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环绕,三个身影在火焰里影影绰绰。
火焰之外一股阴寒的气流蒸发纯白浓厚的水蒸气。黑色的影子在阴寒气流之中流窜,仿佛一条黑色的长蛇,仔细一看更像是冰块里的黑色杂质。
阴寒的气流白里透黑,腐败的气息被火焰蒸发传出好远。
远处的地上已经躺了一地的尸体。
这些尸体身上穿着整齐制服,部分身上有一些鳞片突出,一些则拿着非常高端的科技武器,看上去这应该是一个处理特殊事件的秘密部门。
雷电的黑色、火焰的焦土、水流冲刷的净土……
无数言灵造成的伤害在他们身边,或者说他们刚触动自己的言灵就死了。
那边三个火焰里的身影带来的高温将黑色核心的寒流炙烤,同时也炙烤着这些几乎瞬间死去的尸体,浓烈的尸臭竟是在腐败的气息下转眼升腾。
忽然,一具尸体抖动了一下,紧接着,好像是某种讯号。
一地的尸体全都抖动了起来,一个个歪歪扭扭的完整尸体仿佛重新活了过来,腐败破烂的气味从他们身上散发——
是被黑色核心感染了?
火焰里三位一体的林娇娇通过黄晓赋予的能力察觉到不寻常,她不再犹豫,在于秋兰的帮助下,灼热的火焰环绕三人,腾空的火焰之翼化作万千火羽砸向那打不死的寒流,这一击与之前没什么不同。
伤不了这东西!
林娇娇知道,她并不打算继续与之搏斗。
火焰猛然爆炸,灼热的气浪翻滚荡开一阵波纹。
那些刚爬起来的尸体被气流席卷,似乎要被融化,阴寒的气流提前到达,灼热的气浪掠过阴寒气流带起阵阵白色水雾。
仿佛人间仙境一般的景致将这个秘密地区覆盖。
如果,没有浓烈腐败的臭味随着蔓延。
火焰的爆炸带来的高温让腐臭的气味蔓延更快,没多久便冲出这个秘密地区,朝着那不远的城市冲去。
恶臭所过之处,所有生灵无不倾倒。
死去!然后,没多久又和秘密地区的尸体一样,扭动,抽搐,爬起。
腐败的恶臭携带病毒!致死病毒。
还有,感染传播病毒,类似某种电影里的丧尸病毒?
不,这病毒比那所谓的丧尸病毒强大多了。
因为秘密基地内几乎所有的人员都是神之后裔,只有极少数技术人员是不含神之血脉的普通人,这等存在都能被病毒杀死。
这病毒显然不是普通的丧尸病毒。
因为,没多久一个异化的生物出现了。
它没有在病毒的感染下死去,反而身体的不少部位发生异变,成了一个从未有人见过的怪异东西。
好几个腐败的枯叶脑袋,三角的脑袋预示它是个毒物,扭曲环绕的蛇形身躯不停分泌黏黏液体,泥土一般的下半身依靠这些液体吞噬所过之处。
生物、微生物、活着的所有都被它吞噬。
强大的无法直接吞噬的,那腐败的脑袋便吐出一团团绿色雾气。
那是毒!腐蚀的毒。
所有东西都被腐蚀,衰败,成为它的养料。
这样异化的东西还很多,特别是那病毒接触到人类之后,人类之中出现了更多的异化存在,一个个不比这怪物差多少。
灼热的气浪推开天上白云,朝着那熟悉的地方降落。
三个身影在降落的时候缓缓融化。
一个蛇形生物在火焰之中重新诞生。
三位一体的存在如此默契的配合,是因为她们本就一体,是为熔岩火焰之王——天神座下十大神将第二位,火王。
灼热的气浪缓缓收敛,火红色的几米长龙显露身形。
院子里的蓝静心有所感,抬头便见一个巨大的龙头朝着她坠落。
龙眼注意到那个娇小的身影忽然扭动了一下身躯。
接近六米的身躯轰然砸落在蓝静前方的草地上。
灼热的气息眨眼焚烧了周围的事物,唯独靠近蓝静的时候极力收敛,似乎怕伤害这个娇小的人,灼热的气息骤然消散。
只剩下一条火红的长龙睁着奄奄一息的目光看着蓝静。
黑色的腐败恶臭忽然传来。
蓝静淬不及防,差点吐了一地。
连连干呕,摸出序列骗术四才勉强能够忍受。
脑海里仿佛还回荡着那令人作呕的气味,整个人脸都要绿了。
她打量着这条长龙,长龙努力的抬头看她。
似乎已经说不出话,它极力在地上写着:林娇
第一个字写得很勉强,第二个字一半偏旁写出来,蓝静骤然色变。
她认识的人力姓林的就一个,这时候她要还不知道这条长龙打算做什么她干脆把脑子里灌满水算了。思维再怎么受限也不可能没反应。
她犹豫着,言灵•神愈可以救治这家伙,然而神愈强大,一旦治好——
她抿嘴,正要拿出电话给出门在外的朱林打电话,电话先一步响起。
里面传来朱林急切的声音:“丫头进屋锁死门窗,等我回来。”
“发生……”话说完就挂断,只余蓝静低问,“发生了什么?”
