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天阳的面色涨的极为难看，就像是一只紫色的猪头。倒不是他吃了什么东西噎着了，而是被柳兰兰的话堵的心里憋得慌。尤其是在见到柯帆依旧保持着沉默后，愈发恼怒起来。
“混小子，没出息的东西！”
柯天阳口中咒骂着，抬腿又是一脚踢在柯帆的屁股上。不过这一次并没有使劲，甚至柯帆连晃动都没晃动一下，只是在那件漂亮的衣服上留下了一只脚印。
柳兰兰则是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神情显得有些阴沉。父亲教训儿子，别人自是没道理拦着，尤其是以柳兰兰现在的身份。
可是柳兰兰心里却明白的很，柯天阳看似是在教训柯帆，实则是在做给她看。无论柯天阳是出于什么心思，柳兰兰都不打算出声干涉，更不可能改变主意。
柯帆神情依旧平静，虽然被父亲当众打骂，可是他的心里却没有半点的恼怒。如果非要说有愤怒的话，哪也是对柳兰兰的不满。
无论柯帆还是柳兰兰，全都明白柯天阳如此做法的真实含义。也正是因为明白，所以才会各自沉默。
柯帆用沉默表达了不满，以及对这门亲事的反对，柳兰兰同样如此。
又骂了柯帆两局句后，柯天阳似乎是真的有些累了。右手掐着腰，喘着粗气。
远处早有不少闲人正在冲着这里指指点点，也不知道究竟在议论些什么。
柯天阳自是没心思去理会这些，而是抬眼瞧向柳兰兰。看着她脸上冰冷的神情，柯天阳知道此事怕是再没了转圜的余地。
正如柳兰兰猜测的哪样，柯天阳之所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骂柯帆，不过是做给柳兰兰看的。为得就是表明自己的态度，也是整个柯家人的态度。当然，所谓的柯家人并不包括柯帆，因为柯帆从始至终不曾言语半句。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无论柯天阳再如何做，也及不上柯帆的一句话。毕竟婚姻这种事情，最终还是柯帆和柳兰兰之间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代替他们做主，更无法替他们表态。
此时瞧着一脸冰冷的柳兰兰，柯天阳再不多想。只觉得浑身的力气一下子便都没了，或许真的是因为刚才对柯帆的一番打骂吧。
“唉...子不教，父之过！”
柯天阳重重地叹息一声，摇了摇头，神情显得极为落寞。竟是再不理会柯帆，也不去看柳兰兰一眼，就这么转身向着来时的路走去。
“爹...”
原本以为柯天阳还会说些什么的柯帆，顿时愣了愣。随后平静地看了眼柳兰兰，什么也没说，转身追向已经离开的柯天阳。
柳兰兰依旧保持着平静，或者说是冷漠。从柯帆父子出现开始，她的脸上最多的神情便是冷漠。那是对事情的冷漠，也是对柯帆父子的冷漠。
她就是要用这种冷漠来击碎他们可怜的自尊心，以此来报复之前柯帆给予自己的所有羞辱。现在她达成了心愿，可是不知为何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愉悦，反而有些淡淡的失落。
这丝若有若无的失落感，让柳兰兰感觉到很不舒服，甚至很是恼怒。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甚至很讨厌这种感觉，尤其这份失落是因为对那个人的。
柯帆离开的时候，眼神显得那么的平静，无悲无喜。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又好像他只是在做一场奇怪的梦。
无论柯帆是愤怒，还是羞愧，又或者是任何其他的情绪，柳兰兰都会平静地接受。甚至她已经在心里想好了，如果柯帆怒骂自己几句，她也会平静地接受。因为这些与解决这场“莫名”的婚约比起来，实在算不上什么。况且只要自己保持平静，这便是对他，对那个该死的胖子，那个浑身长满肥肉的人的最大的羞辱。
可是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平静，却是被那个人生生的夺走了。那双眼睛里清澈无波，这些说明什么。说明那个人并没有喜欢过自己，或许曾经有过改变，但从今天，不，或许是从昨天开始，一切都变得无所谓了。
正是因为这份该死的无所谓，以及本该属于自己的可恶的平静，使得柳兰兰感到了一丝丝的失落。
难道不该是他哭着喊着来求自己吗？不是他嚷嚷着要让自己答应嫁给他吗？难道自己不应该是众星捧月般的女神吗？就像长着一张丑脸的经理？就像自以为很有风度的外国服务员？
然后自己再狠狠地拒绝，或者直接像赶猪一样将他赶走？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他的眼神是如此的平静，平静的可怕。而自己却会因为那个让人厌憎的人的一个眼神而感到失落？
羞愧于软弱的自己，愤怒于无情的红尘。
恼羞成怒，或者用来形容此时柳兰兰的心境最为合适。
所以柳兰兰有着一万种理由愤怒，她可以骂人，可以说脏话，甚至可以试图上去踹两脚。
可是这一切都无法实现，或许骂人和说脏话可以很轻松地完成，但那又如何呢？
即便自己将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那又能如何呢？那个可恶的胖子根本听不见，不能让别人听见的咒骂，也只能沦为无聊的发泄，继而转化为可笑又可悲的自言自语罢了。
可是除了这些，她又能做什么呢？那个面目可憎的胖子已经走了，甚至已经消失在了视线里。
难道要她跑到他的寝室，当着他的面，把他臭骂一顿？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哪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柳兰兰想着那具二百多斤的身躯，心里有些不敢。可是当丝情绪产生的时候，愈发让柳兰兰觉得有些恼怒。
“呸...还算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老娘不可能嫁给你，所以才会假装平静。”
“嗯，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柳兰兰自言自语地说道，足足半响之后，直至四周看热闹的人都已经散了，大家重新投入自己的生活中，柳兰兰方才缓缓转身走回餐厅，眼神深处带着许多不甘、愤怒、厌恶、惆怅、失落等等复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