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渊利寒不喜欢那种玫瑰花香，但没办法，在浴桶内泡澡之前他没有特意跟古苏城宫的仆人强调不需要有香味和花瓣的热水，因而此刻，他很难和往常一样闭目养神静静沉醉在浴桶中。

当然，玫瑰花香肯定不是导致他无法安静的主要原因，那古怪异常的蛇妖和河边女人才是关键，当利寒闭目时，那些匪夷所思的场面就会骇然出现，【平心静神】他告诉自己，但效果微乎其微，他向来不喜欢冥想，这点在大蛟宫内经常受到慎全和目大师的批评。

轻中带着慌乱的脚步声传来，利寒像狼一样敏锐地睁开眼睛从热水中坐起，当他看到是那个雪灵小女孩时一顿恍然，吐了口气重新躺回去，眼中晕染出一些柔和，但想到什么后又倾起身子，微皱眉头“你来做什么？”

白雀的目的再简单不过，她手捧干净衣物，穿着浅蓝色式服拖着对她来说脚铐般的木屐，鼓着腮有些紧张地将衣服放到干净的柜桌上“我把衣服送过来~”

“这事情不是你做的，下次我在洗澡时你不要进来。”

“好~好的”白雀在将衣服放好后双手互握，对利寒生硬地行了一礼——这一套动作肯定是成功宫内的仆人告诉她的。

“那你还在原地站着干嘛？”

白雀很紧张地憋出两个字后又抿嘴，仔细整理思维语言后道“我要看着你洗完”

利寒以一种看怪物的眼神撇了她一眼，极其困惑“为什么？你要干嘛？”

“他们说~这~这是仆人应该做的”白雀什么都不懂，她低头玩弄衣角以掩盖自己的慌张，她不想离开，利寒不在时她很恐惧，惧怕于自己会回到以前的状态。

“仆人…”他平静地躺了回去，微微眯眼，深呼吸“你不是我的仆人”【这帮古苏仆人怎么会认为我需要一个小女孩来照顾？】。

“我…”【他们说仆人不可以随便问主人话】她不知所以【但利寒大人又说我不是仆人。】

“你要是真想干点什么事情的话，去外面把架子上我的两把刀擦一下，涂涂油。”利寒知道白雀想问什么【我得让她有些事情做，否则父亲是不会同意养闲人的】“油和擦布都在刀的旁边，现在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下。”

“好的~利~利寒大人”小白雀鞠了一躬，回头推开房门离开这里，龙渊利寒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他现在脑海中涌现出太多事情，一会儿是蛇泉兮、一会儿是慎全、一会儿又是伊、玄、 江国人、北冥冰容，还有传安镇螃蟹、古苏海港成堆的基围虾、沙丁鱼…他思考这些的目的是为了迫使自己不去想蛇妖，然并没有用，那种细思深觉黑暗古老的力量通过那场战斗露出了冰山一角【周天诸国正在明争暗斗，却忽视了真正可怕的威胁，我应该把蛇妖的事情告诉父亲】但他没有证据，光凭一个人一张嘴很难有说服力。

因此他纠结无比【我必须做些什么】但该怎么做心里却一点儿也没谱。

待水温降下去后，他意识到泡澡该结束了，擦拭身子时腰部和胸部的抓痕已经结疤，但稍用力按压的话还会有明显的痛觉，阳台上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母燕归巢哺育着饥饿的幼崽。

来到门外，龙渊利寒看到奇怪的一幕——白雀正蹲在外厅地上弄着什么东西，他平静地走到她身后她也没有丝毫意识到，利寒不大理解于她的行为，竟然正在用抹布用力地擦着一块地板，发出‘嚓嚓’的响声。

利寒咳嗽一声，白雀吓得一颤，回头仰望这个在她眼里高达威严的男人，手都不知道该放哪儿，她满头大汗面目惊恐，是在极力掩饰什么“利寒大人~您洗完了？”

“你在做什么？”

白雀咬牙踌躇了一会儿，抓紧抹布以手腕擦汗“对~对不起大人，我把刀油瓶弄翻了。”，利寒这时才发现刀架旁边的陶瓶上三分之一已经裂开，还有一些尖锐残缺的瓷片散落在周围被收集起来，“我下次再也不会犯了”白雀低头保证，不敢看他“我~很抱歉…”。

利寒蹲下，轻轻托起她的手观察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而后将狼牙抽出来，上面剑油痕迹非常多，一直抬着刀油都会慢慢往下滴落“涂太多了”他轻声说，并用剑布在刀身上仔细擦拭了一遍“抬头，看着。”

白雀机械地照做，“看这个刀面”利寒将狼牙刀面转向她“你能看到自己么？”，她摇了摇头，利寒用布将上面的油迹抹匀，上面亮如镜面“现在呢？”，她点了点头。

“下次在擦刀时要确保这两个面能和镜子一样干净”利寒将其插回刀鞘，将短刀狗牙抽出来，手握刀背示意白雀握住刀柄，而后将擦布递给她“现在试试这个。”

雪灵女孩小心翼翼地照做，利寒不露声色地将那油瓶拿在手中，观察一会儿后放回去“记住，万不可用水来擦刀，这样刀插回去后很容易生锈。”

“你知道了吗？”

白雀从专注中抬起头，恍然“哦~明白了。”狗牙两面刀身亮如镜面，白雀将其再交给利寒“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你会有很多事情，但不是现在”利寒将狗牙插回刀鞘“你不是我的仆人，我不需要你来给我端茶送水——况且我自己也有手有脚，我不知道我不在的这几天里城宫里你刚认识的某个姐姐告诉了你什么规矩，但我希望你尽快把它忘掉——哦不对”利寒沉默了几息，他仔细琢磨了下“不对，基本礼仪方面你得记住，而且肯定还要多学，但礼仪不是做给我的，在我面前你可以随意点，但是等会儿我们会前往玲水，国君更喜欢一个懂礼貌的孩子。”

“好的，利寒大人。”

“喔噢~”龙渊利寒微微一笑“刚说随意点，你还一口一个大人。”

“那~”白雀逐渐放下紧张，疑惑地皱起眉“那我该叫你什么~”

【直呼其名是不太合适】“你是我的侍从，从现在开始你有很多东西要学，我也有很多东西要教你，你可以称呼我为师父。”

“师父？”她第一次接触这个词

“父是父亲的父，你会写字么？”

白雀失落地摇了摇头，“我没有教人写字的耐心，这点我会在玲水给你找一个好老师的。”他将狼牙背在背后，而后手握狗牙往外头走“怎么样，在这里的生活还习惯么？”

小白雀紧紧跟在他身边，低着头皱眉凝思，不知该怎么回答利寒这个问题，她当然不习惯这种奢侈富裕的条件，她目前的表达水平也无法体现出自己受宠若惊的心情“我觉得~这里太好了。”

“但只有家才是最好的”利寒告诉她【古苏虽然繁华，但是龙渊人更加喜欢玲水】“你真不知道你以前生活在什么地方？住在哪个国家？”

小白雀摇头，利寒隐隐约约感觉她是不想回答，故而没有追问“不过那都不重要”他低头回首对她说道“你很快就会有一个新家。”

“新~新家？”她小心地吐出这两个字，完全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是的”利寒告诉她“那里叫玲水，我们即刻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