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张晓洁没有来上班。

第三天，张晓洁还没有回单位，但刘为民已经联系好了一车蔬菜，跟着大车直奔陇东市。

陇东市的秋天比凤宝市来的早，秋意也更浓一些。许多人已经穿上了外套，怕冷的人都穿上了秋衣秋裤。

刘为民赶到陇东市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虽然有杨小成几个人联系卖家，但蔬菜只发出去了半车，剩下的半车卸到了租住的院子。

凡是赚钱容易、含金量不高的生意，大家效仿的也快，做的人也是越来越多，贩菜也不例外。刘为民感觉利润越来越薄，生意也越来越不好做了。但不管怎么说，还是比挣工资强一点，当然担的风险也大。

刘为民在院子里思考着下一步该做什么，小美下班后回来了，看见刘为民就扑了过来，“哥，你可回来了，想死我了。”

小美说完紧紧的抱住了刘为民不撒手，也不管亲哥杨小成及同村的孙牛几个人都在院子。

刘为民感觉小美似乎胸部又发育了，比以前饱满了许多，这样挤着自己很受用。心里琢磨可能是现在生活条件好了，补上了以前发育的亏欠部分。

虽然很受用，但院子里还有其他人，刘为民拍了拍小美后背，“好了，都大姑娘了，小心被别人笑话。”

小美却满不在乎的说：“谁敢笑话我?敢笑我，我就赶他走，不给他做饭吃。”说完一回头，看见孙牛在说话，故意示威道：“孙牛，你笑话我了吗？”

“没有,没有，我什么也没看见。”孙牛连忙摇头，转身缩了缩脖子，心想我哪敢笑话你，你是老板娘，管吃管住，还有钱挣，我惹不起。

杨小成气得转过身去，心想这个妹妹太不象话，你说你俩关起门来爱干什么干什么，却非要在院子里显摆秀恩爱，让我这个大舅子多难堪。但想归想，他也不敢惹小美。

小美抱着刘为民说了几句思念的话语，刘为民哄了两句，问道：“小美，梁平最近怎么样？你们的生意如何？”

刘为民说着，轻轻的取下小美挂在脖子上的手，却没有甩开，轻轻的握着她的手。

“天凉了，最近生意没以前好了。梁平哥最近几天不高兴，我好几次看见他一个人低着头抽烟。”小美想了想说。

“天凉了，啤酒生意淡了，也能理解，梁平就为这个不高兴？”刘为民感觉有些难以相信。

“我也不知道，反正他脸上这两天不见笑容，一根接一根抽烟。他是老板，我又不敢说什么。”小美看着刘为民说。

“你不用管他，你只要做好手上的事就行了。”刘为民对小美说：“我得过去看看他，问问有什么事可以帮他。”

“你先在床上睡一觉，吃完晚饭再去吧。这么远过来，也没有休息。”小美劝道。

“不用了，有梁平给我管饭，我早去也能早回。”刘为民怕伤小美的心，说了句要早回的话。

刘为民出门坐公交车来到梁平的住所，推开门，梁平正低着头抽烟。

刘为民的到来让梁平很意外，忙站起身问：“兄弟，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不打声招呼，我好过去接你。”

刘为民微笑着说：“不用接我，给我管晚饭就行了。”

“走吧，我正烦着，咱哥两出去喝酒。”梁平说完，转身穿上外套。

两人出门，步行来到街上一家小饭店。路上也没有聊正事儿，梁平不提，刘为民也没有问，只是说了些轻松的话题。

凉菜上桌，白酒倒进玻璃杯，梁平端起杯子说道：“兄弟，你这次来的正好，我刚好有些事情要和你商量，这两天我很烦，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怎么，生意又不顺心了？”刘为民问。

“先干杯。”梁平与刘为民碰过杯，喝了一大口酒说，“也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了。”刘为民不解道。

“是这么回事儿，眼下虽然天凉了，啤酒生意淡了，但这属于正常的，我没有担心。让我心烦的是后面的事情，以后这生意恐怕不好做了。”

刘为民略一思考，就想到可能是供货渠道出了问题，忙问道：“是梁辉那边的事情？”

“兄弟，你就是聪明。我还没说呢，你就明白是怎么回事。真是笨人点不醒，灵人不用说。再来，喝完这杯酒，我告诉你事情。”梁平说完，把玻璃杯里的白酒一口喝干。

梁平今天心烦，刘为民也不多说，一口喝干了杯中白酒，喝完后劝梁平：“先吃两口菜，别喝得太猛了。”

梁平拿起筷子夹了几口菜，对刘为民说起了事因，“前几天梁辉打来电话，说啤酒厂又换领导了，他跟的副职领导分管工作可能要调整，他在销售科能不能干下去很难说。我烦的就是这件事。”

刘为民点点头，“咱们这边的事情，刚刚走上了正轨。”

“就是，今年咱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下了陇东这边的市场。可是啤酒厂领导换了，政策又要变，你说咱们的努力不是白费了吗？”梁平感叹。

刘为民劝道：“算了，这事不由我们自己。以前听国营工厂的工人说过，换个领导就像换头猪，刚养肥一头，基本不贪吃了；又换一头瘦猪，这又得从头养起。”

“是呀。国企能好，鬼才相信呢，领导都想过来捞一把走人。”梁平说完，又端起了酒杯。

刘为民想让梁平换个心情，便与梁平聊了几句其他的话题，没想到梁平总是“嗯”“啊”的敷衍，心思还在刚才的事情上，并未从烦闷中走出来。

无奈之下，刘为民把话题又转了回来，“让梁辉继续找找关系，尽量不要挪地方。”

