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象境，能成就天地之异象，将自身领域化作一片小世界，而他自己就是这个小世界的主宰。

也因此，即便有几十股超阶之上的气息，同时在这座居住亿万人口的教廷神城中爆发，可除却正处于大神殿内部的这些人之外，其他教宗、教司、教徒乃至于数量庞大的信徒，竟都是毫无所觉。

“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几十名教宗，有光明神系的、有生命神系的，还有万物神系，乃至于黑暗与死亡两大神系，以及八隐神族在永恒神教占据高位的大人物。

可此时无一例外，都在紧张地戒备，同时也思考着对面那个熟悉且陌生的男子，说出来的话。

“这些夺舍重生的家伙，应该都是教皇您教出来的吧。”为首的三人之一，身裹黑袍，死气如渊，若白羽在这儿，肯定能一眼认出来，此人正是十年之前还坐镇神荒城的死亡大教宗，申屠炳。

而他说着，将黑袍衣袖一挥，顿时有人头滚滚，仔细看去，多为死不瞑目，就像死前经受了极大的折磨一般。

与之并肩的光明大教宗，却是微微微微皱眉，因为他事先并不知道这回事儿，且更重要的是，这些脑袋的主人也并非什么无名之辈，教司、圣座乃至教宗级别的，都有两个。

若真如申屠炳所说，永恒神教面临的问题可就麻烦了，甚至现在站在自己身边的，都说不准是敌是友？更别说，他们现在所面的的，还是永恒神教的教皇，人类之中的最强者。

“有趣，着实有趣，不知不觉间，竟联合了这么多位教宗，甚至让光明与黑暗，生命和死亡都暂时放下成见。”教皇白面无须，看起来相当年轻，然而那种气质和态度，却始终带经历一切的沧桑，以及高高在上的威严。

他微微凝视，没看申屠炳，也没去看旁边的光明大教宗和生命大教宗，最终却是落向地面上那个绝美的女子，有着赞叹，也有着怜惜。

“不愧是，史上最惊艳、最完美、最强大，甚至连年轻时期的莱布硫斯，都稍显不如的光明神女。”

“教皇陛下谬赞。”萧宁宁依旧很平静，哪怕是面对这位天象境的教皇，神色间也没有一丝动摇与恐惧。

“莱布硫斯虽然被称作是最伟大的光明之子，但实际还是弱了您一筹，否则当年死的也不会是他了。”

“嗯？”教皇眉头一跳。

“什么？？！！”众教宗无比惊诧。

莱布硫斯，作为神来说并没有什么让人称道的事情，哪怕是光明神系最年轻的大神，可神灵高高在上，动则百万年的生命，距离众人实在太过遥远。

然而，他作为人，特别是第九纪元，永恒神教的奠基人，战胜终极怪物的伟大英雄，却是早就被写进了人类的历史，只要讲到人类与怪物的战争，就必然会有他的名字。

神灵需要众生的信仰，能够在短短数万年的时间里成为大神，与其所做的功绩，被世人传颂的英雄之名，大概也脱不了干系。

可现在，众人突然得知莱布硫斯的死亡与眼前这位教皇陛下有关，骤然感受到的震撼，甚至不亚于第一次知道钻石王者之上，还有天道三境的存在。

“你为何会知道？”教皇眯起了眼睛，不过还没等萧宁宁回答，却是接着自语道。

“也对，净世珠的前任主人就是莱布硫斯，若真被你炼化，从中得到一些信息也不算奇怪。”

“……”申屠炳等人又吃一惊，不过这次却没太多惊讶。

如果，莱布硫斯真是被眼前的教皇所害，那以教皇的权柄，抹掉净世珠的记录也相当正常。

“为什么？莱布硫斯大神没有下达神谕，告知当年的真相？”光明大教宗还是忍不住，喝问道。

作为人，莱布硫斯早就死了，可作为神，莱布硫斯却是直到十年前才陨落。

“自然是因为，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教皇忽然笑了，笑的相当得意，且丝毫不加掩饰。

“当年，永恒神教联合诸国去清剿终极怪物，莱布硫斯身为最伟大的光明之子，下任教皇的继承者，自然要成为联军统帅，而我坐镇教廷神城，只需要在关键时候‘糊涂’一点，延迟众人支援的时机，莱布硫斯就有很大可能死在那头终极怪物的手上。”

“不过，他确实比我想象的厉害，不仅独立拼死了那头终极怪物，甚至还留有一缕无意识的残魂被净世珠庇护下来。”

教皇笑容一敛，突然透露出森然杀机。

“这无疑是个绝好的机会，我也毫不犹豫的下手抹杀了那一缕残魂，可没想到的是，净世珠还有护主反击的余力，我虽然成功将其封印，但主神器毕竟是主神器，却也伤到了我的本源，并留下几乎无法抹去的印记，逼得我不得不去寻找拥有独特天赋的身体进行夺舍重生。”

