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远看了他一眼,缓缓走过来道:“老板!我的兄弟在这好好吃饭,怎么就会突然这么摔死了的?”
古绝道人淡然道:“第一、这位现在未必就已经死了!第二、客人如果好好吃饭的,我们又怎知他为什么会突然从楼梯上滚下来。这里这么多人,为何单他自己如此……?”
启明远听了一呆,暗想这新都护府果然有点名堂,真还不能小看了……!
“老板这话就不对了!我们在此吃饭就是客人,你们店家自然该小心伺候才是!而如今我兄弟在这店里出了事,你又怎能脱了干系?”
古绝道人随意笑笑问:“那依启门主之见,此事该如何了结……?”
启明远假意沉吟了下,缓缓道:“若要私了,我兄弟一命那是多少银子都换不回来的。若是公断,便少不得要上衙门麻烦!大家都是生意人,当然不会愿意去官府惹事,对吧……?”
此时他也看出这店家算个老江湖,一点小伎俩根本瞒不了人家双眼,倒不如来个直截了当。
古绝道人微笑点头道:“启门主说的对!我们也不愿意去跟官府找麻烦!那不如就请给指条明路吧……!”
启明远微微一笑道:“老板果然是明白人!这样大家也都方便得多……!我那兄弟家里上有高堂老母,下有妻儿待养!如今他若是就此撒手人寰,日后一家老小可真是难以度日了!可银子再多也总有个用完的时候,若是有这么间门面,倒是算有个依靠了……”
古绝道人心里冷笑,暗想:好大的胃口!但一下子站了起来招呼伙计们道:“兄弟们,走,咱们搬家了……”
这一下不仅伙计们大惊,启明远也不禁愣住了!万万想不到事情竟然这么简单,自己一说人家就答应了!可问题是,事情要是就这么算了,想去侵吞新都护府,却还得去想别的法子了……
正在启明远左右不定的时候,门外突然呼呼闯进几十人来,当先的一手揪住老板衣领道:“杨老板!你租下我们这店,至今年余了,可欠的租金还一两都没见!怎么,看样子这是想撂挑子跑路了?”
启明远一愣!古绝道人满脸堆欢苦笑道:“李二老板,在下可不是存心拖欠租金。实在是生意难做,我已经是血本无归了!这不,现在又闹出了人命官司,这位是冥罗门启明远门主,已经接下了这酒楼!要想要租金,你们只好去找他了……”
启明远一呆,见来人高挑身材,模样普通,一时也不知哪路人物!心里暗暗寻思着,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来人正是木枯成,古绝道人派人去通知古绝道人上官庭,他生怕事情会不易应付,所以径自去找杨剑英和木枯成商量。可杨剑英人在外地,木枯成便与他同来。
其实他们已经在外面看了好久,对发生的事看的一清二楚。此时进来就是要将计就计,而古绝道人也立刻明白过来,正好把戏演到自己身上!
木枯成看看启明远放开古绝道人,走过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道:“我管你什么冥罗门,启门主,黑门主!这酒楼是我新都护府的产业,想在这干就得给我守规矩!就这楼的租金一个月是两千两,一年三个月,正好是三万两银子。今天我不管是谁,把银子掏出来就算了,否则全给我衙门说去……”
启明远心里惊疑不定,古绝道人一脸苦相的过来低声道:“启门主,在下租这酒楼也有一年多了,日日亏,月月赔,欠的这三万两银子是还不上了。还好您老肯接手,冥罗门名气大,自然也不会缺那点银子!烦您老好人做到底,去说句话,就放了小的走吧……”
启明远万万也想不到,自己一心要来捡便宜,废了好大事到头反倒要来给别人扛帐!难怪这老板这么痛快就把酒楼让给了自己,原来是他巴不得有冤大头来接手!可现在这情势,自己若说不要了一走了之,今后可真没脸在敦煌城混了!可要接下来,就算到了衙门自己也没理可讲,那岂不成了倒霉鬼?而且今后如果要再对付新都护府,也是没办法了!
