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笛接到了卫清寒死了的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蒙住了。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前来报丧的白铮默默地让开,让叶笛看见了棺材中的卫清寒,叶笛这一生,从来都没有这般的失态过,颤抖的手伸向卫清寒,“这……这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
“柏含水昨天已经把他的玉佩送给了离经阁驻西境处,人想必很快就到了。昨晚街上还有追杀他的人。”
叶笛根本就没有听清楚卫清寒的话。
“不……不会的。”
“倒是他的身上,带着一封信,他怀疑安椿不是与西羌勾结,而是与宫中的南阴郡主有所来往。”
叶笛闭上了眼睛。
柏含水带着离经阁西境主事悦然出现的时候,悦然明显地比叶笛还要不相信,三步并做两步走地就到了卫清寒的旁边,“司牧?司牧!”
回身看向柏含水,“你不是说……”
颓然的捂住了嘴,她懂了。
泪水一滴又一滴地滚落了下来。
额头抵在棺木上,“是我不好,我应该派人跟着的……”
柏含水的手紧紧地抓着悦然主事。
眸中更是一片茫然。
本来不是说,一定不会有事的吗。
白铮冷眼望着哭成一团的人,“悦然主事,虽然现在说这个不是很合适,但是我认为,你们应该通知一下桓阁主,以及,现在的天气,并不适合停尸太久。”
悦然咬牙。
“多谢阁下费心。”
“我知道,报丧的人,永远是不受欢迎的,但是请悦然主事记得,生活还得继续。”
桓远远在江南,便是在快也要一个月才能赶到,悦然写过信之后,全权操办了卫清寒的丧事。
停灵在院中,悦然有几分恍惚地看着四皇子写的挽联。就是卫清寒去世的第二天,四皇子带着关中的军队就打回来了,自然安椿整个地被围剿。
四皇子那日在卫清寒的灵前呆了整整地一整天。
廖文琦倒是给卫清寒写了一句“护国忠义”,放在灵前,每个人看过都没有说什么话。
七天封棺的时候,悦然恍惚地看着卫清寒的容颜消失在了她的面前,还是觉得不真实。
一身缟素的悦然木然地看着四皇子带着队伍,“对不起,本来应该在晚一些再走,可你也知道,君命难为。”
悦然不知道四皇子和卫清寒的关系到底如何,倒是叶笛总觉得四皇子有一些不对劲。
西境离经阁在一片悲伤当中,终于迎来了风尘仆仆的桓远。
这两日,悦然自悲伤中恢复,从柏含水口中听说了侍书之后,满腔的悲伤都变成了要亲手杀了侍书的愤怒。
西境离经阁几乎是翻遍了西境的每一寸的土地,终于是抓到了侍书。
带侍书进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了从江南而来的桓远。
桓远见到侍书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却并没有任何的行为。
“阁主……”
桓远半点没有迟钝,直接进到了屋中,虽然已经封棺,但是因为打算带回到江南安葬,棺木还放在屋中。
桓远进屋的时候,叶笛起身要拉住桓远,说上一句话。
却见桓远如同没看见他一般,直接便走到了灵位之前,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伸手,在卫清寒三个字上划过。
“你说,他去卫戍将军府,是为了郑海棠?”
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也不知是问叶笛,还是离他最近的柏含水。
“是。”
柏含水的声音略略有一些嘶哑。
“还找到了关于安椿谋反的证据。”
“是。”
“最后喝下那杯酒,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带你出来。”
“是。”
桓远手指微微有一些痉挛,伸手拽下了“护国忠义”那四个字。
“你亲眼看着他死的?”
