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片大的雪花下了一天一夜终于停了,房屋被披上了洁白的素装,远处的大树也被打扮得和白色的珊瑚礁似得,大地被盖上了厚厚的棉毯,天连着地,地连着天,白茫茫的,远远看去,仿佛整个世界都是用玉雕琢而成。
糖果公园附近,一个扫雪的清洁工看到人行道上有一个半人高的雪人,她以为这雪人一定是那些调皮的小朋友堆得,要不是这雪人会妨碍别人行走,她打算放任不管了,可是当她推倒雪人的时候,一具冰冷的身体滚了出来。
那清洁工差点被吓得晕倒过去,她连忙打电话报警,当李雄鹰带着警员赶到现场的时候,雪又开始下了,那鹅毛般的雪花飘无声无息地飘落而下,覆盖在那冰冷的尸体上。
杜晨初步断定死者是被冻死的,他在死者身上找不到任何致命伤口,不过死者身上有浓烈的酒精味,他生前一定引用了大量烈酒,导致昏迷不醒,他的年龄大概在40岁左右,身上穿着一件短袖。
“那么,这不是什么谋杀案咯?”刘洋问道,杜晨摇了摇头说:“不,我推测是凶手脱去了死者的衣物,然后把他放到冰库里冻死,凶手还在死者身上倒了很多水,将死者冻成了‘冰雕’,死者的身份和死亡时间暂时无法确认,凶手没有额外的皮外伤,我需要回到局里才能化验出他生前是否服用过安眠药。”
“做成冰雕?真是太过分了。”刘洋注意到尸体虽然倒在了地上,可是他双腿蜷曲,仿佛是蹲在地上被人推倒了,李雄鹰有些不理解“那么,凶手是怎么让死者保持下蹲的姿势然后冻起来呢?”
“这我就是不是很清楚了,等我回去仔细研究后再给你结果。”杜晨抬头看着漫天飞舞的大雪,他叹了口气“马上就要过年了。”
“那些变态杀人狂的时候可不会挑什么黄道吉日。”李雄鹰问身边的警员,“在孤苏城,有多少处大型冰库?”
“我们又要一家一家地排查吗?”那警员问道,李雄鹰点了点头说:“是的,一家一家地排查,我们务必在过年前抓到凶手。”
“我觉得当务之急是先确定死者的身份吧?”一个老警员说,“然后调查一下他的社会背景,看看他有没有什么仇家。”
“你难道忘了那狗头人吗?忘了那吸血鬼吗?他们杀得人是他们的仇人?现在的孤苏城,疯子太多了,他们杀人根本不需要理由。”李雄鹰相信这次作案的一定又是一个精神病患者,那老警员连忙说:“小李啊,不要太紧张,没准这只是一起普通的……”
“你觉得这一年孤苏城有普通的案子吗?”李雄鹰问一旁鉴定科的警员“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现场有太多的脚印和车轮印,我们没法取得太多的线索。”负责痕迹鉴定的冯瑜摇了摇头。
“车轮印,有面包车或汽车的车轮印吗?”刘洋问道,他走到马路边上,说:“凶手一定得停车拖动尸体吧?”
那些鉴定科的警员急忙开始调查路边的车轮印以及脚印,可是他们仍然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其中一个负责痕迹鉴定的警员说道“凶手在离开现场的时候有意破坏了车轮印和自己的脚印,他用得是一把大扫把。”
积雪已经把覆盖在糖果公园里的那些露天玩具上,那些原本五彩缤纷的现在变得一片白茫茫的,李雄鹰环顾四周,他脑子里浮现了一个又一个问题,为什么凶手要把抛尸地点选在这里,扔到荒郊野外不是更好吗?
“他一定是想引起别人的注意,那个疯子。”李雄鹰暗暗想道,他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把玩着口袋里的硬币,刘洋蹲在一旁,仔细地观察着尸体,他突然指着死者的脖子说:“你瞧,他的金项链还在。”
“废话,死者不是为了劫财。”李雄鹰无趣地走上了警车,回到警局后,他一直一声不吭地坐在办公室里,最近一段时间接连发生的凶杀案已经让他身心俱疲,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梦中,他看到了一个雪人走到了他面前,那雪人手里紧紧地握着一把带血的匕首,他急忙拔出手枪,朝着雪人的头上开了一枪,那雪人没有倒下,它反而笑着说:“这就对了,李警官。”
“你到底是谁?”李雄鹰问道,他看到雪人身上的血水开始融化了,可是还没等他看清雪人的庐山真面目,他已经从梦中惊醒。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拨打了一个电话给杜晨,问道:“你那情况怎么样了?”