启明远是什么人?怎么可能甘心吃亏,当下看着木枯成道:“我也只是来吃饭的客人,兄弟在这出了事,我当然得做主。至于别人的事,我可不想管……”
木枯成一听又重重拍了下桌子喝道:“我今天是来收银子的,别的事也不管,没他妈关系的都给我滚出去……”
虽然二十多年来启明远已经饱经奚落,羞辱,但那也都是成名的厉害人物!像这样名不见经传的人对他如此喝骂,又何曾遇过?当下马上有手下上来喝道:“你什么东西,竟敢对我冥罗门门主无礼……”
木枯成冷冷看着轻蔑道:“什么冥罗门?早在二十多年前,叶洪明大侠去世之后,天下早就没什么冥罗门了!一群臭土匪,也敢出来打着幌子嚣张,早晚也是一堆灰……”
这话说得启明远大感扎心,忍不住竖眉喝问:“你说什么……?”
“说你早晚也是火中灰烬……!”
相视观目难关心,亲疏远近非不清。
坐看天下谁无主?岂告世人我自明!
自从知道了小达摩的身份,绝云也了解到女儿南异雪的这份情是必然无法周全的。可让她感到为难的是,父亲从开始就极力反对,还可以说他老人家疼爱外孙女。可丈夫从第一个提议人到如今更加激烈的反对,怎么想也不像是为了小达摩避不见面!
可从新都护府回来一腾日子了,几次试探下,丈夫对此事似乎都有很多隐衷,让人摸不清他究竟什么心思!而现在最难办的,南异雪好长一腾日子茶不思,饭不想,终日愁苦郁闷!眼看着花一般姑娘渐渐憔悴,消瘦,让人好生心疼!
南异雪又没和大家一起吃晚饭,绝云始终放心不下,走到女儿门前,正见小女儿仙珠一张苦脸端着饭盘出来。一看就知道,盘上的饭菜动了怕也没两三下。
见了娘,仙珠无奈的摇摇头苦叹道:“哎!娘!我劝了好久,可姐就是不肯多吃点,您看……”
绝云心里苦叹,一手接过盘子,另一手搂住小女儿肩头微笑道:“好了,乖孩子,娘去劝你姐姐,你快去吃饭吧……”
仙珠轻轻叹了口气,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走出院子……
绝云此时不禁想到,自己这小女儿也年过二十了。一直以来大家都在为南异雪烦恼,竟然都忽略了她。不过好在自从南异雪心情日渐低落,这曾经的小霸王也似乎突然懂事了很多。不仅不再像以前成天闹,而且还总能安安静静陪着姐姐,让人省心不少。
轻轻推开门,看着足足瘦了一大圈的南异雪正坐在床前望着月亮顾影自怜,绝云心里无限怜惜!把盘子放在桌上,轻轻走到女儿身后,绝云柔声道:“南异雪!天凉啦,小心吹风啊……”
南异雪微微惊醒了下,缓缓回头见是母亲,强笑着点点头问:“娘,您怎么没去吃晚饭啊……?”
绝云轻轻抚着女儿的长发,叹了口气道:“你这个样子,让娘怎么吃得下去啊?南异雪,听娘的话,天大的事也不能伤害自己身体。来,吃点东西吧……”
南异雪轻轻摇头伤感道:“娘,我真的吃不下啊……”
绝云眉微皱眉,缓缓道:“南异雪啊!你心里的苦,娘明白!可感情这种事,始终是要讲个缘分的!如果上天注定你们有缘,那就任何事也拆不散你们。可如果你们真的没缘分,强求也不会有好结果的……”
南异雪心里满是气苦,凄然道:“如果我和他真的注定无缘,上天又何必让我们遇到?现在我连想见见他都不行,这究竟是为什么啊?娘,我好辛苦!我真的好辛苦啊……!”说着,南异雪忍不住扑在母亲怀里痛哭起来!
绝云轻轻抚着女儿起伏不定的后背,心里也是又伤感!又纠结!其实这件事最大的困难还是不能公开小达摩的身份,否则一切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或许开始南异雪还会伤心,但血浓于水,时间总是最好的疗伤药!
可现在,南异雪对自己的亲弟弟情愫渐深,可却还不能告诉她真相。一时间,绝云满心的苦水却也根本不知该往哪倒……
渐渐的,南异雪太久少食寡餐,再又哭了好久,终于不支睡着了。绝云轻轻把女儿放倒在床上,看着那梨花带雨般依旧苍白的娇颜,心里是又酸又涩!到了现在,她是真感觉没主意了!本来想和丈夫商量,可小达摩又郑重嘱咐自己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还尤其是丈夫,真不晓得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且现在就算想和丈夫去商量都不行了,因为他几天前已经回了阳关,毕竟家里不能一直都没人照应啊……!
