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阴沉沉,两人走在荒原上,前后都不见尽头,朝前看,也是无穷尽的黑暗,朝后看更有一种要被吞没的感觉。
林东不由得想起自己在这边遇上的危险。
这个区域到底是怎么来的,为何这边有那么多奇怪的生物存在?
鹿人在逐渐走到了前边开路,进入到这个区域之后,他就有了强大优势,回家的感觉真好啊,他嗅闻着青草的香味。
“前边就是我们的崖城哨所了,只要到了那边我就是安全的,不过这个边上有个村子,是人类的居住的,他们时常和我们作对,偷我们的宝物,你说的要偷走鹿鼎的人,是不是也是个人啊?”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不过他人确实就在眼前,这是这一片荒原上最独特的反应。
“那个黑衣人不是人类了,之前是,但现在他可能是个妖怪,对了你回去之后要怎么和他介绍我,他们好像都看到过我,应该不会让我进去吧。”
想到上次他们驱赶自己的样子,林东就有些担心。
鹿人回头朝着他看了一眼,笑着说。
“没事啊,你救我性命,他们怎么可能不让你进去呢,对了你说的那个人埋在什么地方了,记得起来吗?”
他可算是很佩服林东了,这家伙处理事情的手段可真多啊,还能想到将人给埋在这边,然后用什么阵法来驱赶野兽。
“要是我们鹿人看到他了,那他可就没活头了。”
看林东好像不着急的样子,他补充了一句。
其实那个时候的林东是在想着自己将人给埋在什么地方了,他现在站在这一片区域里边,精神都有些恍惚,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现在身体都开始出现蒸发水分的反应了,他额头上开始冒出冷汗,人也不舒服。
脚步都有些虚空了,听到那个鹿人在他身边喊着。
“道长,道长你没事吧?”
他耳朵边上嗡嗡作响的声音很大,之后一切就像是沉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海之中,他像是被装进了铁皮箱子里边,沉到更深的海域去了,这种感觉的确很不好受。
鹿人看到忽然晕死过去的林东,有些手足无措,这怎么说晕倒就晕倒的?
荒原上的草动了一下,没风,这是有人来了,鹿人急忙将林东拖进了草丛中藏起来。
很快他的视线中出现一个黑色的身影,那个身影在荒原上站着,他其实就在他们跟前站着,那么近,鹿人都不敢喘气了。
黑色的身影,朝着四周围探长脖子看,他眼睛好像有点问题,很快他停在了他们所在的方向上,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出来吧,我看到你们了,不要以为可以逃出我的手掌心,这个该死的碍事的道士,我要将你撕成碎片。”
这个声音?
鹿人仔细的回忆着,他似乎在什么地方听到过,此时林东已经从昏沉沉中清醒过来,只是身上还有些不能动弹。
他也听到了那个声音,林东想能不能是四大家族的高手追出来了,要是他们的话,也来的太快了吧?
他现在看不清楚那个人的脸是什么样子,尽管他的脸根本就没被遮住。
鹿人紧张不已,他只能死死抱着林东,林东无法挣开他,因为身体没办法动弹。
那个人迟早要找上来,看样子是提前耍了一些伎俩,让自己不能动了,法力使唤不上来,那不就要任人宰割了。
鹿人不住的缩着身子,那个人越来越近了,林东注意到他眼睛似乎有点问题,可能是有夜盲症,晚上看不到。
“这是个好机会,你现在冲出去给他一拳,他未必是你的对手。”
林东忽然说话,将鹿人惊吓的不轻,草从也随着他的动作动了一下,那个黑色的身影急速朝着这边扑来,现在要是不动手就没机会了,林东喊了一声。
“快点!”
鹿人急忙撞上去,那个身影朝着远处摔去。
鹿人拉起林东赶忙朝着山上逃,只要能到崖城哨所他们就安全了。
那个身影从地上起身来,继续追赶他们两个,林东的脚步仍旧很虚浮,他松开了鹿人的手说。
“你赶紧走,带着我的话,你就回不去崖城哨所了,下次我要是过去的话,你招待我便是了。”
鹿人回头看了他一眼,但那个黑色的身影追赶上来了,他不得已只能放弃林东,看着他朝前奔逃的身影,林东在那个黑衣人近跟前的时候,伸出手将他的双脚死死抓住,他也不知道自己精准了没有,总之那个人停下来了。
他摔倒了,看起来很气愤,然后他就记得自己被打了几个拳头之后的一切就记不住了。
鹿人疯狂的朝着山上奔逃,很快崖城哨所的所有灯火都亮起来了,他们听到了熟悉的喊叫声,是自己的同伴,崖城哨所中出来的人,将他围住,他喘着粗气指着荒原喊。
“快去救人,快去救那个道士。”
守着崖城哨所的鹿人很奇怪的看着他,然后招手让人过去荒原看一眼,可是回来的人什么也没看到,荒原上根本就没人。
彼时林东已经被带回了镇子,五花大绑在一把椅子上,他挪动了一下身躯,肩膀被一双大手摁住。
这个摁住他的人就是在黑夜中有点瞎眼的家伙,这个人是孟家的长子孟言伯。
“为什么要算计我们孟家?说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林东一阵苦笑,他要是算计孟家的人,那他们孟家早就死了个孙子了,可是现在说这些这孙子能相信啊,换做是他,他也不相信。
反正现在动不了了,那就问问他到底用的什么把戏,让自己晕死过去的吧。
“你手段还挺多的啊,用的什么东西,我怎么就晕倒了,要是我好好的,你试试看我打不过你。”
孟言伯冷笑一声,揪住他的衣领呵斥。
“我们孟家的手段多着呢,你不要和我耍花招,最好现在就交代清楚,不然的话,有你好受。”
说完便给了他两拳,这拳头砸在脸上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他被揍的别过脸去,正好看了一眼屋子中的情况,看样子自己不是在他们孟家的大院中待着,而是在一个小农户的家中,这房屋可能没人住了,很破败,将自己搞到这么偏的地方来,明显是不想有人看到。
“你们孟家不知道感恩,知道我是从什么地方救走鹿人的吗?”