众人听得心寒，更是明白，听到这段往事，也就意味着教皇绝对不会放过他们任何一人。

“你别得意地太早，就算莱布硫斯大神已经陨寂，但光明之主迟早有一天会知晓，也绝不会放过你这光明的罪人。”光明大教宗再次大喝道。

“光明之主？”教皇嗤笑一声，忽然改变天象，将整个世界都拉进了黑暗之中。

“别说光明之主，黑暗、死亡、生命乃至其他神系神族的主神，他们早已自顾不暇，连神界都管不过来，哪还有理会人间，理会人类的心思。”

“你说什么？！”这一次，除了头顶净世珠的萧宁宁之外，其他人都惊骇的叫出了声。

“啧啧，亏你们还是超阶之上，看来哪怕进入天道三境，也依旧跟那些被神灵玩弄于鼓胀的凡人无异。”教皇隐身黑暗，声音像是无处不在，更充斥着恐怖的神力震荡。

“庇护人类的世界大阵，为什么要隔绝神魔本尊？地狱深渊的魔也就算了，神可是站在永恒之主一方的。”

“第一纪元的第一只怪物‘初’，迫使永恒之主陷入沉睡，然而永恒之主这种无敌的存在，真有可能一直沉睡不醒，持续整整九个纪元么？”

“就算‘初’真有那么大的力量，可众神这么多年又在干什么？他们是希望永恒之主苏醒？还是希望永恒之主继续沉睡？”

一连数问，问的世界震动，问的人心惶惶，好似接触到什么恐怖的隐秘，哪怕是这些成名千年的教宗们，也发自内心的开始颤栗。

然而，教皇的话还在继续，众人找不到他的真身，也只能任凭他继续说下去。

“第三纪元，光明之主派遣化身创立永恒神教。第四纪元，众神传教，建立起五大神系的信仰。第五纪元，神族诞生，在五大神系之外，更有八神族以绝对实力让永恒神教屹立于人类之巅。”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三个纪元，到第八纪元伊始，无论是神谕还是神迹都大幅度消减，到最后甚至出现能与永恒神教对抗的人类组织，也就是如今的人类诸国。”

“直至如今，神迹在人类疆土彻底消失，神谕也几乎再没有传达下来，不可否认的是，永恒神教的影响力整整渐渐消弱，哪怕有莱布硫斯，有我这位天象境的教皇，可诸国依旧不服，依旧在找机会。”

他微微一顿，忽然现身，真正的目光好似落在无尽遥远处，让人望之生畏。

“这是天地大势，你们不懂，是因为你们没到天象境，也看不到这大势的根源。”

“而我，不小心看到了……在上次纪元大劫的时候，在精灵主神陨灭的时候，在众神坠落凡间的时候……我看到沉睡的永恒之主正在醒来，我看到众神的挣扎与无奈，我看到永恒神教的最终消亡。”

“你们以为……神，就是对的？”他目光回落，卷动世界之力，让几位境界稍弱的教宗身体崩裂，疯狂吐血。

“可惜，他们也是人变的，他们也有贪婪和欲望，他们想要更进一步，趁机让永恒之主陷入无尽的沉睡之中。”

“然而，永恒之主正在醒来，众神也即将面临灭顶之灾。”

“精灵主神的陨灭，就是最好的证明，哪怕还有最后的挣扎，也终究会化为无用功。”

教皇轻轻抬起双手，似无尽信仰，又似无穷狂热。

“此时，也正是我的机会，历任教皇，历代强者，最强也不过走到大神位，而我将获得主神之位，甚至是，仅次于永恒之主的，唯一的主神。”

“原来，你最大的野心还是做一条狗。”萧宁宁忽然开口，别说远处的教皇，就算是庇护在其身边的两位大教宗也一脸愣然。

完全没想到，这位被众人视作完美的光明神女，居然吐出这般‘污秽’的言辞

“按你所言，是不甘心大神位，不愿意被主神统御。”萧宁宁微微摇头，露出一丝俏皮之色。

“可就算你的野心实现，也不过是将大神位换做了主神位，将统御你的人从主神变成了永恒之主。”

“你懂什么！”教皇轻喝，整个世界都卷起黑暗风暴，从四面八方攻击着两位大教宗和净世珠布下的防御屏障。

而其他人，哪怕是人极上境的教宗，稍微跑慢点，也会被黑暗风暴撕扯，逃不了身陨的下场。

“永恒之主，是超越天道，是超脱一切的存在，神也好，人也好，根本就不可能触及到那般无上的境界。”

“是么？”萧宁宁笑了，一笑倾城，让天地间的黑暗似乎都重新被希望与光明起来。

“如果他真如你说的这般，由他庇护甚至创造的人又为何能这般无耻？由人进化出来的神又为何会试图反抗他？”

“就算再退一万步，他，又为何能看上你？”

“找死！”教皇一怒，天地巨震。

光明与黑暗，撕裂了天穹，如同两柄灭世之剑，锁定时空，猛然向着萧宁宁所在的方位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