窗外的月亮和昨天、前天、大前天,根本看不出任何区别!可为什么?人的心灵就如此柔弱,经不起一点风浪。这姐弟俩天生命苦,尤其是小达摩,从小到大贫寒过活,才十几岁的孩子不得不走上腥风血雨的江湖!为了一身的仇债,披荆斩棘!
姐姐对他的这份情感,也不知到底是上天的戏弄,又或是一种磨练?想起小达摩,绝云不禁心里苦涩!女儿伤心是真的,可她又如何知道,她的弟弟现在正不知在哪经历着艰苦的淬炼!他所承受的苦难和折磨,根本不是别人可以想象的……!
哎!这姐弟俩可多可怜啊?自小没了父母,长大以后却又阴差阳错出了这种让人左右不得的事,上天戏弄人的伎俩,可真是层出不穷,无所不用其极啊……!
一早,绝云来到前厅,里面或坐或站一大帮人。父亲满脸怒气的坐在首位,面前地上跪着个人看样子正苦苦的哀求着什么!
走进厅里,绝云看到那人不由大感惊讶!原来跪在那的竟然是启明远……!
那天启明远原本是想设计谋夺三义酒楼,然后逐步去侵吞新都护府!可他万万想不到,反而却被人家将计就计给糊弄住了!直到木枯成故意戳他痛脚,提及冥罗门被烧一事,启明远当时心里是又惊又怒!
就在启明远忍不住要发作的时候,门外突然又走进个人!打眼看此人年纪大约不到三十岁,中等身材,相貌端正,但自己的记忆中丝毫找不到此人印象!
来的自然就是古绝道人上官庭,原本他一直在外面关注事态的发展。也是事先和木枯成商量好,一旦事情紧急便立刻现身!
两人虽然也是同门,但当年古绝道人上官庭入门时才知五岁,况且启明远早年经常办事。两人相处的日子不过一年多,见面没几次,启明远还从没把这师弟放在心里过。如今已经二十多年过去了,就算今天当年那孩子再站到面前,他恐怕也不见得能认得出了!
不过启明远也毕竟是走惯了江湖的人,早听说过新都护府中颇有能人,自己此来原本也是早有准备!但新都护府确实颇多诡异之处,说不定背后真有什么惹不起的武林高人!就算自己不怕,也没必要凭空招惹强敌!
心里打着小算盘,启明远微微拱手道:“在下冥罗门门主启明远,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古绝道人上官庭走到木枯成身边,不屑冷笑道:“什么冥罗门门主?世人皆知,冥罗门乃昔日叶洪明大侠一手创建,但没想到莫大侠一世英雄,最终却遭不肖弟子陷害!最令人发指的是,那种欺师灭祖的无耻之徒居然还敢自称师门之主,简直荒谬!我虽只是新都护府一无名小卒,但此等无耻败类,又岂配问我姓名……!”他话一说完,立刻引来周围围观百姓一阵阵喝彩,而店里的冥罗门众人以及那些凑热闹的个个面红耳赤!
启明远被气的满脸煞白,感觉全身都在冒火!可转念想,人家敢这么肆无忌惮的用冥罗门被火烧了,还有自己欺师灭祖的事来奚落自己,又连连提及叶洪明那么敏感的人物,不是自以为是的笨蛋,就是有足够强大的依仗!可看到新都护府如今的情形,对方显然绝不是笨蛋……!
沉吟着,启明远沉声道:“朋友,我启明远不敢自称有多了不起!可好歹也有千把兄弟跟着混饭吃,江湖上小小算是个字号!既然同为江湖道上的朋友,自当懂得规矩吧……”
古绝道人上官庭一阵大笑道:“什么规矩?我们在此开门做生意,一不犯王法,二不惹闲气,西域血刀王老子也管不着!你若替江湖规矩,那更是跟我新都护府半点屁关系扯不上!”
此时的情形实在是启明远始料未及的,按原先的想法,这新都护府即使有多厉害,毕竟开创日短,面对面自己这二三十年的地头蛇足够应付!但此时虽然明显看出对方是在演戏,可问题人家已经占据了主动,而且表明一点面子也不给自己,实在让他感觉上不来,又下不去!
