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手中的六棱法钴已经出手,他将六棱法钴甩了出去打在了新露头怪物的脑门上。也不知道这个怪物的脑门是怎么长的,头皮都没有,只有一层薄薄的头盖骨,鸦奋力一击,鎏金法器的钉子尖钉在它的头盖骨上竟然只是打出了一道火花,耿终生的手电光照在上面,黝黑的头盖骨上连一道划痕都没有。
不过这一下子却让怪物的目标从万岩转到了鸦的身上,怪物对着鸦嚎叫了一声,随后向后一蹬腿,整个身子向着鸦的方向蹿了过去。就在它跳起来的一刹那,怪物突然消失,但是还能听到有重物落地又再跳起的声音。这一串声音向着鸦的方向一路飞奔过来,声音越来越近,就在这时,鸦身边的耿终生向鸦身前撒了一把白色的粉末,就听见“呼”的一声,在鸦身前一米多远的地方猛地冒出来一个巨大的火球。
“嗷!”随着一声哀叫,怪物从火球中蹿了出来。大火将这只怪物烧成了一片,怪物顿时丧失了进攻的意识,在地上不停翻滚着。看得出来这怪物的心智不低,竟然知道用身体将火压灭。这时,被万岩射中的那只怪物突然一声长啸,它剧烈地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无奈弩箭射中的位置位于脊椎,它空有一身的气力却使不出来。万岩趁着这个机会将弓弩捡了回来,重新装好了弩箭。万岩捡回弓弩的时候,鸦也快步走过来,用手电照着拾回了他的六棱法钴。
也不知道耿终生撒出去的粉末是用什么制成的。着火的怪兽在地上不停地翻滚着,火苗看着已经被压灭,但是只要它一起身“死灰”竟然复燃,“呼”的一声,怪物就又被大火重新包裹住。不过这怪物也耐烧,反复几次火熄灭又再复燃,就这样也没能把它烧死。最后怪物急眼了,也不管身上的大火,“嗷”的一声低吼,向着耿终生扑了过来。这是要和耿会长同归于尽。
在怪物扑过去之前,耿会长的手已经摸向了腰后。只是没等他出手,万岩已经扣动了弓弩的扳机,一支弩箭正射在这只怪物的后背,不偏不倚又钉在了它的脊椎上。怪物惨叫一声,摔落在地,就像是一堆死肉一样,落地之后一动不动的,任由大火在它身上不停地烧着,它只是不停地哀嚎着。顿时,这条通道之内凄厉之声不绝于耳。
看到怪物倒地之后,耿会长的手从腰后又伸了回来。他看了看怪物已经彻底丧失了行动能力之后,才抬头看了万岩一眼,说道:“想不到带你下来还真的有点用处。”万岩再次装了一支弩箭之后,对他说道:“不用客气,就当我还了刚才鸦救我的那一次。”耿会长看着万岩浅笑了一下之后,不再言语,他的眼神重新转到了被大火烧得吱吱冒油的怪物身上。
这时,马军突然冲着耿终生说了一声:“你不打算留它一条命吗?起码还能在它身上多少看出一点名堂。”耿会长眯缝着眼睛抬头看向马军,说道:“想从它身上知道点什么,有一只怪物就够了,两只太奢侈了,再说了……”耿终生的眼睛再次看向已经被火烧得萎靡且不断惨叫的怪物,顿了一下之后说道:“它已经烧成这样了,还能看出什么来?”
