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开皇九年(作者注:公元589年)初,杨坚仅仅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平定了陈朝,实现华夏的南北统一。
平陈的过程非常顺利,这让杨坚很是得意。
但让杨坚没有料到的是,平陈之后不到两年,也就是大隋开皇十年(作者注:公元590年)底,一场席卷整个陈朝旧境的叛乱,重新将大隋拖入战争的泥沼。
那陈朝原本是鱼米之乡,经济富庶。且是大汉文化南渡的传承,自南北分裂以来,南朝一直以华夏文化的正统而自居。陈朝原来文化环境也较空松,佛教盛行,但统一后,杨坚限制佛教,防止南朝人利用宗教作乱。
这一切让陈朝旧境内臣民一时难以适应。所以就在平陈后,很快又有了叛乱。
平叛归平叛,如何控制住东部地区、南部地区,成了大隋统一华夏后皇上的心病。
要想控制住扩大后的版图,修路、修官道就必不可好。只有有了路,才好调兵遣将,控制全国。
为了加强对东部控制,迅速修复官道,就提上了日程。
东汉时期,有一个知名的匠师叫做张鲁,他是公路桥梁专家,有为数众多的发明创造传世,后世将他与战国时期的公输班并立,所以后人从二人的名字中各取一个字,合称二人为“鲁班”。被奉为木工石匠的祖师。鲁班之“鲁”,即张鲁之名。
张鲁之神巧,有过于公输班,民间有大量的鲁班传说,多以张鲁及其子弟为人物原型。“鲁班”,后来成了能工巧匠的代名词,代表了华夏建筑的最高水平。
为了沟通东西方的交通,张鲁奉命修建了一个著名的要道,它连接旧长安城到邺城(作者注:河南临障——安阳一带)。首次沟通了旧长安城与魏都邺城,将丝绸之路由关中延续到了中原地区。
为建成此路,张鲁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曾有三万人为此路殒命。此路被后世称为“鲁班故道”。
鲁班故道从汉代建成之后,沿用了四百余年,成为控制华夏东西向的重要交通要道。然而到了大隋朝,鲁班故道却已淹没于草莽之中,早已不通,东西向交通艰难。
如今,天下太平了,打通关中至中原的道路,杨坚最为着急,这关乎对东部的统治。
当然,这些事以后再与我无关了。
我已解职归家,成为了一介庶民,在家里安安生生做一个好爸爸、好丈夫,相妻教子吧。
大隋开皇十二年(作者注:公元592年),那一年我37岁,我已解职赋闲在家六年了。
那一天,春雨过青桥,任惆怅轻絮,淡泊人生,念过往如烟,破梦萦绕。我正在家中教我11岁的儿子宇文温学习营造。
“圣旨到!”
我突然听到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词汇。
我还在当官儿的时候,经常能听到“圣旨到”这样的词汇,因为离皇上很近,经常会听到他发号施令。
可是如今我解职在家已六年,远离朝堂,听到这三个字还是吃了一惊。
因为当初被解职时,圣旨上写着永不录用。看来这圣旨一定不是重新录用我的,难道杨坚改变了主意?在杀掉我二哥之后,又想宰了我?
我的脑门不由自主地开始冒起冷汗。
太监走进我家的院落,我赶紧携小儿宇文温跪地接旨。
“圣旨:现命罪臣宇文恺戴罪立功,修复鲁班故道,以便通达东西,使皇恩浩荡大隋天下。如不能不辱使命,加重处罚!宇文恺接旨。”
我双手举过头顶,接过圣旨。
我不解地问传旨太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那太监道:“鲁班故道,湮没了四百年,为重新打通此道。皇上命刘龙等两拨人马进行修复,可均无功能返,逃出来的匠人说这鲁班故道是魔鬼道,人不得近身。”
“所以皇上就将这不可能完成的差使交给了我?”我问道。
“难道这世上还有宇文大人不能完成的营造之物吗?哈哈。”太监笑道。
就这样,我又接过了鲁班故道这个鬼差事,对,是“鬼”差事,因为鲁班故道闹鬼!
