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夜间十一点三十分左右，执法餐饮此时空荡荡的，但是却还是固执地亮着灯火，此时执法餐饮内除了那个叫做方里的准执法者老板以外，就只有无言和阿诺待在偌大的餐厅里，但是很是奇怪的是，一向话痨而且缺乏耐心的无言却是很镇定的坐在餐厅的最边缘处，双手搭在一起手肘拄在桌子上，不断地叩动着手指，沉默的等待着什么。

反观阿诺一反常态，完完全全和无言反了过来，他焦急的靠在门口，眉头紧锁，不时的看着那个挂在餐厅里的钟表，对着坐在角落里的无言有时候开口想要说什么的，但是却张了张嘴，摇了摇头继续抱着膀子靠在门口等待着什么人，他的脚掌一直都在做着抬起又踩踏的动作，从他开始在这等待的时候就没有停过。

“是时候了。还有十八秒。”方里自言自语着倒了一杯白水，然后拿着杯子走到了阿诺的身边，阿诺刚开始只是瞥了一眼方里，然后想了一会之后感觉过意不去，之后就心不在焉的对着方里说了一声谢谢之后准备去接过方里拿着的水。

“这不是给你的。”方里带着有些困倦的神色说道，随后将拿着水的手向后一收，躲开了阿诺的手，阿诺面露疑惑，也有愠色，正当他打算开口打破沉默的的气氛时，大门被一把拉开，化过妆变成了一个略显老态的男人的杨问背着十字盾闯进了执法餐饮，然后杨问不假思索的接过了方里手中的水，一口仰脖直接全部将满满一啤酒杯的清水全部尽数灌入喉咙，之后发出了舒服的呻吟声，将杯子塞回了方里的怀里。

“刚刚好，十八秒。”方里自言自语的说着，然后打了个哈气，之后揉了揉眼睛，回到了吧台将杯子随便的放在了吧台上，对着无言无力地说道：“我现在能做的事情也就是这么多了，客房在吧台后面的地窖里，如果你们不通知圣神也不想把她遣送回去封印之地的话，那就用新鲜的肉和骨头来满足她的欲望吧。”

“啊，谢谢。”无言从思索中回过神来，对着方里道谢，而方里又打了一个哈气，说了一句晚安之后就走向房间的深处，不久之后走廊内就传来了上楼梯的声音。

“·····”执法餐饮内再度恢复了死寂，几秒之后，沉默才被打破，杨问望着无言道：“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不太稳定，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不过变身的可能倒是不大了。”无言淡淡的陈述着，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胳膊大小的纸筒放在了桌面上，轻轻地铺开，上面是一张类似于化验报告单子的东西。

上面的化验上显示着洛无霜现在的身体情况，她现在的新陈代谢之类的东西比普通的人类快了将近十倍左右，身体细胞的繁殖速度几乎是癌细胞的两倍，她的身体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自我改造自我进化着，如果不摄入那些没有进化的细胞的话她很快就混因为身体的细胞繁殖速度过快最后变成认不认鬼不鬼的怪物，最后变成一个巨大的肉球。

“渴望真的是天才，但是同时也是一个疯子。”无言自言自语道，同时看着已经来到了报告书旁边，仔细的阅读这上面文字表达的意思，最后杨问沉默了一会，之后将报告书塞进了自己的戒指里。

“王，我知道你的感受，我知道你不可能放弃她，因为我也是一样的人，如果落月还活着，我会用任何办法延续她的生命，哪怕牺牲我自己，牺牲我的所有，我都会希望她好好地，开心的活着，我会支持你的，不论你的抉择是什么，但是其他知道这件事的同僚们·····”无言有些忧郁的陈述着自己的观点，然后明确的表达了自己追随杨问的决心，但是说到其他的同僚们，也就是永生之国的那些执法者们的时候，无言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们觉得，你还是放弃吧，杨问，这次我不以下属的身份向你谏言，而是以朋友的身份向你劝告，如果你真的还当我是朋友的话。”阿诺直接插入了话题，话语中没有对于杨问的恭敬，也没有一丝一毫开玩笑的语气，那是十分强硬的语气。

“只有这个我必须拒绝。”杨问直接了当的回复道，“我会找到方法的，我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说到这里杨问顿了顿，他何尝不是心知肚明，他没有时间，现在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更是没有，他完全不知道灰瞳病毒的主要成分，现在的灰瞳病毒，已经在当初为了扩大势力全部被改造成了生化武器，留下来的配方而是生化武器，对于堕神因子来说只能说是养料。

但是杨问还是拒绝了，因为，有些事情不能退让尤其是对于男人来说。更何况，现在关系到的是杨问这一生的挚爱。

“理由？”阿诺冷冷的说着，脸色阴沉了下来，但是杨问始终背对着阿诺没有看出阿诺的不平常，对于阿诺简短的问题，杨问直接不假思索的回复道：“我需要活着的理由。”

“呵呵····这个理由你骗骗别人还行，就是不能骗我！你知道你是在骗我！”阿诺把看着窗外的目光转头看向了杨问的后背，目光狠狠地戳在了杨问的后背上，他的目光如同长矛一般插在了杨问身上，即使是背对着阿诺，杨问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将自己的身体戳出了一个透明的洞，自己在它面前无从遁形。