可说到底,启明远在江湖上也是几十年的名头,怎么也不能被人几句话就给吓住!而且多少年来他活的一直忍气吞声,此时心里一股怒火越烧越旺,颇感按捺不住,当即脸色肃然冷冷道:“我不管你们之间生意上的事,但我兄弟在这受了伤,恐怕连性命都难保,此事岂可不了了之?”
古绝道人上官庭一脸不屑,指着古绝道人道:“你的人伤在他的店里,有种你就杀了他赔命,和我新都护府毫无关系!”
看着古绝道人一脸的失落哀叹,竟然走到自己面前昂首闭目,全然一副待死模样,启明远看了不禁大为惊讶!他当然不能光天化日之下动手杀人,可如果就这么走了,今后又怎么在江湖上立足?看起来,如今情形已经是非手底下见个高低不可了……
看对手比自己年纪还要小几岁,并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启明远自揣轻易可胜!纵然之后新都护府再有高手出马,自己先赢了一战,再输了也不会太丢脸了!
主意打定,启明远当下冷笑道:“贵罗煞门生意上的事外人不便多口,但在下兄弟的一条命也不能白白撂在这!听闻新都护府中武功高强之人极多,白某不才也练过几日武艺,便请不吝赐教!若是在下输了,也只当技不如人,在兄弟们面前也好说话……”
古绝道人上官庭冷笑道:“要打便打,我就看看你学到了你师父几分本事……”
说完,古绝道人上官庭径自大步走出门去。启明远又被对手以师父之名刺痛了心,当即咬牙暗暗决心一定得给对方点厉害尝尝,当即跟着大步出门!
两人相对三丈远近,周围空出了好大一片地方,可整条街道四面八方都挤满了人。在围观的人中,启明远一方自是无论今天目的是否能达成,至少先得打赢一场好转转面子。
而在其他大多数百姓心里,启明远的冥罗门已经让人深恶痛绝,加上他身边那大帮地痞流氓,当然都更加希望他会输!在这一刻,虽然手下两百多人个个叫嚣着呐喊助威,可比起那些旁观百姓可就如同沧海一粟了!
启明远心里不觉一阵落寞,“求之不得”可谓人生最大的悲哀之一。从开始想得到师父毕生的基业,却仅仅只落到个空壳子,如今还被少得片瓦不存!到四处奔走妄图重建本门昔日声势,却竟然只笼络到一帮下三滥。如今自己何人比武,这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偌大敦煌城里,竟然没有一个真心为自己祈福,甚至大多人还都对自己恨之入骨!
人的无数欲望中,名声、关怀也存在。但此时此刻,启明远深刻体会到了自己孤家寡人的处境!但如今一切都已经无法改变了,怒目看着对面,此时启明远严重,这个对手就是自己一切灾难的罪魁祸首!只要杀了他,即便不能挽回什么,至少也出口胸中恶气……!
两人相对半晌,启明远突然双掌一错,脚踩龙行战步迅速攻了上去。启明远的武功主要得自师传的五指玄丹手,二三十年来虽然没能有时间精心修炼,但凭着自身天赋也有一定造诣!
但小达摩本身内功基础就是最大的短板,门下弟子也都难免功力不纯!但古绝道人上官庭自知武功尚不足和早自己十年入门的师兄一拼,又顾忌怕暴露身份,更加不敢使出师门和家传武功!
虽然古绝道人上官庭只能用小达摩教的断石诀,以及和木剑叟学到的毕岑武功对敌,并且对这两种武功学习时日还短,修为更加不深!可一交上手,启明远大为惊讶!这两种武功他从没见过,而且又都是不弱于七绝武学的盖世武功,所以一下子古绝道人上官庭反倒占了上风!
他也知道自己目前是奇招先发优势,但并不见得能撑太久!信念连转,古绝道人上官庭运足断石诀,尽出毕岑绝招,打算速战速决,不给对手一点喘息之机!
论武功,这师兄弟之间原本确实还有差距。可启明远此时不免心虚,加上对手招式奇特,功力精纯,都让他极感难以应付!尤其自己从小跟随师父学艺,师父号称通晓天下武学,但眼前对手的武功竟然是自己丝毫也看不出端倪的!究竟是自己学艺未精,没学到师父真正的本事?还是师父也只是浪得虚名?虽然心里希望答案是后者,但启明远心里却丝毫也掩藏不了深深的自怨自艾……!
