值得炫耀,多多少少都藏着掖着。段如亦却不,他反其道而行,大张旗鼓招收美男,更是将手伸到了其他四国。

五国内凡是有几分姿色的出众男子,无一没有被他调戏过,自然,萧非夜和莫林也曾是其中之二。

虽然之后两人曾狠狠的修理过段如亦,却无奈此人脸皮之厚令人发指,每每逢年过节必准备情诗一首,命小厮快马加鞭送至二人府邸,没错,是二人,同时追求两个人并且毫不避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以至于现在只要一提起这人的名字,萧非夜和莫林两人那就是毛骨悚然食不下咽。

萧非夜再次啜了一口茶水,压下胃里翻腾的感觉,郑重道:“好久未见大哥了,过几日正巧有时间,去边关探望探望他。”

莫林摸着金算盘上那道划痕,心疼的直打颤,点头应道:“北边最近不太平,生意也差了许多,我也去视察一番。”

四皇子幸灾乐祸的捂着嘴,这段如亦也是个人才啊,能让“第一风流才子”和“第一财神”怕成这样。

三人聊了半天,突然发现从头至尾都是三缺一,岭南王不知在纠结什么,那眉头紧紧的皱着几乎拧做了一团,让看到的人都忍不住想伸手给他熨平了!

直过了半响,一直处于神游状态的岭南王,终于发现了三人狐疑好奇的目光,轻咳一声,拿起桌上一个茶盏就往嘴边送。

一只手飞快的伸了过来,四皇子将他手中的茶盏截过,换上了另一只,示意道:“皇叔,拿错了,这个是你的。”

这下三人更是好奇了,三双眼睛皆晶晶亮的,名叫“求知欲”的光芒刷刷刷的射向他。

岭南王思索半响,重重的咳嗽一声,喝下口茶水润了润嗓子,鉴于整个岭南王府内竟然完全没有一个靠谱的人,他毅然决然的决定向外取经。

三人顿时坐直了身体,一只只耳朵尖微微抖动,一副即将知道什么皇室隐秘的兴奋表情。

岭南王面色严肃,以一副研究军情的口吻,郑重问道:“如何追女人?”

“砰!”一向重视形象的萧非夜,手中一个用力,整只茶杯猛的被捏成碎片,茶水四溅洒了一身……

“砰!”嗜钱如命的财神莫林,手中一个用力,那架金光闪闪的珠玉小算盘,顿时被掰成了两半……

“砰!”迷上赌术的四皇子,手中一个用力,六颗白玉象牙骰子皆粉身碎骨,无数粉末漫天飘洒……

三人瞠目结舌的瞪着对面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岭南王,只觉得那一瞬间,天都塌了!

刚才他说啥?岭南王说了啥?追女人?

岭南王以拳抵唇咳嗽一声,带了几分尴尬,随即鹰目一瞪,狠狠一拍桌子,凶狠道:“说!”

三人两两对视,终于从对方眼中的呆滞证明了自己没有听错,咕咚吞下一口口水,好家伙,百炼钢也有变绕指柔的一天!

萧非夜率先反应过来,风情万种的桃花眼一挑,他从腰间取下一柄扇子,道:“才子佳人才子佳人,佳人自然要才子配!哪有女人不喜夫君文采风流?”

扇子“刷”的一下打开,露出其上素雅的山水扇面,他轻轻摇着一派风流倜傥:“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墙头马上,人约黄昏,赏月听风,吟诗作对,说不尽的缠绵,道不完的浪漫啊……”

萧非夜洋洋洒洒夸夸其谈滔滔不绝,大论“佳人爱才子论据之一二三”。

岭南王皱眉思索,才子……

一侧的莫林“砰!”的将手中的两半算盘往桌子上一拍,终于打断了萧非夜的长篇大论。

莫林奸诈一笑,身后好似有一只大尾巴摇来摇去,指着桌上的算盘那闪亮亮的尸首,道:“纯金的!闪眼不?”