“过去你什么都没有，我知道，你除了圣神让你活下去的指令以外你什么都没有，所以你才会到处游走，猎杀堕神教，于是你在神圣同盟遇见了这个女人，你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圣神知道你和她的事情，开始没有加以阻止，因为他以为你只是玩玩而已。”阿诺严肃的说道，对此，杨问依然沉默不语，甚至连反驳的话都没有。

“后来他知道了你是认真的，但是他同样也知道她和你不可能永远在一起，你以为他只是个棒打鸳鸯的恶人，其实他想的，背负的比你想的更多，他不想让你承受那种不老不死，只能目睹爱人慢慢老死，他建议过你把她转生，你说她不愿意，她想自己的家人。他建议过将她的全家变成永生族，你否定了他的提案，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最后只能采用那个看似粗暴的方案，只是为了让你少受伤害。”阿诺依然如此的说着，杨问的拳头开始缓缓地攥紧，牙齿紧紧地咬住了下嘴唇，如果他再用力一点，杨问很可能会将自己的嘴唇咬破。

“然后，她死了，你活着的意义消失了。不过你之后又找到了新的活着的意义，那就是保护南宫杰殿下。”阿诺继续的说着，语气也越来越激动，“现在你正在努力的实现这个目标，而且南宫杰殿下完全能够陪着你一直活到世界的尽头，为什么你还要在意那个已经死去的女人，她的驱壳虽然活着，但是她的灵魂早就已经在渴望的改造下腐烂殆尽了，你只是带了一个定时炸弹而已！”

“闭嘴·····”杨问在喉咙里发出了微弱的声音，但是不偏不倚的传到了阿诺的耳朵里，阿诺的耳朵动了动，却是无视了杨问的话向着杨问走来对着杨问怒吼道：“为什么你就不知道满足？难道非要她把整个圣城都吞噬掉，之后带着大量的怨念和生命返回封印之地的时候你才会认识到自己错了吗？”

“闭···嘴····”杨问的语气有些颤抖，说是命令更像是请求一样，他的嘴角在抽搐，他已经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了，不过阿诺显然没打算停下来，他的嘴依然滔滔不绝的诉说着：“你有了生存的目的，还有着我们，还有你的国家，你的朋友，你的抱负，希望，还有你的梦想！为什么这些就是抵不过一个女人？而且她是一个被堕神因子感染的使徒，一个可以远程操控的杀人机器！”

“我让你闭嘴没听到吗！”杨问最后还是动怒了，一阵风在执法餐饮内刮起，数张桌椅全部飞了起来，要不是无言眼疾手快的张开了领域，控制了气流的走向，将座椅放回了原地，说不定明天这里就要因为太多的桌椅被砸烂而歇业了。

当风停止的时候，一把螺旋样式的一米五左右的长剑已经停在了阿诺的太阳穴不到一厘米左右的距离，剑上缠绕着风元素，同样上面也布满了密密麻麻还在蠕动的锯齿。

“曾经的我没得选，现在的我，我想要我的家完整，那个抱负什么时候才能实现，过去的我等得起，因为那是打发时间，现在的我，等不起，因为我要陪着无霜。我只想要我的家庭完整，是我太贪婪了吗？我的要求有什么过分的？”杨问冷冷的丢出一连串的问题，盯着阿诺他刚刚如果想的话完全可以用这把螺旋剑将阿诺的脑袋砸碎，但是理智驱使着他停下，可是拔出这把即使在圣城恩其拉内也为数不多的高阶圣器，也是攻城时和遇到棘手敌人时才用的武器对着阿诺已经侧面表明了杨问那不动摇的决心。

“如果你和他们都不同意我的提案的话，那你就走吧，从此之后，你我还是下属与上司的关系，但是不再是朋友。”杨问将螺旋剑缓缓地放下，对着阿诺冷冷的说道，听着杨问的话，阿诺露出了愤恨的表情，然后缓缓地抬起了两只手，在杨问面前重重的做出了一个拱手的动作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说道：“臣，告退。”说罢，阿诺便转身，一把推开大门拂袖而去，随着阿诺的离去，杨问也像是失去了力量一样，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将螺旋剑塞回自己的戒指里，背对着无言无力地说道：“是他的错还是我的错，是他太过于谨慎了还是我太贪婪了？”

“世间一切皆无错，只有大众的认知将世间的一切分成了对错，简而言之，错的不是王和阿诺，错的是世界。”无言如是的说道，而杨问则是无力地叹了一口气之后苦笑一声；“也对。”随后走到了吧台后方，拉开了通向地窖的大门，走下了地窖。

“笨人有笨人的生活方式，聪明人有聪明人的生活方式，王的行事在我们看来难以理解，因为我们是站在公众的利益至上，而我们的形式在他看难以理解是因为他站在自己家人的角度上啊，如果要我杀了落月的话我肯定也不愿意。”无言淡淡的说着，随后趴在了桌子上，不久便传出了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