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杏芳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床头柜上摆着丁晓山买好的早餐,她揉了揉眼睛,一看表,都快七点了。
她慌忙爬起来,洗漱、吃早饭,然后换好衣服奔出门。
从家到上班的超市不到两公里的路,可是这一路上人实在是太多,想跑都跑不起来,只能焦急的跟在人群的后面。
等她赶到超市的时候,已经过了八点,好在只是过了几分钟,加上她平时挺勤快,店长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催促她赶快去帮忙卸货。
李杏芳打工的这家超市不大,总面积也就两百多平方,主要的客人是周边社区的住户和不远处的一个地铁口出出进进的乘客。
她来这里快两年了,总体上还算习惯,店长和同事对她都不错,尤其是被称作大金牙的店长,似乎对她好的有点儿过分。
大金牙今年三十六,黔南人,四年前和前妻离婚,独自一人来汉京打工,他个头不高,又矮又敦实,面相和善,为人亲切,和老板沾点亲戚,所以一来就干了店长,平时很难见老板来一趟,这里的大事儿小情都是他说了算,因为镶了一颗镀金牙的缘故,所以平时店里的人都叫他大金牙,也有喊他赵青的,也有喊他赵店长的,虽然都是一个人,但是每个名字都有不同的含义,如果有人叫赵店长,那肯定是要请假或者是预支工资,如果有人喊赵青,那八成是要辞职了,如果有人喊大金牙,那基本没啥大事儿,所以他最喜欢人家叫他大金牙。
李杏芳却从来叫不惯,总觉得叫人家外号不礼貌,所以她一直喊赵哥,也因为这句与众不同的称呼,没少让同事门开她们的玩笑。
李杏芳忙活着把货搬到货架下,开始整理码货,大金牙走过来,一边帮她的忙,一边呲牙笑道:“芳芳啊,今早咋了,怎么还迟到啦?”
李杏芳的脸一红,她不敢说实话,低着头道:“睡得晚,所以起来晚了。”
“你可从来没迟到过呀,昨晚是啥好日子啊?”
李杏芳的脸更红了,昨晚确实不是啥好日子,可是架不住丁晓山没完没了的折腾啊,最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几点睡熟的,就觉得睡得又香又甜,连梦都没做。
“大金牙,你又开始撩骚杏芳,人家睡得早,睡得晚和你有啥关系?”一个被全体店员统一称为赵姐的人替李杏芳打抱不平,她脸膛发黑,一身肉膘,走起路来像个肉球在滚动一样,店里数她岁数大,也数她最胖,可是她却偏偏不服老,整天打扮的浓妆艳抹,也不嫌自己胖,就喜欢穿紧身衣,弄得所有人都很尴尬,唯独她自己还浑然不觉。
大金牙瞪了一眼赵姐,看着她紧绷绷的上衣箍着鼓囊囊的肉球,忍不住咽了口吐沫,“我就是关心一下芳芳。”
“你咋不关心关心我呢?”赵姐接过话去,“我今早来得最早,都没人问问我为啥睡不着觉!”
店里人轰的笑出了声,有人起哄道:“赵姐想男人想得睡不着呗!”
“去你娘的!”赵姐啐了一口,“老娘还缺男人嘛?啥样的没见识过呀。”
“赵姐,有一种你肯定没见识过。”
“那种?”
“镶着金牙的!”
众人跟着又是一阵哄笑,连李杏芳也忍不住笑了,店里每天都在开大金牙和赵姐的玩笑,赵姐似乎很认真,可是大金牙却嫌弃她又丑又胖,始终不爱搭理她。
大金牙等大伙笑得差不多了,轻咳了两声,拿出店长的派头,道:“行了啊,马上就开门了,你们抓紧点儿,都把手里的活干完,然后去换上工作服。”
他说着话走到门口,看了看表,然后按动墙上的按钮,卷帘门哗啦啦的网上升,意味着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李杏芳在更衣室换好工作服,挽着头发和赵姐一块往店里走,她是在水果生鲜区负责打价和称重的,赵姐离着她不远,负责卖肉。
她俩一般早上都没活,根本没有客人会一大早跑进来买菜买肉,所以通常情况下,她俩都会一边懒洋洋的打扫卫生,摆弄摆弄货架,然后一边闲聊。
聊得无非是电视剧或者各种八卦新闻,再不就是店里的一些花边新闻。
“杏芳,和姐说,你有对象没有呢?”
“没......没有。”李杏芳答道。
“我看不像,你长得这么好看,哪能没对象呢,可别藏着掖着的了,赶快拿出来晒晒吧,不然呀,大金牙可要对你下手啦!”赵姐说着两只手在她胸前比划着,那样子很滑稽。
李杏芳捂着嘴笑道:“我俩不合适,倒是赵姐你俩挺般配的。”
“你也知道我俩般配呀,那你更得赶快找对象了,不然呀,他总惦记着你。”赵姐半开玩笑的说道。
李杏芳差点儿就顺着赵姐的话承认自己有对象了,好在没说漏嘴,不是她不想说,是丁晓山一直让她瞒着,理由也很奇怪,说是不想让人知道她有对象,或许能让她遇到个更好的男人。
李杏芳猜不透丁晓山的心,她不知道丁晓山是嫌弃自己呢,还是的确是为了自己好。
不过,她拗不过丁晓山,所以一直对外宣称自己没有男朋友。
“赵姐,我问你件事儿。”李杏芳道,“你说什么样的男人才可靠,可以托付终身呢?”
“这个呀,我得好好给你说道说道。”赵姐来了劲头,拉着李杏芳躲到货架后面,低声道:“男人吧,没有可靠的。你看着现在可靠的那些男人啊,那都是没钱没本事的,玩不起,闹不起,所以看起来很可靠。比如大金牙,你看他可靠么?”
“还行吧。”
“那是他没钱。”赵姐哼了一声道,“你给他五百万试试,他立刻能玩出花儿来。”
“你的意思是男人都不可靠,因为一旦有钱,再可靠的男人也会变坏?”
“对喽,你总结的非常精准。女人变坏就有钱,男人有钱就变坏。”
“那岂不是一辈子也不用嫁人了。”
“那倒不是,自己的男人,要自己看好、管好,不给他变坏的条件,不就完了。”
李杏芳闻听,笑了,道:“你的意思是不给钱,对吧?”
“嗯,就是这么个道理,谁要是想娶我,那必须把钱都归我管,否则我肯定不答应。”
李杏芳一怔,转了转眼珠,反问道:“那要是男人不想把钱都交给你管,是不是意味着他有其他心思?”
“那肯定有啊,他要是不把钱交给你,那就说明呀,他外面有人,没准还不止一个呢!”
李杏芳的脸色沉了下来,陷入了思索,她一直都觉得丁晓山神秘莫测,不光是丁晓山不把钱交给她,她连丁晓山在哪儿上班,干什么,每月赚多少钱都不清楚,她经常有一种极度的不安全感,害怕丁晓山离开她,然后再也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