不待岭南王回话,他将金算盘中镶嵌着的碧绿珠子拨下来,在三人眼前晃了晃,道:“南海翡翠!闪眼不?”

紧接着从衣兜里掏出一个足有拳头大的夜明珠,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继续道:“东海夜明珠!闪眼不?”

“万年紫玉琉璃!闪眼不?”

“……!闪眼不?”

莫林大摇大摆的站起来,那一身白衣上绣着的大片金丝祥云,闪的三人连连眨了眨眼,他指着桌子上堆积成山的宝贝,摇头晃脑,眼眸晶亮:“这是什么?金子?银子?”

他砰的一拍桌子,震得一堆小山连连颤了几颤,高声吼道:“不!”

“这就是—媳妇!”莫林向前探着身子,闪亮的眼睛看着三人,口若悬河:“哪个女人能受得了一掷千金的诱惑?哪个女人不想坐拥金山卧枕玉河?看看东城那卖大米的李家富商,六十岁的老头子前天刚纳了个十六岁的小妾,为什么?看看西城那个姓朱的暴发户,一踏进后院几十个女人花枝招展的迎出来,为什么?看看……”

一番“金银财宝等于媳妇”的大论结束后,莫林将面前的一堆小山猛然向岭南王身前一推,发出一片“哗啦啦”宝贝滚落的声响。

肉疼了看了几眼后,他转过头去,目光避过那让他心尖颤抖的宝贝,一咬牙一跺脚,气势汹汹:“拿去!给那女人看看,直接震倒她!”

岭南王继续皱眉,金银财宝……

一侧的四皇子嫌弃的撇撇嘴,翘着二郎腿鄙视道:“哪用得着这么麻烦?什么翩翩文采博得美人青睐,什么一掷千金求得佳人一笑,这些太俗气了!”

这一竿子直接打翻一船人,萧非夜把手中的扇子摇的“呼呼响”,莫林恨不得直接拿起一个宝贝砸他脸上,这小鬼,懂什么?

更有暗暗心动的岭南王尴尬的咳嗽一声,剑眉一挑,训斥道:“说!说不出个好办法,你就给我收拾东西,去西疆军营!”

四皇子顿时缩了缩脑袋,收回那副霸王模样,呲着两颗小虎牙讨好一笑,这可不行,四海赌坊里还有个整日和他作对的小菜板呢!要是去了西疆,还怎么收拾他?

他忽闪着两只大眼睛,狗腿的朝岭南王眨了眨:“皇叔,这个简单……”

见三人均眼都不眨的直勾勾看着他,四皇子摇头晃脑:“霸王硬上弓!”

“噗……”萧非夜和莫晋同时喷出一口口水,以一个看傻子的目光蔑视着他,居然说这个简单,那个彪悍的女人,还霸王硬上弓?

一个说不好,霸王都可能被弓给上了!

岭南王的脑子里顿时浮现出这样一个画面……

一身白衣的香怡冰唇角含笑,眼眸带煞,玉手轻扬,将一把染血的匕首扔到地上,拍拍手悠然走了出去。

视角向下,地上的匕首滴着血躺在一滩血泊中,血泊的旁边,一个棱角如刀削斧刻的俊朗男子,凄厉哀嚎着翻滚在地面。

视角放大,那男子的下身……

岭南王顿时一个激灵惊醒过来,整个后背都汗涔涔的,湿了个彻底,他敛下眸子悄悄看了看自己的腰部以下腿部以上,深深的呼出一口大气,还好,还好。

狠狠的瞪了依然咧着嘴撒娇卖萌的四皇子一眼,岭南王拂袖而起,大步向外走去。

三人被他这莫名其妙的行为搞的一头雾水,就见还没走下楼梯的岭南王,一个反身折了回来,大袖一挥,顿时将桌面上如山堆积的亮闪闪的宝贝们尽数收走,严肃而冷沉的声音紧跟着响起:“最近军费紧缺,充公!”

