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苏自芳和韩庭筠的关系便进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状态——有人说情侣之间要么热,要么冷。而苏自芳对韩庭筠是怒火中烧的,所以说他们之间的关系算是热的,但是是毒热。而他们俩又似乎都被冻住了,隔得远远的,感觉又像是冷。这种状态让苏自芳的脑子晕乎乎。这天午休,她到公园里去吃午饭,几口就把午饭干掉了——胃口好证明她状态还好?才怪!她可是非常非常热爱吃饭的,认为吃饭的时候应该慢慢地品味,细细地享受,这种吃药般把饭吞光反而证明她的心理状态出了大问题。
吃完饭后她就在附近走走逛逛,聊作消食。走着走着,忽然看到肖菊正躲在一角发信息——不知道是QQ、微信还是短信,一边聊还一边窃笑——这种窃笑是毫不自觉地,脸上还红扑扑的。所谓“过来人都是特别敏锐”,苏自芳立即看出肖菊是恋爱了,便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她身边了。
肖菊正聊得开心,冷不丁看到苏自芳在身边出现,顿时吓了一跳——她活像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样,而且她面无表情,两只眼睛还眯着。
“怎……怎么了?”她强笑着问苏自芳。
“你是谈恋爱了吧?”苏自芳的眼睛依然是眯着。
“是……是的。”肖菊十分忐忑,又忍不住把忐忑的原因直说,“你不会……不高兴吧?”
‘我干嘛要不高兴?”苏自芳的眼睛依然是眯着。
“我……”肖菊肖菊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因为……你和韩店长,最近好像不顺利吧?”
“你怎么知道?”苏自芳的眼睛这才睁大。
肖菊吓了一跳,但依然大着胆子说:“我对你还不了解么?你那状态,我一眼就能看出啊!”
苏自芳没想到这件事已经“这么明显”,不由得冷笑一声,转身又走,而走了一步之后又转了回来。这一下把肖菊吓得差点炸毛。
“有件事我想请教你一下。”苏自芳的眼睛又眯了起来,然后朝肖菊身边凑了凑,“你和这人……我也不问他是谁,是怎么谈上的?”
肖菊惊疑不定而又战战兢兢地看着她,小心翼翼地说:“阿成……是我在朋友聚会上认识的,他主动和我打招呼,我也对他有好感,我们便互换了交流方式。之后先是在网上聊,然后就一起逛街吃饭,自然而然地……谈上了。”
“就这么简单?”苏自芳依旧眯着眼睛看着她,眉头却在微微收缩。
“是的……”肖菊惊疑万分地看着她。
“就这么简单!”苏自芳忽然愤懑地捏紧双拳挥舞了一下。
“怎么……”肖菊终于被吓得炸毛了。
“没……没事……”苏自芳赶紧摇了摇手,说:“这是我忽然想到了其他事。”然后撒腿就跑,不让肖菊看到她咬牙切齿的愤恨神情——别人谈个恋爱这么容易,她的怎么这么难啊!
之后她的心情就是一团乱七八糟。不过还好没有很难过。估计心情乱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连乱都来不及。为了派遣愁绪,她只有上街去逛——倒不是为了购物,而是为了进行有氧运动增加多巴胺——因为韩庭筠,准确地说是韩庭筠他妈妈闹的那一出,她现在都不大敢去找文双元踢球了。
逛着逛着,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过来人”总会格外敏锐,她觉得有又有人在跟踪她。难不成又是韩庭筠他妈?应该不是。韩庭筠不是他妈妈现在是远远地跟了吗……难不成又有新人跟踪她?一想起这个她感到匪夷所思,气不打一处出,却也感到十分好笑,便拿出了手机,调到了自拍界面——这个“回照”的方法有些老套,但她只会这一手。
然而她刚一“返照”,就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忍不住大声喊道:”萧云寒!”跟踪她的,正是那位花枝招展的男人萧云寒。萧云寒怔怔地从角落里走出来——他最讶异的倒不是苏自芳怎么发现他的,而是苏自芳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你认识我吗?”萧云寒骇笑着问苏自芳,“小筠好像还没把我介绍给你认识吧?我们之前好像没有见过面……”
“呃?”苏自芳一惊,接着脸悄悄地红了。的确如此。她认识萧云寒,是因为她当初怕他和韩庭筠搞基,偷偷调查和跟踪过他。这个她当然不能说,只能胡乱蒙混过去:“怎么没见过面?在那个……杨利利的婚礼上,我们不是见过吗?”