“难啊，听梁辉的口气，新领导上任后要改革，过一段时间销售人员肯定会大换血。明年的销售旺季，咱们可能赶不上了。”梁平对前途全无信心。

刘为民点点头，随口说道：“那就提前做好准备，生意不能再扩展了，压成本，清外帐，尽量把本收回来。”

梁平摇摇头，“本钱早就回来了。”

“本钱都回来了？说明这几个月生意还不错。”刘为民顺口说道。

“今年这几个月确实不错，我正是为这个不平。本来照这样下去，再过上几年，咱们兄弟何愁不能发家？那怕只给两三年的时间也好。可惜让换领导这事儿给搅黄了。”梁平惋惜道。

刘为民从未问过梁平有关啤酒销售盈利的情况，但此刻听梁平的口气，今年可能赚了不少。此刻想问，却又觉得说不出口，只是看着梁平。

梁平似乎知道刘为民的心意，微笑着说道：“你想知道这几个月生意情况？”

“这是你们的秘密，这里就不说了。”刘为民欲擒故纵。

“兄弟说错了，这是咱们的事情，你也有一份干股。”梁平没有继续说下去，又举起酒杯，“喝干这杯酒，我就告诉你。”

刘为民想也未想，端起白酒一饮而尽。

梁平指着刘为民的杯子笑道：“兄弟，还说你不想知道，这下不是露底了吗？”

刘为明稍有尴尬，也笑着说：“我可没有问你，是你主动要说的。”

“出来与你喝几杯，我心情舒畅了许多。”梁平向四周看了看，邻桌没有人，小声对刘为民说道：“我这么讲吧，今年你投了多少钱，就分给你多少钱。”

虽然知道今年的啤酒生意好，但梁平这句话还是把刘为民惊呆了，不由张大了嘴巴。

自己投了10万元，分红回来的将是10万。

10万元那是什么概念？刘为民现在的月工资不到200，一年也就是2000多，10年2万多，40年的工资才能挣到10万元。

“怎么样，兄弟，很意外吧？”梁平说道，说完又给两个酒杯倒满了白酒。

“岂止是意外，太震惊了。我刚在心里算了一笔账。以我现在的工资，这笔钱我要挣40多年。也就是说，上一辈子的班，也就只能挣这么多钱。换句话说，就是今年挣了一辈子的钱。”刘为民兴奋的说。

“所以我才心烦呢，梁平说道：“这边刚铺好路，那边又要拆桥，这让人心里难受极了。”

“是的，是的。”刘为民嘴里说着，却是满心的欢喜。心想这下我的钱与冯雪茹的零花钱快持平了，在她面前也就有了底气。

刘为民内心兴奋之情难以掩饰，嘴角浮出笑容。梁平奇怪的问：“兄弟笑什么？是不是在想，又能给心爱的女人买东西了？”

刘为民一惊，梁平几乎猜中了他的心思。但他知道梁平是与她开玩笑，也就顺着梁平的话语说道，“是啊，挣了钱，给女人花钱就更大方了。”

“这就对了，钱就是花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趁年轻多找几个女人，等老了想玩儿也玩儿不动了。”梁平笑着说。

“既然你这么想，怎么还会心烦？你投入的多，挣的比我可要多得多。”刘为民笑道。

“你这话，还真把哥给截住了。”梁平说道，“钱这东西，与别的不一样。越有越贪，谁会嫌它多呢？钱多了，你就会常为它睡不着觉。”

刘为民觉得梁平说的是大实话，世间的事情经常是这样。拥有的少，并不觉得怎样；一旦多了，就会为它担心。比如你有1块钱，随意装在外衣兜里；你有10块钱、100块，就会买个钱包装钱；有几百块钱，就要把钱包装在内衣兜里；有成千上万的钱，就要考虑存在银行里了。

两个人边聊边喝，梁平内心不畅，喝的郁闷；刘为民意外惊喜，喝的开心。不一会儿，两瓶白酒快见底了。

梁平有些酒上头，对刘为民说道：“兄弟，你说下一步究竟怎么办？”

“我刚说了，早做准备。现在要收缩战线，不再扩展生意。该讨的账讨回来，不再对外欠账。还有，就是啤酒生意进入淡季，人员方面也要考虑减员，让小美先回去吧。”刘为民说道。

“小美是自己人，裁谁都不能裁小美。”梁平摇头说道，“其他就按你说的办，不再扩张生意，大账尽早要回来。但小账还可以缓缓，做生意也不能没一点人情。只要一天没关门，继续还得继续做下去。况且，梁辉工作还没有变动。”

与梁平告别后，刘为民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了租住的院子，小美迎上来又是倒茶，又是洗脚。

刘为民看着小美忙活，心里想着与梁平的谈话。梁平那边的生意面临很大的变化，即将走下坡，裁人是肯定的。刘为民也觉得小美再呆在那里也学不了什么，还不如趁这个机会早做打算，也免得落实其他股东的闲话。

刘为民心里正考虑如何安置小美，忽然接到了八师兄刘永强的传呼。刘为民赶紧擦干脚回电话，电话刚一接通，话筒里传来刘永强焦急的声音：“师弟，你在什么地方？”

“八师兄，什么事？”刘为民问。

“大车出事了，你今晚能赶回县城吗？”刘永强问道。

刘为民听完大惊，一下子光着脚丫站在了地板上。刘永强贷款买大车，是刘为民做的担保。这下出事了，刘永强还不上钱，银行可要找刘为民的。

“这下完了，自己将背上几十万元的负担。”刘为民发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