话音未落,大步流星头也不回的下了楼。

莫林对着卷走巨款的岭南王背影默默垂泪,痛心疾首的呢喃着:“不划算,不划算,不划算……”

香怡冰给了四百侍卫七日时间,这几天几乎没什么事可做,每日除了自己的训练外,就是躺在苑落里,翻着从藏书库里找来的书。

正午时分,正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阳光照的人懒洋洋的。

树荫下,香怡冰倚着贵妃榻翻看一卷五国历史,她接过一侧扇着风的蓝锦手中的冰镇酸梅汤,微微啜了一口。

一阵脚步声传来,管家一边跑一边擦着大汗,到得香怡冰身前后,看她头不抬眼不睁半分兴趣都没有的样子,行礼后小声说道:“王妃,外面有人求见,王爷吩咐的。”

香怡冰翻过一页书卷,声音冷淡:“什么人?”

管家想起外面的场景,额上的汗更是“哗哗”往下淌,一时硕大的身子杵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这要是说了王妃不见,王爷抽我,这要是不说人进来了,王妃也饶不了我。

正左右为难的时候,就见香怡冰微微抬眸瞥了他一眼,道:“带进来。”

管家如蒙大赦,圆滚滚的身子几乎是滚着出去的,一溜烟没了影。

倒是难为他跑那么快,香怡冰将手中的书掩下,她倒要看看刚消停了两日的岭南王,又想了什么点子。

蓝锦端起旁边的冰镇酸梅汤,回苑里殿内再盛了一些出来,刚一迈出主殿,顿时惊的一个趔趄,“哗啦!”一下将手中的汤碗摔了个稀烂,就差没把眼珠子都瞪了出来。

前方一人手捧一个硕大的托盘,其上金光闪闪的码着一排排一列列的首饰,步摇、发簪、钗、钿……堆的足足比他的人还高,金灿灿,黄澄澄,在阳光下熠熠发光,简直要闪瞎了人的眼。

他的身后东扭西歪的跟着数十人,一连几十人鱼贯而入,均都手持堆的比人高的托盘,各色不同的饰物珍宝,一颗颗,一坠坠,一团团、一簇簇,玛瑙珊瑚红彤彤若火,翡翠珠玉碧莹莹如湖……

瞬间让清冷的苑内,流光溢彩明明赫赫辉煌耀目光华四射璀璨生辉!

亏得这些人被托盘上高如山的首饰挡着脸,也能准确的停在香怡冰的正前方,看不见脑袋,只能隔着手中珍宝,齐声拜道:“小人奉王爷之命,特来送礼物给王妃。”

香怡冰眯着眼睛看向灰溜溜躲在所有人最后的管家,他那胖硕如山的身子左右分别露出来一半,撅着屁股硬是不敢露头。

不待她说话,面前的人再次开了声:“还请王妃体谅咱们,若是王妃不要,小人们也不敢再出去,只好自刎于此了。”

缩在最后的管家顿时颤了一颤,再次露出半个屁股。

这些没脑子的,只知道王爷说完不成任务军法处置,不知道小王妃的彪悍程度绝对强过王爷吗?这半恳求半威胁的话说出来,你们还要不要命了!

你们不要命,也别牵连我啊,一把年纪了还要挨这担惊受怕的苦……

香怡冰唇角一勾,懒得和这些听差办事的人为难,冷声道:“东西放下,出去吧。”

那些人顿时半弯着腰喜气洋洋的跟着回过神来的蓝锦,放首饰去了,待东西规整好,蓝锦无奈的再去取了个汤碗,给香怡冰盛冰镇酸梅汤去。

方一出主殿,“哗啦”一声,再次重蹈覆辙将汤碗摔了个粉碎,蓝锦看看地上第二只碗的碎片,再看看再次挤满了人的苑落,欲哭无泪。

此时香怡冰的面前,站着足有近百人,手中抱着各色各样的布匹,棉麻丝织绫罗绸缎,应有尽有,更夸张的是这些布匹的颜色,五颜六色绚烂的不得了,赤橙黄绿青蓝紫,每个色系足有十几匹,想怎么选就怎么选!