转眼五十招打过,古绝道人上官庭以精纯内功和精妙招式猛攻,启明远只仗着经验丰富死守,一时间两人打了个不分上下。不过,无论对手如何了得,启明远毕竟还是昔日武林第一名门之主,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况且他年纪还大了十几岁,若真的和这无名小子打上百招,就算赢了今后也没脸在江湖上混了!
如果能稳扎稳打,其实以启明远多了十几年的基础,古绝道人上官庭终究是挨不过他的。可为了面子,启明远决定要铤而走险。鼓足内力展开杀手和对手对攻。但这一来,他的面子十足要掉干净了!
不是古绝道人上官庭有多了不起,而是启明远万万想不到对手对自己的武功其实了如指掌。而且古绝道人上官庭修炼断石诀毕竟日子还短,实在很难坚持太久!可此时启明远一急躁起来,反而把自己完全给暴露了出来。古绝道人上官庭运足内力坚持了十几招,见启明远突然双掌便爪,斜对一上一下,正是阴魂索命掌法里的杀招“北斗南劫”!
古绝道人上官庭自知难敌这招,觑准了启明远双爪食指微微拉伸,正是一招即发之际,突然双脚一并,整个人先一步离地二尺向前跃出去,在启明远杀招将发未发左手并指使出小达摩教的风云游打穴功夫,指力顿时贯穿启明远左臂肘弯。而右手则五指散开一挥,如操琴连弹,正是毕岑中的绝招“魔音夺命”。
启明远左臂中指,全身功力突然一散,心里大骇之际右手掌又突然一阵剧痛。“嘎啦”一声响,小指骨已经折断!
闷哼一声,启明远连连倒退三丈,满脸惨白的惊看着对手!而古绝道人上官庭站在那满脸不屑的冷笑,可心里却也大为惊讶!本来他这一招两式已经消耗了不少真气,尤其是和启明远对了一掌,也让他感到一阵气血翻涌!否则若还有一点力气,他早马上冲过去结果了对手。
不过此时胜负已分,不管谁心里不甘,谁又侥幸,总之人们的喝彩已经说明了一切!
对了那一掌之后,启明远也已明白了对手内力虽然精纯,但尚不如自己深厚,而其开始鼓足力气只是蒙骗自己!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狠狠看了古绝道人上官庭一眼,启明远一挥手带着手下的走狗迅速逃遁远去。
在人们的喝彩中,木枯成和古绝道人拥着古绝道人上官庭回到店里。
木枯成忍不住一声大笑赞道:“六弟好功夫……”
话还没说完,只见古绝道人上官庭身子晃了两下,突然“哇”一声喷出大口鲜血!两人见了大惊,急忙扶住他关切问候!
古绝道人上官庭摆摆手,低声道:“我和启明远对了一掌,虽然打折了他一根手指,可我自己却受了内伤……!杨叔叔,你立刻回罗煞门去请四哥过来。启明远势必会再来报复,可我已经不能再打了……”
古绝道人连忙点头道:“好,好!你先别多说话,赶紧休息一下,我这就去……”
见他看向自己,木枯成点点头道:“您放心,这一切有我……”
古绝道人点点头,当即转身跑出店去。木枯成思索片刻,先让伙计关了店门,跟着把古绝道人上官庭扶到后院厢房,任他自行调息恢复!
启明远此行无功而返,回到住处,见手下个个满脸苦相,愤然骂道:“一个个跟死了爹一样,给谁看的?我今天只是一时大意输了,不过你们给我记着,我一定会再去把那小子给扒皮拆骨……!滚!都给我滚出去……”
相比古绝道人上官庭的内伤,启明远的伤并不算什么。右手一根小手指骨折只是小事,而左臂弯中的一指却真让他有些行动不便,但自揣调养一半天就能好!当即便派人去调集大批好手进城,准备再次上三义复仇!
木剑叟听了发生的事,立刻带妻子红女游绫,以及罗煞门百名侍卫下山进城。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古绝道人上官庭经过半天调息,已经好了很多!
相见之下,木剑叟对师弟爱之深,责之切道:“老六啊!你也快三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冲动?启明远的武功不弱,你怎么是他对手呢?”
古绝道人上官庭也知道师兄是关心自己,苦笑摇摇头道:“好了四哥,先别急着骂我,我知道这次是我莽撞了!原本我还想启明远武功再高,可我练了断石诀,加上你教的毕岑武功,至少能出奇制胜!可胜是胜了,没想到他真那么厉害,我还是受了重伤!”
