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缈然整睡了两个小时,醒来时,顾门清杨已穿戴整齐,拿着她的衣服等在床边。他又穿上了浅色衬衣黑色西装,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去修剪了头发,削短的发茬清新锐利,虽然眉梢还残留着一缕还未散尽的缠绵温情,但整个人已经变得清冷淡然。
尤缈然又叹口气,绯红散尽,她还是有些虚弱苍白。顾门清杨很是内疚,因此时间一点点往预定时间靠近,他却没有一丝想把她唤醒的打算。
“对不起,你应该好好休息……”顾门清杨把被子往她的下颚掖掖,“你接着睡,晚上我再来接你。”
尤缈然拿过浴巾将自己半裹住,利落地下了床,“那怎么行,这个威风的时候我怎么也得在现场。”
顾门清杨再没阻拦。他希望她在场,他一早就设定好了这最后的一幕,他要和她一同出现,没有她,这一切都索然无味,价值大打折扣。
她穿上他为她挑选的白色羊绒大衣,里面是浅灰衬衣,灯光一晃,浅灰处倒映出浮雕般的亮色云朵,高跟鞋阔腿裤,被顾门清杨半拥着走出酒店,立刻引来人们的驻足。
车里,顾门清杨支起小桌板,把几盒饭菜放在上面,抽出筷子递给她。“多吃些,你一定饿了。”
他凑得很近,一抬眼他的眉眼几乎触到她的额头,让尤缈然不由自主地红了红脸,忙侧过头看看后面,车后有几辆熟悉的车,前呼后拥寸步不离,离他们最近的那辆车司机正是阿正,她冲他挥挥手,也不知他看得见看不见。
有了这几天的经历,尤缈然觉得自己是真正走近了顾门清杨的事业之中,之前,她还只是浮在表面,除了惊惧和不安,她什么也做不了,现在她沉了下来,即使惊涛骇浪,她似乎甘之若饴。
“是阿正。”她说。
“对,这些天你们辛苦了,阿义。”顾门清杨说。
“董事长才辛苦。”阿义又恢复了以前那黑衬衣黑西装黑色墨镜不拘言笑的装束。说完似乎意犹未尽。“尤小姐生病,我们也帮不上,全靠董事长没日没夜。”说完,他摸摸鼻头。
“我的女朋友,你们帮什么忙。”顾门清杨冷着脸,眼睛却亮晶晶的。
尤缈然又捶他一下,歪着头,‘谢谢董事长呵。“
顾门清杨的绷不住,终于扯出个笑来。
“这还差不多,”尤缈然松口气,“不过,你这么大张旗鼓得想表达什么呢。”她很好奇地又回头看看,虽然除了阿正,谁也看不清,但轿车周身盘旋的那股张杨气场一点不比他们这辆劳斯莱斯弱。
“你说呢?!”顾门清杨手里拿着餐巾盒,随时小心地接着她的筷头甩出的汤汁,又不时沾沾她的嘴角,以免她转来转去的头蹭到大衣领口。
“难道是想告诉他们,他们被咱们耍了。”按尤缈然的小心眼,她最早想到的现身效果就是这个,最好再加上舆论推波助澜,让那些肖小之辈既后怕又羞愧。但她遗憾地知道顾门清杨没那么浅薄。说完,她不满地哼了一句,侧过身体,不理他。
“不完全是也不完全不是。”顾门清杨把她的身子扳正,“一半一半吧。”
“你想做什么都依你,如果觉得不够,现在打电话让他们安排几个记者直接采访你,你想怎样就怎样。”
她脑子里立刻浮现出她威风凛凛地站在台阶高处,被下面一众记者围追堵截的画面。记者一定会问,尤小姐,请问,您和顾门董事长这几天去了哪里。
她会巧笑嫣然地谦虚几句。我们呀,去省城清静几天,我来到栾明还没出去过呢,趁着这个机会出去走走。
听说你们遭遇了绑架,尤小姐还受了伤。其它记者必定会问。
绑架?!受伤?!她一定要哈哈大笑。这里二十一世纪最大的笑话,你信么。
尤缈然筷子举到嘴边,呵呵的笑容凝固住,嘴唇的伤口迸裂,疼得她眼泪汪汪……