香怡冰眉梢一挑,凉飕飕的声音唤道:“管家。”

管家缩回屁股,探出来半张脸咧嘴一笑,挤得脸上的肉都堆在了一起,难看的香怡冰都有点于心不忍了。

“王妃,王爷说……”他指着前方每个人手中同样的两匹布,抽了抽嘴角,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以一种极嫌弃的微小声音说道:“选好了哪种,穿一匹,扔一匹,咱不差钱。”

香怡冰唇角缓缓勾起,神秘一笑,道:“很好,既然不差钱,就把这些都留下吧,剩下的也不用一趟一趟的选了,还有什么直接送进来。”

管家狐疑的偷偷瞄了香怡冰一眼,小王妃今天心情很好啊?还以为不说丢命至少也少条胳膊断条腿的,没想到有惊无险,轻松过关。

待所有的东西全部堆到了主殿内,金银珠宝,首饰布匹,衣服鞋袜,玩具摆设,日常用品……整整塞满了主殿内三间大屋子后,管家终于精神抖擞的出了苑落,一路向岭南王卧房走去了,就连那粗壮如象的腿脚,迈出的步子都轻快了些。

岭南王听完管家的汇报,眉飞色舞的挥挥手,待他下去后,攥紧了拳头,脚下一点飞窜至内间,这莫林说的果然有用,比起王府里这些不靠谱的,可是强多了!

一炷香的时间后,岭南王焕然一新自房内出来,正欲出门去找香怡冰,就见到在门口徘徊不前的龙一。

岭南王面如春风心情舒爽,就连龙一此时那窝瓜一样扭曲的脸,也是越看越好看,问道:“何事?”

龙一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转过身方欲行礼,那窝瓜一样扭曲的脸顿时变成了老窝瓜,更加的扭曲!

只见岭南王一袭黑色绣金丝滚金边璀璨豪华堪比莫林的锦袍,腰间一条松绿色宽带,其上镶嵌了一颗巨大的蓝宝石,堪堪比了一比,足有婴儿拳头那么大,再看那腰带上挂着的,玉佩一枚,玉玦一块,玉箫一支,随着微风拂过,丁玲桄榔的好不热闹。

“咕咚”一声,龙一狠狠的吞下口口水,看着面前岭南王高调的奢华,心里一阵纠结。

他从怀里取出张信笺,支支吾吾道:“王妃……王妃,让属下给您的!”

岭南王微微一愣,随即一阵暗喜,这可是小女人第一次给自己写信,纸背还透着微微的墨迹,想是方写了等不到墨干就迫不及待送来了。

急切的拆开信笺,鹰眸盯着纸面快速的扫过,那张脸变的越来越铁青,越来越乌黑,嘴角不自觉的微微抽搐着……

只见信笺上白纸黑字,三个矫若惊龙的行书跃然纸上:感谢信!

再后面,则是诚恳而真挚的感谢了他的慷慨赏赐,并真实再现了西郊别院的窘迫生活,最后,表示所有的赏赐会用于四百侍卫的军费……

岭南王狠狠的将信揉成一团,刚要向外丢出又不舍的收回了手,将信一点一点展开再次折好,和上次香怡冰所回的“安好”一起收进了胸口处。

一边黑着脸迈回房间,一边不住的想着,好歹这次回了很多字……

不过最终结果当然是又失败。

翌日,清早。

香怡冰起床跑步,就见蓝锦站在苑落里,竖着手指一只一只的点着鸽子,然后摇摇头再点了一次:“一二三……七!”

“小姐!”蓝锦惊道:“鸽子少了一只!”