林东被打的愤怒了,直接朝着孟言伯吼道。
孟言伯冷笑起来,鹿人是他救走的,他现在是个什么身份还不好说,但总之是害他们孟家的人。
“之前就是你吧,你和那个阿郎是不是之前就认识?只要你说出来我就能放你走,我们四大家族的事情用不着外人掺和,识相的话,自己说了走人,我就不和你计较,不然的话,我要你生不如死。”
林东也冷笑。
“你有那样的本事吗?我现在说的都是真的,你不相信我,不过你的侄儿很快就能回来了,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林东不是坏人,谁也不帮,我只帮正义。”
孟言伯简直要被气死了,他大半夜的出来追人,知道鹿人从观摩场逃走之后,自己的老父亲都要急死了,几乎要全家出动,要不是他出来的早,将林东抓回来了,现在老爷子可能自己杀到崖城哨所去救人了。
没想到老父亲还真是说到做到,每一个孙子都是一样的看待,他现在猛然间有些明白父亲说的那句话了,只有一家人团结起来了,才能比那三个家族更兴盛,他今日是放下对孟言叔的成见,出来做的这件事情。
要是问不出个结果来,那还要怎么给老父亲一个交代,还要怎么表明他作为长子的担当,父亲百年之后自己也差不多了,不过位置总是要传给自己的儿子吧,长子长孙的难道不应该吗?
可他明显感觉到老爷子更加喜欢孟言叔的几个孩子,自己的三个儿子在老父亲那边根本就无足轻重,他们入不了老爷子的眼睛,很少被老爷子召见,老爷子也不和他们下棋,这让孟言伯很气恼很着急。
现在是他抓到的最好的机会,昨晚上要不是自己走的够快的话,也不能在荒原上抓到人,只是可惜了让那个鹿人逃走。
这个道士现在什么也不肯说,这就太让他生气了,难道就连这样的立功的机会也不给了吗?
“好一个只帮助正义啊,那我就让你尝尝看什么是正义,你今日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就让你下九泉,不要以为你是个道门的人就了不起,在我们这儿,是我们四大家族说了算的,而四大家族是我们孟家最大。”
这种只手遮天的感觉的确容易让人狂躁到没边际,忘记自己姓甚名谁,他竟然举着烙铁就上来了,这是要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一点印记。
林东之前只能从电视上看到这玩意儿,现在这个东西就和自己的肌肤相隔不到三公分。
热气腾腾的的确让林东有些慌乱了,他喝问。
“你要干什么?”
孟言伯看到他终于有些慌乱了,大笑起来。
“还问我,你没看到这是什么吗?我可跟你说清楚了,在这边有满清十大酷刑,你要不要挨个试一遍啊,我总是有办法能让你说的。”
那东西眼看着就要压上来了,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断喝声。
“住手!”
走进来的人正是孟琦,他从自家院子赶来,额头上都在冒着汗,是收到鹿人那边的消息了,要不是林东的话,鹿人早就被三大家族的人给害死了,要是鹿人死了,那哨所中的人就会毫不犹豫的杀掉孟冲。
孟琦是什么人,他长期混迹在这样大环境当中,分分钟就能做出正确的判断,知道鹿人所言不假,便前来救人。
好在孟言伯还没铸成大错。
孟琦亲自给他解绑,嘴上说着抱歉的话。
“林先生可真是对不住了啊,犬子太混了,看我一会儿好好的教训一顿,他就老实了,这家伙没长脑子,老夫我也是被气的够呛,先生你没事吧?”
林东看着孟言伯那震惊的表情,很同情的告诉他说。
“肯定是你父亲受到鹿人那边的信件了人也给你们送回来了,这才来放我的,我和你说的都是实话,结果你非要我撒谎,我也是醉了,没做过的事情你要我怎么承认啊?”
孟琦一直在边上点头哈腰的,看上去好像很尊敬林东,并且对这件事情很抱歉,其实他心里边一直都在掂量着林东到这边来到底是作什么的,现在至少可以看出一点,他是在帮着鹿人。
这一次没触动到自己的利益就算了,要是再一次碰见了,给自己找了麻烦了,那自己绝对不能手下留情,这个区域也不是随便让人进出的,要想个办法将这个人和平赶走。
孟琦大声呵斥孟言伯。
“还不快点给先生道歉,你还想我给人家跪下来吗?你这个逆子。”
孟言伯只好跪下了,林东慌忙上前扶起来,喊着。
“使不得,我这什么身份至于吗,这只是个误会,我不会和你计较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现在我能走了吗?”
孟琦慌忙拉扯住他带着笑脸说。
“虽然是误会,可这怎么也要给先生隆重的道个歉啊,先生还是到寒舍去吃顿饭再走吧,先生这是要到何处去?先生也是往鹿人小镇去的吗?”
他拉扯自己的动作已经暴露了他的居心,这老狐狸,林东也不好拒绝,不过过去了,那就是个软禁的下场,偏偏现在他法力也使唤不上,完全和人家没对抗的资本。
他只能试试看了。
“不是的,我这着急要回去呢,家里边还有点事情要处理,这边的事情我算是处理好了。”
孟琦岂能相信他说的这些话,立马死死拉住林东,胜在林东现在法力还没恢复上来,不是自己的对手。
“道长这就太客气了吧,来了怎么也要到寒舍去坐坐,这是不给我孟某人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