她看着长龙,这条龙还在写,但气若游丝。
那爪子已经无法在完成这一笔。
不能犹豫了!无论如何,至少先治疗了这家伙再说,纵然这家伙很可能是坏人,是敌人,但为了她的朋友,加上朱林急切的声音。
言灵•神愈,连神都能治愈的神权。
悄然发动。
她没注意到,黑色腐败的气息在洁白的莲花洗礼下缓缓消散。本该如同那些死去的尸体一样异变的长龙,险险避开这次不仅是死亡的危机。
她不可能注意到,因为序列骗术四欺骗了她自己的嗅觉,她只是嗅到那腐败的气息,嗅不到其中该有的某种异变因子,某种杀死生命的因子。
灼热的气息再次蔓延。
漫天白莲再次进入视线,长龙似乎松了口气。
火焰再次覆盖这条长龙的身躯。
火焰中有三个身影浮现。
不是林娇娇三人,又是谁?
这一刻,蓝静静默,她呆呆的退后,脚撞到椅子不小心摔在地上。
跌倒的动静惊醒了沉睡的三人。
林娇娇先一步醒来,她上前搂起蓝静,丝毫不在意自己光溜溜的身躯,径直将蓝静抱在怀里:“差点完蛋了!还好,还好——”
还好秘密基地分析出了那力量,知道这人具备的并非破坏之力,而是——
治愈,从未见过的神权力量。
三百多言灵,没有一个是具备治愈力量的,这是特例,也是这段时间组织没有惊扰这小两口的其中一个原因。
开玩笑,就算你一个人本事再强又如何?
你会成天到晚都在你爱人身边?
不在她身边一刻钟保管让你找遍全世界也找不到,乖乖成为组织的工具,为他们杀人放火——呃,弑神杀龙。
“怎么回事?”蓝静问道。
为什么这三个家伙会?她们怎么会是——
龙?那灼热的气息,显然不是寻常的小龙,即便还是幼年体。
虽然它极力收敛,但蓝静还是感觉到了那毁灭的火焰。
她现在浑身上下都干渴无比,若非释放了神愈,她很可能现在已经趴在水池边大口大口吞咽。比起当初面对幼年体风龙,现在又强了太多。
极力收敛之下她都差点被焚干。
林娇娇舔了两口怀中人干涩的嘴唇,被后者咬了一口才略显尴尬的回道:“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得好!呃,好吧,应该要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了。”
见蓝静面色阴寒,林娇娇没有擦去嘴角的鲜血,而是一本正经道:“那件事比预想的还要爆发得早!基地本以为能够从杀死的那些东西里找到应对的办法。可没想到,那东西并没有彻底被杀死——”
她抿了一下嘴唇,舐去嘴角鲜血,继续道:“或者,它一开始并没有真的被我们焚烧殆尽,故意摆出那副焦黑的模样。”
“焦黑的模样?”蓝静想到了。
她见到的唯一的,被林娇娇她们焚烧的东西。
那焦黑的东西,它不正是那条幼年体风龙?只有那东西。
那股阴寒,那股恶臭,蓝静忽然。
她们厌恶并且见面就要杀死的东西,并非神,而是另外的东西。
若是神,在若干年后,没有顶头老大,天神或者地神的引导,它们不会轻易开战。要不青空风王为何会在自己的领域内等待?
有这些时间等待,它不如冲出去将那些还未成年的幼年体敌对神灵杀死。
人类不动用终极武器根本无法伤害它。
它为何没有动手?因为有不能动手的理由。
“是的。就是那条风龙!我们感觉到了它体内那被侵蚀的力量,发现了一丝异变,本以为可以——”林娇娇低下头,“我们疏忽了。那东西根本就不是我们可以对付!根本就不是天神大人之外能对付——”
“什么?”
只有天神能对付?你他喵开玩笑逗我的吧?