香怡冰一眼瞥过蹲在地上啄谷子的七只鸽子,还未说话,一阵扑棱声自半空传来,第八只鸽子优哉游哉的拍着翅膀飞了回来,乖巧的停在她肩膀上。

“咕咕……”

玉手一招,肩膀上的鸽子顿时飞到她手心站好,圆圆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她。

香怡冰斜斜的眼风扫过苑外树上将呼吸极力放轻的那人,凉飕飕的声音对蓝锦说道:“这里出了内奸,可不是少了一只。”

这话落下,就感觉龙二的呼吸再次轻了一轻,用上内力将自身的存在感减至最低弱。

龙二缩着脑袋,朝闪龙一鸣眨眨眼,那意思:小王妃会怎么处置内奸?

龙一咧嘴一笑,以示安慰:安心安心,有爷的飞鸽传情,小王妃甜蜜都来不及。

牧阳摩挲着下巴,点头同意:小王妃这次一定拜倒在爷的文采之下!

三人齐齐握拳:爷,咱们的小命,就靠你了!

将鸽子腿上绑着的信筒取下,打开里面的信笺,香怡冰顿时错愕了一瞬,唇角抽了一抽……

香怡冰哭笑不得的将信笺递给蓝锦,边朝外跑去边吩咐道:“找个地方收着。”

待她一路跑走后,三人心急火燎的从树上飞下来,小王妃那表情不对啊,这是成功了没有?

只见蓝锦手中一张信笺迎风颤抖,其上龙飞凤舞的两行诗句:

青纱软帐,那抵铁马营伐,

软玉温香,可叹白骨砌堆!

中午,用过午膳,香怡冰骑着风驰出发去了西郊别院。

基本训练结束,此时的演武场上再没有一个人躺下,除了在最边上歪歪扭扭倚着夜新直翻白眼的白子麟外,其他四百零一人即便四肢有微微的颤抖,依然咬着牙站的笔直。

经过七日时间,的确是长进了不少。香怡冰满意的点点头,看着一个个面含期待的侍卫,高声说道:“明天开始,晨起的跑步改为绕西郊后山一圈,我会在里面用尽各种方式偷袭你们,一个时辰没到达终点的,下午的训练加倍!”

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响起。

四百人原本因为训练泛着红润的脸上,顿时白了一片,颤声道:“小姐,后山上有野兽啊,而且山路崎岖……”

香怡冰毫不容情的打断他们:“若是连野兽都打不过,你们干脆让它们吃了算了!我不客气的告诉你们,就凭你们现在的水平,若是对上我,一个都活不下来!没有经历过生死训练,你们就永远都是现在这个废物德行!”

对面的四百人一个个脸涨的通红,被香怡冰说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心里也明白,他们若是对上香怡冰,还真的只有等死的份!

锐利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身上扫过,香怡冰厉声大喝:“你们最好祈祷我能偷袭到你们,以后早上的训练全部改为西郊后山,每日轮流一队跑步,一队偷袭,若一个时辰后,跑步的能按时到达,则偷袭的输,若是有任何一个人不能完成任务,就是跑步的输!每日输了的队伍,当日下午的训练全部加倍!”

这话落下,两个队伍之间明显的出现了一番名为“较量”的情绪,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不就是比赛,谁怕谁,到时候看着对方哭爹喊娘的加倍训练,爽!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我下手或许会留有余地,但是一个不小心,也是有可能会送命的!”唇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香怡冰柳眉一挑,阴森森问道:“明白没有?”

四百名侍卫顿时一颤,一股冷意从脚底直窜脑后,全场大吼:“明白!”