顾门清杨看着她浮想联翩的得意笑容,“你真想呀,那我现在就打电话。”他真掏出手机。”
尤缈然回过味来,一把摁住他的手,无限哀伤道,“想想都不行么,不过还是此处无声胜有声的效果也。”
“对。”顾门清杨把准备的红枣银耳热茶塞到她手里,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有时候不明所以,不知所终,更让人心慌意乱。”
“后面坐着谁。”尤缈然恢复常态,她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必有深意。
“省发改委的张主任,证监会的刘秘书长,银监会的高副主任。”
尤缈然倒吸一口凉气,这些人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难道这几天他日日昼伏夜出去联系他们?!她又是钦佩又是委曲地看着他。
“想什么呢。”顾门清杨敲敲她的脑门,他似乎不用猜就知道她所想,“从来没离开你半步。”他附在她耳边,嘴唇若有若无地蹭过她的耳垂,又抄手一本正经地坐直。
“红山院的地块,洛河还不死心,我说过,这不是我和他之间的竞争,而是栾明市政府两个阵营的较量,也是栾明市未来发展方向的一个较量,邱市长虽然一时得到省里的支持把红山院地块给了九重天,但最近,洛河收集了耀辉科技和矩阵股份进行兼并重组的黑材料,并捅到了证监会或省发改委。也许趁着我生死不明,栾明的另一方势力又有些动静。”
“那……”尤缈然松得稀里哗啦的心一时很难敏锐,她睁着茫然的眼睛。
“放心吧,此一役,一并解决。”顾门清杨揽过她,“耀辉科技就是我为他们专门准备的黑材料。”
“矩阵股份呢,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密切。”
“也许是况晴搭桥。”顾门清杨嗤笑一声,“他上市资产产值不够,而况晴借给他的恰被查出存在瑕疵,上市之路差点夭折。他找到我……”
尤缈然静静地听,她知道顾门清杨说得轻松,这里面的曲折非她所能想到,她甚至猜测况晴的资产漏洞是他捅出去的,或者也许从矩阵上市一开始,它就在顾门的视线之内,但她相信他,相信他只是见微知著,相信他该做的他不会少做,不该做的也不会多做。
“这些人是来助阵的么?”尤缈然又回头看看。
“也是,也不是。”顾门清杨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来给你助阵,只有相互利用,互利互惠而已;除了你,什么也不问,就从无奇跑来给我助阵,若说傻,你当真是天下第一傻。”
五辆车停靠在栾明市政府的奕华厅大门口,邱市长带着一干政府官员,顾门清杨的手下带着十几个白领精英,齐齐地等在那里。记者虽然没有尤缈然神游时那么多,但电视台来了,财经频道的知名主持人亲自拿着话筒在一边做着现场报道。
一番寒暄后,发改委的张主任转到顾门清杨和尤缈然身边,“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清杨这么俯首帖耳,刚才我让他和我一辆车,他说什么也不肯,就凭这一点,估计好事将近,到时候别忘了通知我,我也来讨杯喜酒尝尝。”笑嘻嘻的胖脸上绽出两个酒窝。
刘秘书长和高主任也拿出长辈的口吻叮嘱了一番。尤缈然一时脸红心跳,只能一连口地答应,更惹得众人心情愉悦。
顾门清杨始终没说话,只错开半步站在尤缈然身后,像个保镖。