“是吗?”萧云寒狐疑着说,“我记得我们当时没有见面啊?”
“怎么没有见面啊?”苏自芳心里有些慌,但是继续死撑,“如果我们没见过面……你怎么认识我啊?”
“我是从杂志上看了你的照片啊!”没想到萧云寒思维依旧很清晰,没有被苏自芳诓住。
苏自芳暗叫不好,忽然想到自己纠结这个干嘛,应该立即质问他干嘛跟踪她啊!
“你干嘛要跟踪我?!”她鼓着眼睛看向萧云寒,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我……”萧云寒嘴动了动——他的表情在很多的时间里变了好几番,可见他在这很短的时间里变了好几次主意。“好吧”最终他却放弃了所有主意,苦笑着对苏自芳说,“我干脆什么借口都不编了,也不委婉了,你和韩庭筠……最近是不是问题很严重啊?”
“诶?”苏自芳的下巴差点飞出去了:怎么?这已经成了公众问题了么?他是韩庭筠派来的么?
“是韩庭筠叫你来跟踪我的吗?”苏自芳恨恨地说——在一瞬间她心里紧张激动,脑子里都空白了。
“不,不是……”萧云寒显得十分窘迫,踌躇了一会儿才说,“我是……自己想过来看看……我本来想直接联系你的,只是……只是想……”他说到这里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苏自芳很是诧异,但随即便明白了,恨恨地说:“你是不是怕我是那种很腹黑又爱说谎的女人,跟我直接谈谈不出结果,所以想来看看我每天都在干什么,以确定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对吗?怕我脚踩两条船之类的,对吗?”说到这里之后,她莫名其妙地想到了文双元,只觉得心头火滚。
“算是吧……”萧云寒揉了揉鼻子,尴尬而又惊恐,“其实我是想再跟你几天的……”
一听这话苏自芳感到额角一抽,禁不住想要损骂他几句,忽然想到现在不是纠结“这些没用的事情”的时候。
“说吧,韩庭筠到底怎么了?在你面前说我坏话了?骂我了?”苏自芳盯着萧云寒,目光像刀子一样直往他心里戳。
“没说你什么坏话……”萧云寒惊恐地看着她,目光转了一转。
“你撒谎!”苏自芳一眼就看出来了。
“好吧……”萧云寒惊惶地笑着,犹疑着说,“他说你真是个笨蛋,蠢透了,一股劲往黑地里走,别人拉都拉不回来……”
“这混……”苏自芳气得几乎要暴跳,却在发飚的前一刻把怒气又都咽了下去,冷笑着说:“没想到他这么幼稚啊,哼哼,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
“对的,就是这一点!”没想到萧云寒一副“你说到了重点”的样子,“他现在的确很幼稚……你知道吗,他之前也谈过恋爱,也有过恋爱上面的困难,但是他从来没有对我提过一个字,但是论到你的事情的时候,他却跟我提了,而且是长时间的抱怨……这绝对是第一次!他说的话的确很幼稚,但是你知道吗,男人在遇到自己喜欢的女人的时候才会幼稚,你这样表现,证明你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很重要!”