听了耿会长的话后,马军不再说话。他看着第一只怪物,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慢慢地走了过去,蹲在怪物的身边说道:“尘归尘,土归土。你这一世的罪孽下一世还吧。”说着,马军的右手举了起来,他的手心里握着一把短剑,这把短剑看着怎么眼熟?万岩猛地反应过来,手向后腰摸去,自己的那把短剑果然没了踪影。
马军手握短剑对着怪物裸露的心脏刺了进去,怪物的胸前没有任何阻拦。短剑无声无息地刺进了它的心脏,“孽——”怪物的嗓子眼里发出一声怪叫,随着它最后一口气息从嘴里喷出来,怪物的四肢猛地僵直起来,最后又无力瘫软到了地上。马军亲眼看着怪物死掉之后,站起身来,走回到万岩身边。马军喘了几口粗气之后,将手中的短剑还给了万岩:“这家什你要收好了,要是丢了你做梦都能哭醒。”
你不偷就丢不了!万岩在心里无力地喊了一声。马军和牛坤一样都是不能得罪的,不过现在这个已经不重要了,在怪物咽气的时候,万岩听见了它最后的遗言——孽。要不是现在耿终生和鸦就在旁边,万岩马上就能脱口问出刚才那一嗓子孽是什么意思。不过现在的情形,万岩只能含糊地点点头,说道:“嗯,我当传家宝,回去就锁保险箱里……”
不过耿会长的耳朵也不背,他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冷冷地看着马军,说道:“看来你知道的事真的比我要多。”说完之后,他看向已经走回来的鸦。耿终生伸手从鸦的手上接过六棱法钴,突然对着地上已是一团火球的怪物甩了过去,六棱法钴笔直地刺进了怪物的心脏。怪物最后也是一句临终告别:“孽——”之后便不再动弹。说来也奇怪,怪物咽气的时候,它身上的火苗就像被一阵狂风扫过一样,“噗”的一声,火苗一闪之后彻底熄灭。
看着已经成了焦炭的怪物尸体,万岩一阵阵地恶心。直到看见鸦将他的六棱法钴收了回来,万岩才反应过来,将分别钉在两只怪物身上的弩箭起了出来,又在地上摸了一阵,找到了不知道是不是被怪物口水弄湿的打火机。万岩见防风孔内黏糊糊的,就将里面黏糊糊的液体甩了出来,能用的东西就别浪费。
万岩收拾好之后,耿终生还是在盯着马军,但是和万岩想的不一样,他一个字也没有提怪物和孽的事情,耿会长看着马军说道:“看来我们接下来的路程要有一点变化了。”马军听了这话没有任何反应,但是我听了之后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耿会长,你什么意思?什么变化?”
耿终生的目光转移到了万岩的身上,他看了一眼万岩手中的弓弩之后,对万岩说道:“下面你和马军先生开路,我和鸦在后面跟着你们。”
听了耿终生的话,万岩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看了一眼还是一脸无所谓的马军,马军没有反应,自己不能不说话:“我说耿会长,你这是开玩笑呢?让我们俩开路?那么要你和鸦干什么?你们俩准备了这么久还要别人当炮灰吗?”
万岩说话的时候,耿终生就像没听到一样,他一直盯着马军,完全把万岩当成了空气。一直等万岩说完之后,他突然将手中的电筒抛给了万岩,却对着马军说道:“马先生,你没有问题吧?”“我说有问题有用吗?”说完马军也不管万岩,迎着耿终生走了过去,走到他身边时,马军驻足最后看了一眼耿终生头顶上面的壁画,之后向着前面无尽的黑暗继续走去。马军虽然看着还是有些虚弱,但是他的步伐还是相当沉稳,没有一点因为眼睛不能视物而引起不便。万岩在后面看着马军的背影,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念头,他是不是能看见东西?
耿终生和鸦,在后面给两具怪物的尸体和壁画拍了几张照片之后才跟了过来。一来二去耽误了一点时间,加上鸦这一路还要继续在墙上安装灯座。等他俩跟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万岩和马军拉开了三十多米的距离。而他俩也不着急赶上来,一直刻意地和我们保持着这段距离。有几次万岩还故意拉上马军等着他俩,没想到耿终生竟然装着系鞋带,就是不着急赶过来。
虽然不知道耿终生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他俩既然不着急过来,万岩就趁着这个机会,压低了声音向马军问道:“马军,交个实底吧。刚才怪物那一嗓子孽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刚才在冒出死气的缝隙中看见什么了?拼了命也要下来再看一眼。”
万岩在马军身旁嘀咕着,而马军就像没听到一样,没有一点要停下脚步说两句的意思。严格来说,在特案局里,性格最接近王紫的就是马军了。他不说,万岩也不能像迪胖子那样死乞白赖地缠着他,这件事只能就此作罢。他继续向前走,万岩只能在一边用手电给他照着亮。
四个人分成了两队,就这么古里古怪地一直向前走着。好在前方再没有什么岔路,就这么一直走着,竟然又走了半个小时也没有走出这个漆黑的甬路,越往纵深走湿度越大,温度越低。加上阴穴里面时不时地刮起一阵刺骨的冷风,万岩的心里越来越没有底,这一路上万岩无数次用手电筒的光柱照在前面的空气中,百十来米的光柱一直没有遇到任何阻挡,就这么一路走下来没有一点看到尽头的样子。
“马军,这条路到哪里是一站,你总该说一声吧?你给句话,万岩的心里能有点底。”万岩的话刚刚说完,马军突然停住了脚步。还没等我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就看见万岩手中电筒的光柱在前方五十米左右的位置被一道石墙挡住了。顺着石墙的左右照过去,左边是死路,在右侧出现了一个弯道。