这鲁班故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刘龙这样的好手也搞不定,这里面定有文章。当然我和刘龙不大对付,我也不会去问他,去问他,他也不会告诉我什么消息。
但参与鲁班故道修复的人多的是,我找别人问问。
有一个人叫阎毗,比我小九岁。也非常善长于营造,很是有两下子,我为官时,我们两个关系很好。
这几年,我被贬在家,不问世事,来往少了。现在我官复原职,重新受命了,往昔的老朋友、老关系自然要拾起来,再聊聊天。
受命修复鲁班故道,临行前的几天,我在大兴家中,摆酒招待几位老朋友。阎毗自然在其中。
人生在世总会有风有雨有泪,潇潇洒洒赴会今夜不醉不归。
酒桌上几位畅谈甚欢,但扯着扯着,又扯到了鲁班故道。我因鲁班故道而官复原职,当然酒桌上难免上又扯到这条路。
阎毗说:“宇文大人,兄弟先祝你官复原职。但有一点,兄弟提醒你一句。”
“好兄弟,但说无坊。”我说。
“这鲁班故道的修复,我参与到其中过,但这旧路太他妈吓人了。”阎毗说话间呈现了一脸的恐惧。
“此话怎么讲?”不等我问,席间其他几位老友更是好奇地抢问。
“我们组织匠师一行近百人。顺着原来已湮没的只有模糊路形的鲁班故道,谁哪知,刚出大兴向东还没有二百里,进入这老鲁班故道的腹地。这一路上蛇、怪多丛生就不提了。毕竟是这么久不用的旧道,成了动物们的窝巢这也算正常。但怪事出现了,我们一干人等走着,天刚刚蒙蒙擦黑,这路边的树突然活了,向我们杀将过来,我们这一干人,措手不及,顿时一下子损失了三分之一,那个惨呀。亏我家祖辈同你家一样,也是行武,自己也练过,这才逃了出来捡了条命。”阎毗说道。
这树也能动?也能杀人?这也太邪门了,我听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鲁班故道难道闹鬼?”众人众说纷坛。
这一晚上,我听到的都是关于鲁班故道奇异的事,这些话让我内心更加毛毛。看来我要好好准备一下了。
五天后,我带上一干匠师,还有数千兵士向鲁班故道进发。
这修个官道,我还要带上这么多兵士干什么?
我的心中冥冥地感觉到这杀人的树林,不是什么鬼神,这应该是有人作乱,我这辈子,从不信什么鬼神。
有几个参加过上次修复鲁班故道的匠师当起了向导。
“宇文大人,前面就是杀人的鲁班故道的第一段了。”一个匠师指着告诉我。
我顺着手指的方向抬眼看去。
只见是一大片林木排列两列,这片林木很是奇怪,没有树叶,也很少有小树枝。我壮起胆子,近前一看,这就是一片死林子。
我仔细看了看,这些树应该是杨树。这些树不知道什么时候枯死的,枯死之后,就静静地立在这里数百年。
这几百年间,杨树细小的枝干被风沙消磨殆尽,整片林木就剩下我们看到的仅剩的杨树硕大粗壮千姿百态的主干。
好在今天来到这里时,天色还是大亮,这要是夜里,就这些“千姿百态”的造型,非吓死人不可。
这里应该是遇到了数年的连续干旱,这些林木被枯死了,没有树林的保护,这鲁班故道自然就很难挡住风沙,久而久之,这鲁班故道就风化弃用了。
我打眼往里看去,只见里面不远处,有几个树木有点奇怪,竟然还有绿枝。
我走到近前观瞧。
“大人不可近身,我们上次就是在那里被袭的。”参与上次鲁班故道修复的手下人说。
“兵士,将那片有树枝的树木全部给围起来,然后摆开阵形,一步步向里压缩,遇到反抗的树木一律斩首。”我象一个将军似地开始发号施令。
兵士们一下子呼拉拉形成包围圈将那片独有的带树枝、绿叶的林子围住,一步步缩小包围。
当兵士快要接近那片树林时。瞬间,几十个树木突然转动起来,并且从树干中伸出了刀枪,向我们兵士们杀了过来。
好在我的兵士们早已做好了准备,盾、枪准备齐全,所以这里会动的“树木”非但没有怎么伤到我的兵士们,反而经过几轮的厮杀,这些会动的树木全部被我的兵士所斩杀。
我们走近这些“树木”的“尸体”,用刀斩开一棵树木,真相出来了,原来树里面藏着一个人,这个树木只不过虽一个掩人耳目的道具。
“大人这些人是什么人?”手下人问。
“看这打扮,应该是东面被收复的原来北齐的人。”
“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鲁班故道如果修复打通后,我大隋就能对东部刚并入的原北齐领土,南方原陈朝领土更有效的控制了,这是这些故土上反对我大隋的人乐于看到的吗?”
“所以他们要阻止修复鲁班故道?”