“啊?”苏自芳怔住了,接着心头感到无比的沸热,竟像热化成了一团——她很高兴,真的很高兴,简直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但是高兴之后又不由自主地怀疑起来:他真的是因为喜欢她才这样的吗?还是只是觉得她烦呢?说来也真是奇怪。感情刚刚萌发的时候,不管他做什么,她都会往“喜欢她”上面猜,现在却又什么都要往“不喜欢”上怀疑。
萧云寒猜不到她心里在想什么,尴尬地笑着说:“所以我就想说,不管你因为什么和他怄气,都担待他一点……”说到这里却又自我怀疑和沮丧起来,“好吧……我话就说到这里了,我也只能把这些话说出来……哎,我也不善于处理这些事情。”
苏自芳朝他看了一眼,竟然变得面无表情——说来也怪,她现在依旧是心乱如麻,表情却变得超级镇定——这大概是她自我的应激体制,当心里乱得快要满溢的时候,就得弄个盖子盖上,而这个盖子,就是她的表情。
“好了,我知道了。”她对萧云寒说,语气竟也像领导听取报告后的语气。
萧云寒惊疑不定地看了看她,小心翼翼地问:“这么说,你答意不再跟韩庭筠闹别扭了?”
“我考虑考虑。”苏自芳垂着眼皮说,转身就走了。
萧云寒呆呆地看着她离开,脸上是个超大写的哭笑不得:苏自芳的语气,竟然像是哪个领导被请求审批哪个项目,要考虑考虑一样。其实虽然态度在别人眼里看起来超怪异,但苏自芳真有在认真考虑。而她认真考虑的结果,就是啥都考虑不出。她品不出韩庭筠对她到底是什么态度,因此就对他们明天的“再见面”感到十分紧张——他们在一个地方上班,总会碰面的。如果见面了,她该怎么表现,他又会怎么表现呢?
既然脑子里乱七八糟,那就上网吧——苏自芳便去看自己的宣传微博。然而没想到的是,那个关关之宁的小号竟然又来骂她了。估计是见她没有任何回应——她真的是没有任何回应,连拉黑和删评都没做,所以又来捅她。苏自芳看着这个号,不怒反笑;怎么?非要和她过过手么?怨气太大的缘故?就在这时,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的魔鬼又开始狂舞。那就是韩庭筠谈了这么些个女朋友,最后都分手,是不是因为有“游戏”的态度。如果他有“游戏”的态度,会不会是因为对女性的态度有什么偏差。而如果他态度有偏差,是不是和她当初推他进粪坑有关——好么,绕了一圈又回来了。虽然这样有强行让自己背黑锅之嫌,但是她就是忍不住要想,想了之后有让自己更加紧张。
这份紧张持久不退,以至于她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都觉得有点迈不动步子。然而她到了单位,却发现自己根本白紧张了——韩庭筠今天没来,据说是生病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苏自芳先是放松了下来——说放松有点不准确,她应该说是瘫软了下来。之后就感到无比惆怅,接着竟感到无比心慌。韩庭筠怎么生病了?和心情有没有关系?会不会是她导致的?应该不会吧。但她就是忍不住担心怀疑。她人在店里,心却止不住往韩庭筠家的方向飞——她非常非常想去探望一下他,但是想到那个可能无所不至的韩庭筠老妈,姜阿姨,腿又像被焊住了一样迈不了步子。说来真是奇怪啊,之前她恨不得假造自己和韩庭筠的绯闻,现在却瞻前顾后避起嫌来。
不过,一想起韩庭筠的老妈,苏自芳的注意力就开始转移。没法不转移啊,这样的老妈太奇葩了。她本来都觉得自己的老妈管得多了,要是摊上韩庭筠老妈这样的,估计她分分钟都要逃往远方。因此她对韩庭筠全家都感到十分好奇,想把他家的情况打听清楚,但又不知道该向谁打听。忽然间,萧云寒的店的招牌在她眼前闪现,她立即上网,搜到这个店名。
好么,这家伙还给自己的店建了个专门的网页啊!上面还有店面的联系电话。她立即拨打了那个电话。接电话的是个女生,应该是萧云寒店里的服务员。苏自芳立即柔声柔气地跟她说,请她们老板来接电话。萧云寒转眼间便来了。苏自芳立即变得粗声粗气:“喂!我是苏自芳!把你手机号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