蓝静看着林娇娇,她不像是说假话。
只有天神!只有天神……诸神的黄昏,原来,原来诸神的黄昏另有隐情。早该想到,早该想到的!命运之龙这个不确定的因素在,天神和地神没理由轻易对彼此发起攻击,唯有可能,它们某一方叛变,或者——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蓝静追问。
她必须知道!那东西让能单杀青空风王的朱林都畏惧。
它定然是无比强大,让所有生灵都为之畏惧。
黄晓和于秋兰坐在一旁,彼此搂着,遮住某些不可言说部位。
她们欲言又止,林娇娇与她们对视,眼神交流一会儿。
“诸界毁灭者。”林娇娇道,“具体的我们不太清楚,我们只知道它们携带某种可怕力量能够波及诸天万界,毁灭诸天万界。它们的具体数量,具体样貌,具体能力等等都不为我们所知。只有一点,它定然能够将生者送入死亡,让亡者毁灭生者,扰乱整个世界,将所有一切葬送……”
“这是我们唯一所知的一点。我们研究它为了找到这一点的破解之法。从各方面来看,唯有这一点是它能成功葬送一切的根源。若是能破解这一点,我们或许有反击的机会——现在看来,我们失败了。”
她紧紧搂着怀中的人:“在这最后,给我一丝我想要的温暖,可以吗?”
说着,她又试图做之前的事情。
蓝静挣扎,努力,没能挣脱。
没理由啊!她近来都在努力修行,努力提高。有青空风王的生命力量,她应该不会太差才是。怎么会挣脱不了?
“咳咳。”黄晓打断林娇娇,摇摇头。
“哦,是哦,你已经是别人的妻子。”林娇娇揉揉眼角,“为什么呢!为什么啊!大姐头,明明我们关系这么好,怎么一个假期你就——”
“他要回来了,我们是不是该先穿衣服?”黄晓道。
于秋兰跟着点头。
“不要!大不了跟大姐头一同侍奉他。哼!”林娇娇痞气未脱。
“不要这样吧?”于秋兰劝道,“且不说人家会不会要我们。我们跟大姐头抢男人就是不对!娇娇,别闹。”
“切!”
虽然还是不甘愿,但林娇娇还是和蓝静进屋穿上了蓝静找来的衣衫。
贪婪的嗅着衣衫上蓝静的气味,林娇娇一脸满足。
“看一下新闻吧!事情比想象的严重。”于秋兰不知何时拿到了蓝静的手机,将最新的新闻消息翻出来递给林娇娇。
蓝静瞥了眼,这才想起朱林的话,急忙下楼。
“宝贝,我回来了——”萧翎欢人影不见,声音先一步传进来。
蓝静顿了一下,忽然转身往楼上跑。
腐败的气息!序列骗术四早在上楼的时候被她解除。
跑了两步,她又停住,眼泪从眼角滑落。
不!不会的!她回头看着。
那腐败的脸第一时间进入她的视线,而后是那熟悉的衣衫,这一身衣衫还是她昨天给萧翎欢挑选的。
妈妈什么都好,就是近来不知怎么,衣服都不怎么挑了。
作为一个公司的老板,总要有点形象。
于是她特地给妈妈挑选了这一套得体又不失风范的职装。
上衣紧致,凸显妈妈的身材,气质。长裤贴身,又不太过于紧绷,方便妈妈优雅走路,还有那双柔软的鞋子。
一切多么熟悉!仿佛早晨出门前。
“我的宝贝!快过来,让妈妈好好宠爱你,让妈妈与你贴心,一点一点把你吃到肚子里——妈妈好饿,好饿啊!”
“不!”她翻找着,能够拿起来的所有骗术卡牌全部拿出。
没有一张能够改变!这是既定的事。
既定的事?命运,命运之龙!
蓝静呆呆拿过那张主动跳出来的危险卡牌,只有它了。
只有它才能改变这一切,才能让她年轻漂亮的妈妈回来。
可是这是一张危险的卡牌!就连程序记忆也说,只有在笛子变成紫黑色之后才能动用它,让它与那命运纠缠。
现在万万不可动用。
不,不,现在不用,等那时候她还有用的机会?
她捏着命运之龙,腐臭的气息近在咫尺。
“你傻了吗?”林娇娇拖回蓝静。
于秋兰后发先至,将腐败的身影环绕在火焰之中。
没有焚烧殆尽,她知道不可轻易焚烧。这是蓝静的母亲,是她们大姐头的母亲,算是她们老大的老大,绝不可——
“不!不会这样!不会这样!”她抓着命运之龙,似乎抓住了生命最后一丝希望,茫然的目光看着那极度扭曲的狰狞腐败面孔。
不是这样的!妈妈不是这样丑陋恶心的东西。
不是的!一切都不是这样的。
她似乎疯了,心念灌注手中的命运之龙,猩红的命运线从中爆发。
千丝万缕,仿佛一条收缩的水母骤然张开千万触手。
命运——
“该死!”剑光闪过,无数猩红的命运线断裂。
就要消失的命运之龙重新凝聚为卡牌。
蓝静回过神,目光略显呆滞,她冲进来人怀抱:“妈妈,妈妈,我不要!不要这样!妈妈,她——”
“丫头……”他回头看着,那狰狞扭曲的腐败身躯更加丑陋了。
那一身衣服,那不是丫头挑选的衣服吗?