“是……”
柏含水的泪水又掉了下来。
叶笛往前一步,“是我对不起你。”
桓远手攥的紧紧地,就好像那纸是什么仇人一般。
“我不相信。”
从牙缝中迸出了这么几个字。
“可……”
“我要亲眼看见他。”
屋中人皆是变色。
“桓阁主,死者为大……莫要……”
桓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道:“这个国,这个家,与他何干。”
他对朝廷的厌恶,他那句看着你和当初我爹我娘我全家一样,在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被人坑被人骗然后身首异处连个尸骨都没留下,还有那句绝望的那你要我怎么办。他不可能是为了国家。
他不相信。
悦然惯常是知道桓远的温尔,今日骤然见到如此的桓远,心中连悲伤,带着压抑,不知如何宣发。
“阁主……”
“你们这些,所有的,都是从别人的嘴中听到的。我不信。”
“桓阁主……当初我们……”
“我没有看到。”
桓远罕见的坚持。
悦然与旁边跟来的三七使眼色。
三七抽抽搭搭擦了眼泪,“阁主……我也不相信,司牧会……”
悦然恨恨地看了一眼三七。
在桓远的坚持下,棺材最后还是被打开,钉子一个一个被撬开的声音,砸在桓远的心里,就好像是一刀一刀划上来一样。
沉沉的棺盖被推开了,桓远听见了旁边的人倒吸了一口气。
他往棺木中看去。
果然,是空的。
还好,是空的。
手松开了,纸滑落在地,桓远感觉到自己又活过来了。
“桓阁主……这……”
“白铮呢。”
“第三天就走了。”
桓远闭上了眼睛,“去找吧。”
官道上。
四皇子挑起了帘子,进了马车当中。
那马车中靠着一个容颜秀丽的女子,眉眼微挑,若是有算卦之人见了,必然会说此人妖娆,乃红颜祸水之相,身上穿着一件鹅黄色的长裙,头上带了简单的玉簪。
四皇子看向对方的神情极为的温柔,“我给你拿了药。”
美人不耐烦地看向四皇子,开口却是略有嘶哑的声音,“我说你,废了这么大的力气,何苦的呢。”
四皇子温温一笑,“听话,你的嗓子吃变声的药太多年了,再过几天才会好。”
美人撇撇嘴,转身背对了四皇子,不再说话。
四皇子将药碗放在了旁边,伸手拉过了她,“你这般用小性子,会让我觉得,你还是想用昨天那种方式吃药。”
那美人恨恨地看了一眼四皇子,抬手便拿过了药碗,连气都不歇地将药灌了进去。将药碗甩给了四皇子,“满意了?”
许是动作太大,她这动作刚做完,便捂着胸口咳了起来。
四皇子轻轻地给她顺气,“你身体还没好呢,置气也要好起来再说么。”
“你出去,我心情就好了。”
四皇子揉了一下对方的头发,笑笑,“快到京城了。”
“我说我不想去京城。”
“你想的。”
四皇子低头吻在的女子的眉眼之间,趁着美人还没发飙迅速地下车去了。
“诶,你说你这,费劲了周折,人家美人不领你情。”
配药的华卿年耸肩,“真是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人呦。”
“她肯定会跟我回去的。”
“凭你的魅力啊。”那人嗤笑一声。
“不,凭她对郑海棠的感情。”
“哎呦呦,我的情圣殿下啊,她早晚能给郑海棠报了仇,之后呢。”
四皇子低头不说话。
“不过你倒是很厉害啊,我敢保证,离经阁司牧居然是个女子这种事情,整个江湖上知道的人都不会超过十个,啧,琢磨琢磨,可能连他们阁主都不知道啊,你行啊。”
朝着四皇子挤眉弄眼,四皇子淡淡地看了一眼华卿年。
自然这番场景落入了随从的嘴里。
侍卫长和侍女咬耳朵道:“从来还没见咱们殿下对一个人这么上心呢,你说那个叫卫锦的女人,到底什么来头啊。”
侍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看咱们殿下宝贝她的样子。就是可惜了,那副身子骨,依我看啊,可能……”
侍女吐吐舌头,“当我没说。”
侍卫长不用那侍女说出来,也知道她什么意思。
这个叫卫锦的女子,是从西境剿灭安椿的时候,突然间出现在了队伍当中的。自从她到了队伍当中,大家明显地感觉,一向阴晴不定的四皇子突然间地就正常的不少。
当然了,那姑娘,他们只见过一次,被四皇子扶着在车的周围走了几步,羸弱的如同风一吹就能倒了一样。咳嗽的狠了,还会带血出来,搞的那侍女头两天都不敢接近她,生怕她是肺痨,直到后来听华卿年说漏嘴了,原来是中毒伤及了脏腑,难怪呢。
那侍女见过一次对方毒发的样子,在车上痛的滚来滚去,当真是让人心痛的很。
那美人今天明显心情又不好,因为四皇子下车之后从轿帘里又甩出了一个碗。
最开始的时候,侍女还以为这姑娘多难侍候,结果发现除了四皇子,她对别人好的简直没话说,只有四皇子,不知为何,总会让对方做出摔碗摔勺子的行为。
大概是四皇子真的太不会体贴人了吧,那小侍女自己琢磨着。
这位突然间冒出来的卫锦美人,自然就是被白铮狠狠地坑了一把的卫清寒。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