“死者脑部有个恶性肿瘤,他生前引用了大量白酒。根据晓敏提供的资料显示,死者名叫唐宋,医院说他最多只有一个月的寿命了。”
“凶手为什么要杀掉一个快要死的人?”李雄鹰有些不理解,他甚至开始怀疑死者是自愿被做成冰雕的,一个古怪的想法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急忙在网上搜索关键字:孤苏城,冰雕。结果他发现,两天后在孤苏城有个冰雕展,而冰雕展的地址就是糖果公园。
“让晓敏给我一份准备参加冰雕展的艺术家资料,然后比对一下他们与唐宋的关系。”
“啊,让我帮你传话啊,好的。你怀疑凶手是个非主流艺术家?”杜晨问道,李雄鹰嗯了一声就挂上了电话,他微微闭上眼睛,左手情不自禁地掏出了口袋里的硬币,然后轻轻抛起,又将硬币接住。
刘洋急匆匆地闯进了李雄鹰的办公室,李雄鹰生气地问道:“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我刚刚在糖果公园附近调查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大雪球,里面有只冻死的猫。”刘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不就是一只死猫吗?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当然奇怪咯,在公园的另一角,我找到了一个同样大小的雪球,里面放着一条冻死的狗。”刘洋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道。
李雄鹰沉默了片刻,他的手指反复地将硬币抛起来,然后接住……“去看看晓敏那情况怎么样?我让她帮忙查几个冰雕艺术家。”
“冰雕艺术家?”
“是的,你去她问问她查得怎么样了。”
刘洋点了点头,他赶到晓敏的办公时,晓敏正在紧张地忙碌着,她看到刘洋来了,微笑地说:“小刘,根据我的调查,死者和那些冰雕艺术家没有任何联系。”
“是吗,那会不会是有个冰雕艺术家没有被登记呢?”刘洋问道,晓敏点了点头,她打开了一条网上的留言,上面写着:我会为冰雕展,提供最出色的作品。
署名是雪人先生。
“能不能查到这个雪人先生的真实身份?”刘洋问道,晓敏点了点头,她没用多久就查到了雪人先生的真实姓名:李远。
“能不能查一下他最近有没有和唐宋有联系?”
“这个可能要花上一点时间。”晓敏回答道。
“你们有眉目了?”李雄鹰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刘洋点了点头说,“嗯,我们查到了一个叫李远的人,他自称雪人先生,说是要准备一件……”
“他只是有嫌疑而已……还不能肯定凶手就是他。”晓敏一边敲打着键盘一边说道,李雄鹰抛出了手中的硬币,然后接住“反面。”
“前辈,我们要不要……”
“先等等,正如晓敏所言,李远不一定是凶手。”
孤苏城 某冰库
他已经尝试了无数次了,可是仍然没法作出像样的冰雕,再过两天就是孤苏城一年一度的冰雕展了,他不想就这样放弃,哪怕他没有接到邀请。作为一个艺术家,他已经习惯了孤独。曾经,他有个好朋友,可是那朋友脑部长了恶性肿瘤,活不长了……
对待艺术,要有耐心,要有恒心,他记得这是自己的一个老前辈说过的话,如今那位老前辈也已经入土为安了,他到死都没有作出一件像样的冰雕作品。
“雪人先生,你好啊!”一个可怕的声音从他身后想起,当他回过头的时候,发现一个戴着魔鬼面具的人站在了他身后。
雪人先生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工具,然后站了起来“你想干什么?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都能找到这里,那么LCPD找到你也只是时间问题,我只是来给你报个信的。”鬼面人笑着说道。
“我没有犯法啊!他们来找我干什么?”他好奇地问道,鬼面人冷笑着说:“是吗,看来你得好好学学法律了。你难道不知道,侮辱尸体也算是违法吗?况且,他被做成冰雕的时候,还活着吧?你难道不是杀人吗?”
“唐宋是个志愿者,他自愿被我做成冰雕的。”雪人先生解释道。
“LCPD可不会相信他是自愿的,我倒是可以给你指条明路……”
“是吗?”雪人先生握起了一把铲子,朝着鬼面人头上砸去,鬼面人轻巧地后退了两步,躲过了他的攻击“你会后悔的,雪人先生。”
“我不会后悔我做过的选择,快滚。”雪人先生怒吼道。
“艺术是要有生命的,没有生命的东西成就不了艺术。你会来找我帮忙的,雪人先生。”鬼面人哈哈大笑地离开了冰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