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龙坐在树洞前,烤着篝火,渐渐恢复了体力,有黄小花在身边,他踏实了不少。他突然又改变了主意,一定要去给自己找一处风水好的坟茔地。
黄小花显得很不情愿,撅着嘴,不停的用脚尖踢着地上的柴草,“李叔,我总觉得这次进山不对劲儿,我进过很多次山,从没遇到过这么多的怪事,狼我也碰到过,但是没遇到过狼群。可能以前我走的地方避开了狼?”
“你奇怪,我更奇怪呢,你说怎么就突然多了一批枣红马?就在我的面前,生生的被啃光了,看着就觉得毛骨悚然。你说是不是有人特意让我看的?”
黄小花低着头,脚尖突然顿了一下,好半天才低声道:“会不会是那个红裙女鬼?”
“或许吧。”李玉龙叹道,“我干了一辈子警察,什么怪事都遇到过,但是鬼却从没遇到,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有的只是人,比鬼更可怕的人。”
黄小花没再说话,举头看了看天,道:“李叔,今天的天气看着不大好,像是要下雨,我看咱得等等才能走了。”
“小花,还要多久能到老君山的山洞?”
“应该没多远了,顺利的话,一天差不多。”
“好吧,那就等等,树洞里是避雨的好地方。”李玉龙说着,举头看天,密密麻麻的枝叶间隙里隐隐的露出灰蒙蒙的天,风渐渐大了起来,摇得树杈和树叶哗啦啦的响。
“叔,咱们最好预备些干柴,不然大雨之后,不容易找。”黄小花说着站起身来,急急的钻进了树林。
李玉龙不敢怠慢,跟在黄小花的身后去帮忙,看着黄小花的身影,他有些困惑,这孩子怎么看怎么有丁大头的影子,看不出一丝和王龙相象的地方。另外就是,一个女孩儿,走在这令人心惊胆战的深山老林里,竟然没有一点儿害怕,也不得不由衷的佩服。
两个人拾捡了很多干柴塞到树洞里,等他们想出去再弄一些的时候,风大了起来,吹起地上的树叶、杂草还有沙土,铺天盖地的像是起雾了一样。
“算了吧小花,天儿说变就变,咱们还是别出去了。”
黄小花犹豫了一下,脸色凝重,道:“这雨看样子不会小了,这些柴怕是不够。”
他说着话冲了出去,“我再弄点儿,马上就回来!”
李玉龙不放心,一咬牙也跟了出去。
狂风大作,雨点滴滴答答的往下落,转眼的功夫就电闪雷鸣,乌云滚滚。树林里本就不怎么明亮,此刻简直就如同黑天一般。
李玉龙跟着黄小花艰难的跑回树洞,好容易又抱回了一些干柴,黄小花喘息不停,指着天空道:“暴风雨,这是要来暴风雨了。”
两个人蜷缩在树洞里,看着外面大雨滂沱,雨雾蒸腾,简直就像仙境一般。
李玉龙半躺着,冲黄小花道:“小花,你没念书么?”
“念了,念得不好,小学毕业了就回家了。”
“咋不出去打工呢?现在村里很多你这么大的孩子都出去打工,还有的去南方,说是不少赚呢。”
“我妈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黄小花答道,她试探着坐到树洞口,用手接了些雨水,然后洗了洗脸和脖子,“叔,你不洗洗嘛,真舒服!”
李玉龙咧嘴笑了,也学着黄小花的样子洗了洗,“你这孩子就是与众不同,现在连男孩子都很少有进山的了,偏偏你一个黄毛丫头爱往山里钻,你就一点儿也不害怕嘛?”
“怕,有时候也怕。”黄小花道,“不过,慢慢就习惯了,也不知道害怕了。”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进山的,那时候一定很害怕吧?”
“四五年了吧。”
“你自己进山的?”
“不是......”
“那是和谁一块儿?”
黄小花一愣,然后慢慢低下头,道:“我也不记得了。”
李玉龙一听就明白了,他沉吟了片刻,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他对你好么?”
黄小花默不作声,两手挽着双膝,身子蜷缩在一起,静静的看着外面的雨。
雨一直下,虽然小了些,可是却没有要停的意思。李玉龙慢慢的睡了过去,黄小花轻轻的将外套脱下来给他盖上。
看着满脸沧桑的李玉龙,她的心非常纠结,自从离开家进山那天开始,她的脑海里始终就在围着一个问题转,却一直无法下定决心。
雨下到了晚上,才算是渐渐的小了些。幸亏是躲到了树洞里,否则这大雨非把人淋出毛病不可。
李玉龙和黄小花冻得哆哆嗦嗦的,终于忍不住钻出树洞,在地上升起了一堆火,噼噼啪啪响起的干柴和跳动的火光,让两个人踏实了不少。
黄小花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是两个金黄的饼子,“叔,来尝尝,我妈烙的,可香了,我都不舍得吃。”
李玉龙接过来,连连称谢,慢慢的嚼了起来。
“李叔。”黄小花坐在李玉龙对面,突然问道:“我哥是不是惹祸啦?”
李玉龙呡了呡嘴唇,他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只好轻轻点头,道:“很多人都在找他,他确实是闯了不小的祸。”
“那你能帮帮他么?”黄小花眨巴着眼睛问道。
李玉龙苦涩的摇摇头,道:“我......我帮不了他。”
“那谁能帮他?”
“嗯......”李玉龙沉吟了半晌儿,非常抱歉的说道:“好像没有人能帮他。”
黄小花极为失望,眼泪在眼圈里挂着,“我想帮他,可是......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他。”
李玉龙看着黄小花为难的模样,心里也一阵泛酸,轻声道:“他既然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他惹的祸大嘛?”
李玉龙歪头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和黄小花去说,思索了很长时间,道:“很大,恐怕......”
黄小花瞪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玉龙,李玉龙终究没说出“偿命”两个字,而是改口道:“恐怕你想象不到。他的事儿有很多,有些弄清了,有些没弄清楚。”
“他......他会死嘛?”
李玉龙的心一颤,看着满脸伤心的黄小花,不敢回答。
好半天,李玉龙才试探着问道:“小花,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见过他?他就在老君山里,对吗?”
黄小花半天没有答话,眼神有些飘忽,“彩霞姐姐说,他惹了很大很大的祸,你会.......你会杀了他!”
李玉龙的头轰的一声炸裂,只觉得天旋地转,他瞪大了眼睛,举起手里的饼子,“你......你下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