他记得,这一身衣服还有另外一身,两套衣衫是丫头特地给母亲挑选。一套上班用,另一套,等着他父亲回来,他们一家聚会的时候穿。
父亲还没回来,母亲——怪不得丫头会动那张可怕的卡牌。
命运,这东西不是谁都能掌控。
至少他不敢相信丫头,丫头的本事都是辅助系,她怎么可能掌控命运?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问题,他和丫头一样的观念,这张卡牌能不动用绝对不要动用。而现在,似乎只有这张卡牌才能改变母亲的命运。
这是命运的路口,是一次艰难的抉择。
动了就是一次未知的改变!
命运之龙,这张诡异危险的卡牌他能动吗?
不,不可以!但是不动的话,母亲,会是丫头一辈子的遗憾吧!从小那么宠爱她的母亲,他不敢说自己能取代母亲的地位。
这是两种不同的爱,是怎么也无法取代的爱。
就像他对父亲的眷念一样。
做孩子的,永远也无法将爱人与至亲的爱相提并论。
爱人与至亲落入水里,谁也无法抉择。不是伦理道德的问题,是两边不同但都是挚爱的问题!因为爱,所以没法抉择其中一方,而是努力将两边都救。
他捏着命运之龙,一如之前蓝静捏着命运之龙。
如何抉择?在这命运的交叉路口,他又该如何抉择?
换做是他父亲,他该如何做?他是不是也会和蓝静一样?
骨肉至亲,无法割断的血脉亲情,他怎可?
怀中的人泪水不断,衣衫传来濡湿的感觉,她的泪水胜过倾盆大雨。
“我到底在犹豫什么啊!”朱林咬着牙。
忽然,柔软的手抓住了他握着命运之龙的手,决绝的目光落到林娇娇身上,仿佛祈求,她嘴角微动……
是了!现在救回来了,以后呢?
林娇娇说过这种毁灭的力量,即便现在母亲能挺过来,以后呢?这是毁灭诸天万界的力量啊!谁能从中脱离,谁能拯救——谁?
“妈妈……”她看着,想要抓住那最后一丝的怀念。
如果早上出门的时候抓住她,不让她出门。
如果挑衣服的时候跟她说,衣服都脏了,还没有洗,明天再去上班。
如果,没有如果,今天过了还有明天,谁也无法保证在毁灭诸天万界的力量面前活下去。就连天神不也陨落?地神不也消失?
谁能呢?谁都不能。
神愈,可笑的神愈,能够治愈神……
“等等!”蓝静叫着。
林娇娇被吓了一跳,她停止释放的言灵,回头看着蓝静。
熟悉的言灵再次爆发,林娇娇嘴角微张,蓝静这是?
打算用治愈的力量治愈一个已经死去的尸体?这,这怎么可——
火焰之中,那腐烂的身体在缓缓恢复。
于秋兰控制言灵缓缓将那面容恢复平静的人放下,嗅着空气中清新的莲花香味,她贪婪的深吸一口气。
这是之前治愈她们的力量,匪夷所思的力量。
蓝静冲出朱林的怀抱,靠近了,犹豫着,似乎不敢相信。
可还是冲上去抱住了!这一生珍惜的人。
“妈妈,妈妈。妈妈……”低低的声音仿佛在黄泉路上呼唤。
直到,温柔的手覆盖在她头顶,感受到那熟悉的温暖她才肯抬头。
“妈妈回来了。”说着,一滴泪水落下。
“呜呜呜~~”黄晓扑进于秋兰怀里,“我想妈妈了!兰兰,我想妈妈了!我们,我们什么时候回去看望妈妈?”
林娇娇咬咬牙,一脚踩在黄晓脚上:“你现在挖个坑把自己埋了。过个十年八年的就能看到她老人家了!”
死了好多年的——妈妈。
林娇娇眼角泛红,隐约有朦胧的东西浮现。
“娇娇,你——”于秋兰注意到林娇娇眼角的朦胧,没再说下去。
“呃,话说,你们是三姐妹?不是姓氏都不一样吗?”朱林试图改变气氛,外面还有不知多少危险,现在不是脆弱温情的时候。
“姓氏不一样怎么了?”于秋兰略微奇怪,“又没谁规定一定要和父母一样的姓氏。更何况,我们的妈妈又只有一个姓。”
朱林:“行吧!你们不一个姓,就不一个姓吧!”
还是很奇怪!妈妈不只有一个姓氏?难道她们有好几个父亲?朱林没由来浑身一颤,目光落到自己可爱的妻子身上。
不行,他的宝贝老婆只能他自己一个人宠爱,绝不与人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