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刚才我在门外听见房子里很热闹，我一进家门，就都不说话了？”张晓洁的母亲语气不善。

“你不是在上班吗？怎么回来了？”张晓洁的父亲开口问。

“笑话，我的家，我回来奇怪吗？你说你非要走，我也拦不住你，可你怎么就这么磨蹭？我以为你早走了。”张晓洁的母亲把手里买的菜放在地下。

“晓洁的同事过来了，我们说几句话。”张晓洁的父亲解释道。

张晓洁的母亲看了刘为民一眼，刘为民站起身来正要打招呼，就听见张母冷冰冰的说道：“看见了，我眼没瞎。”

张晓洁对母亲的突然回家，似乎没有心理准备，有些慌乱，却硬着头皮说道：“我爸行李多，我和为民过来送送他。”

“就那两件行李，你爸提不动？还要你来送？”张晓洁的母亲不客气地说。

张晓洁的脸红白相间，当着刘为民觉得很失面子，赌气说道：“我爸要出远门了，我是他女儿，回家送送他又怎么了？”

“你回来送你爸我可以理解，你还叫个外人，是什么意思？”张晓洁的母亲不再敲边鼓，直指问题的要害。

张晓洁的脸红到了脖子根，直接跟母亲较上了劲，“我叫同事帮忙，不行么？”

“你叫谁我都不反对，你叫他我就有看法。上次当着你俩的面我说清楚了，你俩不合适，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张晓洁的母亲盯着女儿说道。

张晓洁委屈的说不出话，泪水喷了出来，可是张晓洁的母亲却还不住口：“晓洁，你不是小孩子了，你就算不听我的话，你也要替自己考虑。现实就是现实，很残酷的。你爸当初不听我的话，趁他年青能干的时候，我让他换个好单位他偏不听，非要跟化工厂死在一起，现在落到这个下场，也是活该。这么大年龄了，还要到处跑着找工作。你想步他的后尘？”

张晓洁终于忍无可忍，“我的事情，我自己知道。”

“你还跟我叫上劲了？你不想回市区了？你还让我跟你舅说不说了？”张母被女儿顶撞，用调动工作的事情威胁。

“我不想回来了，不管在那里工作都一样。”张晓洁赌气说。

“我说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你爸跟我做对，你跟他学？你们父女俩想气死我？”张母提高了音量说道。

“女儿大了，有她自己的想法，你不能什么事都替她做主。”张晓洁父亲插话说。

“张志学，你少插嘴，我说你这是与你女儿合起来气我，是不是？”张母又把怒气撒向了丈夫。

“我今天要走了，不想与你争。但今天有客人，你能不能小声一点？”张志学耐着性子劝妻子。

“我请假回来送你，想给你做顿饭，没想到你是这个态度。看来我不该回来。我不在家，你们聊的多热闹。”张母开始热潮冷讽。

刘为民在这种场合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异常，却也没有办法。转身看张晓洁，只见张晓洁紧咬牙关，羞愤难当，刘为民担心张晓洁，便硬着头皮站在原地没有动。

张志学摇摇头，对刘为民说：“你阿姨是个急性子，说话不知道轻重，你别在意。”

“不会的。”刘为民答道。

“你们倒像一家子，我是个外人。好了，我这个外人也不送你了。”张晓洁的母亲说完走进房间，重重的关上房门。

张志学叹了口气，劝张晓洁：“好了，晓洁，你妈就是这个脾气。他对我有意见，把气撒在你身上了。”

张晓洁的脸色好了一点，委屈地说道：“爸，要不，你别走了。”

“傻孩子，我已经辞职了，不出去挣钱，怎么生活？”张志学苦笑道。

“爸，我已经工作了，我养活你，我把工资全交给你。”张晓洁说道。

“你的工资你留着花吧，爸还没有老，还有人要。我还想给你多挣点嫁妆呢。”张志学笑了。

“张叔出去不是为了挣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刘为民插话说道。

“我老了，已经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了。”张志学叹息道。

“张叔年富力强，正是干事业的时候，怎么能说老呢？南方机会多，您这次出去，一定会找到慧眼识英雄的企业，一展抱负。”刘为民说。

“也不是说我有多少能耐，多么想证明自己，只是我在这个行业时间长了，知道的东西多，希望能学有所用，不辜负自己这些年的付出。”张志学停顿了一下，看着张晓洁说，“说实话，我喜欢这个行业，当初你妈劝我转行搞行政，甚至给你大舅说情，想把我调到财政部门，我没有答应，心里也实在舍不得放下自己喜欢的行当。”

“还有这些往事，我怎么不知道？”张晓洁惊讶道。

“要不，你妈对我怎么会这么意见大呢？”张志学说道，“我也没有想到，当年红火的市属化工厂会衰落到今天这个情形。不过，要不是新来的领导继续瞎折腾，我也不会下定决心离开它。”

张志学正说着话，张晓洁的母亲忽然推开门走出来到客厅倒开水，“你还记得这些事情？早听我的话，不至于混的这么狼狈。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出去打工。”

“只要干我喜欢的工作，到那里也都一样。”张志学却不后悔。

“我知道你抛下妻子女儿都不管，都是为了事业，你就赶紧去干你的事业吧。”张母端着杯子又走进了房间。刘为民知道，张母一直在听着外面的对话。

刚刚恢复一点的融洽气氛又被破坏了，张志学也不在意，看看手表说道：“时间不早了，送我的朋友也快到了，你们俩个帮我把东西提到楼下，就不去火车站了。”张志学站起身说道。

“那怎么行呢，我们今天过来就是送你的。”张晓洁站起身说道。

刘为民连忙帮着提行李，把最重的一箱子书扛在了肩膀上。三个人下了楼，等了几分钟，张志学的两个朋友开着辆旧汽车过来送行。装了行李后，车上坐不下人，刘为民骑着摩托车跟在汽车后面。

到了火车站，张志学的两个朋友聊了几句后走了。刘为民买了两张站台票，与张晓洁一起把张志学送上了火车，放置好行李。

张志学临走嘱咐了张晓洁几句，又转身对刘为民说：“我走之后，最放心不下的是晓洁，以后你帮叔叔多照顾晓洁。”

“没问题。”刘为民答应道。

“今天让你受委屈了。我看得出来，你是看在晓洁的面子上，忍受了你阿姨的坏脾气。”张志学安抚刘为民。

“你们都是长辈，说我几句真没什么。”刘为民笑道。

“话是这么说，但你能做到神色不变也不容易，说明你心里在乎晓洁。你俩在一个单位，以后要相互帮助。”张志学说道。

“爸，我都长大了，自己会照顾自己的。倒是你，出门在外，以后要照顾好自己。”张晓洁临别前动了感情，眼眶有些湿润。

“我会的。为民这个小伙子不错，你以后不要太任性。”张志学忽然说道。

“爸，说什么呢？”张晓洁娇羞道。

“好了，我不说了，你的心思爸明白，我没什么意见。”张志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