吼声喊的震天响,在这别院上空久久回荡……

“啪!”半空中一只雪白的鸽子被这声音震的摔到地面,周身的羽毛都炸了起来,圆圆的眼睛惊惶的四处乱转,翅膀扑棱的毛都掉了几根。

众人一时错愕了一下,紧接着哈哈大笑。

可怜的鸽子终于看到了一个熟面孔,眼里委屈的闪着泪花,扬起翅膀就朝香怡冰冲了过去。

站在一侧的夜新摩挲着下巴,越看越觉得这只鸽子很眼熟,突然眼睛一瞪,这……这这这……这不是军营里失踪的鸽子吗?

“咕咚”一声吞下口口水,恍然大悟的瞄着香怡冰,小姐这爱好也太诡异了点,偷什么不好,跑去军营偷鸽子!怪不得当日王爷的脸色那么黑,原来是早就知道了,这是在包庇小姐啊!

夜新紧紧的攥着拳头,感动不已:爱情真伟大!

香怡冰自然是不知道,在夜新那奇特的脑回路中,她已经变成了有怪癖的猥琐偷鸽贼,而岭南王那罪魁祸首竟然上升为了“为爱牺牲”的伟大情圣……

从鸽子腿上取下信筒后,心灵受伤的小白鸽自然是“刷!”的一下蹿了出去,一眨眼就逃离了这个可怕的地方,那速度,绝对的堪比飞鹰!

香怡冰打开信笺一扫,再次无奈的呼出一口气,依旧是两行诗句:

花前月下,城头铁鼓声犹震,

夜黑风高,匣里金戈血未干。

回到王府已经是晚上了。

依旧是那棵桃花树下,石桌上放着一个酒壶,岭南王一袭墨色祥云锦袍,微风轻拂,散在身后的三千发丝微微荡漾,泼墨般写意。骨节分明的大手执着杯盏,对月共饮,沐浴着迷蒙的夜色,英姿如画一派风流倜傥。

香怡冰悠然走到门口,双臂环胸斜斜的靠在门栏上,好整以暇的挑眉一笑,唔,我倒是看看你怎么演。

仰首饮尽一杯,手中玉盏朝桌面随意一掷,“刷”的一下,岭南王不知从何处抖出一把折扇,扇面荷花竞相绽放,轻轻摇摆间微风送爽檀香扑鼻。

岭南王诗兴大发,咳嗽一声清了清喉咙,低沉暗哑的嗓音轻轻响起,如情人间幽幽低诉:“醇酒一杯,美人夜下轻笑……”

诵罢,岭南王再次抓起酒壶猛的喝了两口,铁掌一挥,扇面顿时化为粉末,慷慨激昂、英武豪迈:“弯刀半截,战魂垄上嘶嚎!”

“噗……”

远处的树荫中,喷笑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

四皇子倒在龙一身上,笑的羊癫疯一样,一抖一抖的,高!实在是高!前一刻还是风流才子待佳人,后一刻竟又铁血战神诵断魂!

龙一一张脸憋的通红,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眼睛都憋的血红一片。龙二肩膀一颤一颤的,可了劲儿的掐着自己大腿,疼啊,怎么不疼呢,再不疼就憋不住了!

牧阳泪流满面的看着掐大腿的龙二,脸上又是笑又是哭,一片扭曲,你能掐准了点吗?

岭南王阴森的眼风朝这边一扫,四人赶紧噤声,偷偷的缩的低了点,继续观望。

香怡冰无奈的撇撇嘴,优雅的翻了个白眼,转身朝殿内走去。

岭南王顿时急眼了,哗的一下站起身,就要追上去……

突然,腰部以下腿部以上某个部位猛的站起,周身传来一股烦躁的热意,抓心挠肝的难受。

岭南王锐利的目光落到桌上的酒壶,剑眉狠狠的一皱,随即看向远处的树荫。

四皇子兔子一样蹦下树,咧嘴一笑,两颗小虎牙在月光下反射着邪恶的锃锃亮光,邀功道:“皇叔,快去追啊!御医院周太医私人馈赠极品媚药,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弄到的!”

岭南王一双鹰眸瞪着这个小兔崽子,从喉间挤磨出几个字,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