眼前出现了一个弯道,马军却停住了脚步。万岩在他的身边,看见马军的背包开始不停地抖动着,而且抖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马军打开背包,万岩趁机用手电光照了一下,就看见里面一团漆黑的小东西正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是马军的黑猫,就和之前在酒店里时一样,黑猫像被什么东西吓到了。自从迪胖子用它抓住了张然天的小辫子之后,自己就再没有见过它,虽然知道黑猫就在马军的背包里,但是想不到它已经变成了这副样子。
看到黑猫的样子之后,马军伸手将它抱了出来。但是没想到黑猫从背包里出来,接触到这里的空气之后,它就像被电过一样,整个身子弓了起来,由头至脚全身的黑毛都炸开了。黑猫在马军的怀中不停地挣扎着,只可惜被马军死死地抱住,才没有跳到地上。
黑猫是怕弯道里面的东西,万岩马上就反应了过来。趁着耿终生和鸦还没有上来,万岩先低声对马军说道:“能把黑猫吓成这样,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本来万岩就是随口一问,没打算以马军的性格会给出什么答案。没想到马军看着怀中的黑猫喘了口粗气之后,才说道:“这里是诞生孽的地方。”
“你说诞生?诞生的是黑猫?这里不是阴穴吗?”万岩以为听错了,不由自主地重复了一遍。马军点了点头,看着自己怀中的黑猫说道:“它不是在这里诞生的,这个阴穴被改造过,用这里至阴的特性,将孽制造出来。”
听见马军又换了个词,万岩听得不太明白:“制造?孽是被制造出来的?”看着后面鸦还蹲在地上安置灯座,他和耿终生好像还没有发现这里的事情。马军很难得地说道:“孽不是先天生长的。这种动物太过逆天,不可能天生自长,是被人后天制造出来的。”
万岩趁热打铁说道:“那么刚才那一对怪物呢?它俩也是孽?”马军也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多了,但已经说了这么多了,便索性继续说下去:“它俩算是半成品,没有成功才成了那副鬼样子。”万岩心里还有一件事不明白:“马军,你在船上漂了那么久,怎么知道那么多事的?”听我这么问,马军的嘴巴闭上了,但是片刻之后,他还是说道:“当年在船上太闷,我想再制作一个孽出来,还让你们王主任找了一些制造孽的方法。”
“你要造孽?”万岩看着马军说道。马军好像没听出来万岩话里的意思,他继续说道:“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以后的事不需要你参与了。你原路返回,等其他的人到了,把我和你说的话告诉给他们听。如果来的不是紫冥和牛坤,也别让他们下来添乱了。”说着,马军将装着黑猫的背包解了下来,递到万岩的面前,接着说道:“这个小东西你一起带上去吧,在这里久了,它会被活活吓死的。”
万岩没有接马军的背包,很是有些不痛快地对他说道:“要回去就一起回去!你要是没吸进去那么多的死气,我也就不拦你。你现在走路都打晃,我要是在这里丢下你,就是要你的命了。马军,多余的话你也不用说了,这次我豁出去了。不就是造孽工厂吗?正宗的孽又不是没见过,还怕几个半成品?”“造孽工厂?你说的是孽吗?”万岩说话的声音大了点,没防备后面耿终生和鸦已经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
耿终生和鸦的脚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直到耿会长在万岩背后说话,万岩才猛然发觉。被他突然间这么一问,万岩一时语塞,脑子里正想词搪塞他的时候,没想到马军先点头说道:“你的耳朵倒是好用,没错,我们刚才说的是孽。”听马军这么说,耿终生反而迟疑起来了,不光是他,就连万岩都不明白马军这是什么意思。按着他的性格,应该转头就走才对。没道理这样主动地过去解释。不过这还不算完,马军接下来的表现更让万岩吃惊。
马军看着耿终生说道:“你应该早就知道这里不是一个单纯的阴穴,是吧?”耿会长没有说话,只是眯缝着眼睛看向马军。马军接着说道:“你的那个什么藏天图志里提过,但是阴穴里面具体是什么没说明白吧?”马军说到这儿的时候,耿终生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盯着马军看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直线。看耿终生的样子是想说点什么,但是摸不清马军现在的意思,他心里面有所顾忌,嘴里的话也说不出来。
耿终生现在的表情似乎在马军的意料之中,他继续说道:“藏天图志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马军的话还没有说完,耿终生的瞳孔一阵紧缩,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你,看过藏天图志?”马军倒是很淡定,他点了点头,说道:“看过几眼,不过年头久了也忘得差不多了。要不是你提起来,我都忘了我还看过那种东西。说起来也怪,藏天图志里面的东西我早就忘光了,但是就在刚才我吸进死气之后,里面有一段话我竟然隐约记起来几句,怎么说来着……”说着,马军用手指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好像是用力回忆了一下,又说道:“此穴疑为宋朝董棋超所用,大不祥。怎么样,我没记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