我点了点头。
就这样,修复鲁班故道的人为阻力被清除了,鲁班故道,开始有条不稳地修复了。
为了加快修复的速度,整个故道的修复,并非抛弃原来的故道,再建一条新的官道。而是完全采用原来鲁班故道的路线。
我们所做的只是清理掉原来道路上的杂草、阻隔物,然后重新做夯土基夯打。然后将两侧的死树移除,将就近的活着的树木移至官道两侧,代替那些死树。
与原来鲁班故道修法所不同的是,我这次在修复的官道外面设置了一条与之平行的小路,作为备用,以方便官道出现问题时的备用,及方便平素时管理故道使用。
顺着官道没多远,我又设置的官办的“驿站”、“粮仓”。这一是方便官方信息的传递及人员的路途休整,二是方便了粮食的储备,这一旦用起兵来,这粮仓的作用可是太大了。
很快我们就先修复出二三百里的鲁班大道。每修完一段,我们就安排快马试跑一遍,以感受一下这官道修得质量可好。
但奇怪的事又发生了。
跑官道的测试快马接二连三地出事,摔到路边的沟里,如果快马跑得快,瞬间就会摔倒在地摔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百思不得其解。
这鲁班故道都有几百年的历史上,在历史上各个朝代发挥着重要的军事作用,但没来没听说记载有军队掉进路沟、悬崖里摔死的记载。
一连搞了几天,我也没有搞明白问题出在哪了。死人肯定知道原因出在哪里,但他们都死了,也没有办法问出个所以然了。
有一天, 暮色夕阳,映出多少的哀怨。我独自一个人,在出事的一个路口转来转去。
我顺着路慢慢走去,实在是找不到问题出在哪了。
唉,故道虽然能够修复了,可是保证不了安全,这路算是哪门子路呀,总不能天天小心翼翼地走路吧。那快马、战车怎么个走法呢?
一连几天我一无所获。
在百思不得其解的那个夜里,我拿着火把,又在出事这段路转悠。
我拿着火把,向出事地点走去。离故道出事地点还有很早的时候。因为这天的月亮比较亮,再加上这官道是黄土地,在夜色中看得格外清。
我顺着黄色夯土的故道向前走去。
这新修的鲁班大道,真是修得太完美了。非常平整,如一条黄丝带,在夜色看起来非常笔直。
我向前一步一步地走去。突然!
一只脚下突然踏空,我人整个身子突然前倾就要倒下。
说时迟那时快,凭着良好的身体素质,及武功的功底,我的一只手瞬间摸到了路边,借着这个力量,我突然将我的身体向上甩起,一下子摔在路面上。
我顾不上摔得半死的疼痛,慢慢站起身上,拂去身上的尘土,然后拾起了火把重新点燃。
我向前用火光照去,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原来脚的前面是一个大坑。
我就奇了怪了,我修的都是连续的大道,怎么到了这里成了尽头路了呢?
我向左边看去,顿时明白了。
原来我的左边才是我该走的路。这鲁班大道到了这里是一个“几”字形的转弯,到了这里该向左转,然后再右转绕过大坑,之后再继续前行。
但由于这地面是黄土。人又离地很近,不可能从空中俯看。如果跑的很快的话,在视觉上刚好将这个“几”字弯略掉,人的视觉将大坑两端的直路连接到了一起。
如果是骑快马跑得很快,再加上天色略有点黑的话,根本就注意不到这个“几”字形的弯道,所以就很容易掉进大坑里。
问题找到了,第二天,我们就开始制定剪弯取直方案。
但这些大坑是干什么用的?
鲁班故道这些大坑,原来我们在修复鲁班大道时直接给绕过去了。今天我们又仔细研究了一下,大道有坑的部分,都有一些排列有序的木桩,这些木桩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派人挖了一下,发现木桩附近的沙子下面还埋藏着一些奇怪的东西,我派人再挖了一下,原来下面是这几百年来古人的墓葬。
可能是随着鲁班故道的废弃,这故道上有些风水好的地方就被阴宅所据。
只要有墓葬的地方,自然少不了盗墓贼,这些大坑应该是盗墓贼经常光顾后的遗迹。在修复鲁班大道时,这些大坑迷惑了我们,我们绕过了这些大坑。所以就造成了今天快马不能在修复后的鲁班大道顺畅骑行的原因了。
接下来的事情当然就很简单了。剪弯取直后,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就这样,我将战乱期间废弃、破坏的鲁班故道,结合故址又能重新连接、修复了起来。
很快大隋帝国东西方向的官方交通又被重新打通,东西方向终于不用再走小路了。除了水运,陆上也有通行顺畅的官道可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