木剑叟皱眉道:“老六,你练断石诀才几天?怎么能当做依仗和启明远那种高手动手?万一有个好歹,小师弟把大家托付给我,你让我怎么跟他交代啊……?”
古绝道人上官庭一脸歉疚,红女游绫在旁劝道:“好啦!老六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别唠叨啦!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想想怎么应付后面的事。启明远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果他再来,可要怎么应付啊……?”
古绝道人在旁点头道:“不错!启明远武功非比一般,咱们这边除了四爷没人是他对手!可现在四爷势必不能和他见面,还有谁能去应付呐……?”
木剑叟听了两人的话,心里也颇烦恼!沉吟半晌,缓缓道:“本来要不是怕怀了小师弟大事,我现在马上就想去杀了他。可小师弟临走前千叮万嘱,说他现在还不能死!其实也可以去找峨眉剑圣出手帮忙,他那高手众多,而且还都是生面孔!可峨眉剑圣行踪不定,一时恐怕又难找到。哎!我现在也真是没主意了……”
好半天,眼看几人都是一筹莫展,木枯成缓缓沉吟道:“要我看启明远今天丢这么大人,一时半会儿应该也不会再轻举妄动,好歹他也得找齐了人手。咱们不妨先沉住气,大不了把罗煞门好手都调来,给他来个混战,一旦官府坐不住了,以后就什么都好解决了……”
几人听了也觉得这也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只好点点头,打算就先这么计较着。而木枯成虽然话是这么说,可心里却也在打着另一个算盘!
早年小达摩让两位义兄在敦煌城里外各找一个隐蔽的宅院,里面专门豢养着一群见不得光的武林强人。而如今那两座宅院里几十人中不乏有过人的举动,以及高明武功!如果能从中寻找到合适人选,倒是至少能解了燃眉之急!
但两处宅院里跑了个来回,听说是要对付启明远,众人都自认不敌。毕竟他虽然算不上绝顶高手,但跟随师父叶洪明十几年,所学尽是绝妙武功,寻常人纵然本事不凡,也难去抵敌!
正在木枯成几乎准备放弃的时候,角落里突然一个人影缓缓道:“要不,就让我去试试……”
诸人奇怪看去,见角落里一个三十出头,黑黝黝脸皮但颇为英俊,较为瘦弱的男子正缓缓走过来!木枯成认识此人是年余前从阳关城有一批被押解进京的重犯,可当时的差役因为受不了苦,竟然暗中让人在犯人的饭菜里下毒,然后把尸体一个个丢进了乱坟岗,准备上报朝廷就说这些犯人被强盗拦路抢救。自己力战之下只好无奈将其全部与强盗一切格杀!对此,那个军官不仅没受到任何处罚,反而被认为是武艺超群,留京当了个四品的武官!
且说此人,名叫丁六!也是那批犯人之一,也是如今唯一一个生还的。说起当时也是凑巧,年前宅子里有人外出去为死鬼的家人祭扫,见乱坟岗里多了尸体原本并不值得奇怪。可无意中竟然发觉其中还有生人气息,于是那人便把丁六给救了回来。
而丁六所中的毒也并没什么了不起,小达摩随便配了些解毒药就治好了。可这个丁六为人沉默寡言,问他什么都不肯说。小达摩也明白想必又是个冤案,只是他受了较大的刺激,以致心情抑郁!反正人都救了,无论有没有用,至多也就是碗饭,也不算什么。
如今在此住了年余,丁六平日言语极少,但主动负责打扫宅院,而且做了一手好菜,大家也都对他不错!本来木枯成也提过让他进城去饭庄里办事,可他只是摇头不肯!
这年余来,丁六并没表现出丝毫的异常,可此时竟然主动请命去对付那没人敢去应付的对手,不由让所有人都颇感惊讶!
木枯成看着他沉吟道:“丁兄,如蒙相助自是感激不尽!但启明远非比常人,虽算不上顶尖高手,可在江湖上也非无名之辈!丁兄好意,恐怕……”
丁六摇摇头截口道:“木二爷,在下蒙苦主相救活命,年来给养,心中委实感激不尽!如今便算是在下为苦主略尽绵力,报答一下恩情!至于启明远其人,在下也有耳闻,武功虽不弱,但也不见得多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