记者在外围踯躅着,也没人敢上前。尤缈然忙里偷闲地瞥过去一眼,不知跃跃欲试的主持人这时候想问什么,不会问他们什么时候结婚吧。她顺势用手肘捅了一下顾门清杨,心情格外舒畅。
他们直接走进奕华厅会议室,没有任何开场白。会议室灯光直接暗下来,由杨风投资的项目经理把九重天项目目前的运作情况详细讲述了一遍,又把项目重组上市的计划简单带了带。
市政府规划办把城市规划布局的调整做成了模型,只是模型尚在完善之中,屏幕上是模拟动画,生动有趣。对九重天项目的定位和作用提得很高。
杨风的另一位项目经理把耀辉科技资产重组的计划和意义掰开揉碎了讲得透彻无比,这也是尤缈然第一次了解顾门清杨当初采取焦土策略把实验室优良资产转出去的真实意义。她坐在顾门清杨的身边,余光却不由自主地打量着顾门。杨风的员工言语大方,观点犀利,既不谄媚又不清高,很得顾门清杨的风骨。顾门清杨面无表情,不像一个给员工打气的老板,倒像挑刺的老师。
项目经理说,“我们对耀辉科技进行资产剥离是因为耀辉的零点实验室一直稳居世界技术研发前沿,可他们的配套生产企业却为了利润并不愿意尝试前沿成果,反倒热衷于初级技术,而耀辉科技垄断了实验成果,即不用也不让外面用,无形中制约了科技研发的动力。所以必须要剥离出来。”
“我们对这份优良资产的去处也煞费苦心,选择杰彬的原因是因为它值得信赖。”项目经理一笔带过,依尤缈然理解,这可能是顾门清杨给予他们的标准答案。
他的余光扫过来和她轻轻地一撞,一股暖流顺着她的眼波回溯到她的眼里,温温得泛着潮气。
会议结束后,其它人都离开,只有省里来的领导,邱市长和顾门清杨留下。
尤缈然和杨风的同事礼貌友好地告辞,她没看出他们有什么异样,仿佛昨天他们还见过,心里不得不佩服顾门清杨御人有术。
尤缈然一出来就看见在等待区的顾门清风,站在窗边的吴冕,和躲过保安,扭着麻花步冲过来的两名记者。
“尤小姐,可以问你两句话么。”其中一位问。
保安摸着腰间的电棍就往这边靠,但尤缈然看出,那只是在做样子,一步三退,也不知是这两名记者买通了他,还是其它的什么安排。
“听你您和顾门董事长被劫持了?”!没有任何过渡,他开口就直逼主题。
原本梦想着说两句解气话的尤缈然早忘了这样的小小心愿,心情已冷静下来,骨子里却还是有些不甘心。优雅地撩撩头发,“这些事情还是去问他吧,我这里说多说少都不合适。”
很好很好,尤缈然心里暗自叫好。态度暧昧,不承认也不否定。
“如果是去旅游,你们去了哪里?!”另一人显然另避蹊径。
“去了哪里?!”尤缈然回忆了一下这几天的去处,面露复杂又旖旎的神色,让人无法揣摩。
“好了。”顾门清风漫漫踱步过来,声调低沉颇不耐烦,“有你们这样围追堵截的么,你们是哪个报社的,要不要给你们社长打个电话问问杨风投资的采访需要事前做什么准备?!”
两人灰溜溜地走掉。但其中一人低头的一瞬,尤缈然总觉得他的视线在顾门清风的视线上拦了一下。
她对顾门清风的感觉越来越复杂,他越是一副风清云淡清雅温吞的有钱人模样,她心里的复杂越是翻滚。
“大哥。”她迎了两步,笑得尤为灿烂。
顾门清风刚得到消息说五点钟顾门董事长召集高层开会,他这才知道顾门清杨回来了。
面前的尤缈然穿着高雅清贵,虽然被杨风的员工有意无意众星捧月似地簇拥着出来,却随意地和身边的人开着玩笑,既没架子也不随意,很有大家风度,已和几个月前出现在梅庐那个古怪精灵的女人迥然不同。他心里微涩。她脸色略有些苍白,两颊下陷,在下颚处收出了一个明媚的弧度。瘦了很多,气色却不错。
“身体怎么样?”他只得问。
“挺好,谢谢大哥。”
他看出她明显的敷衍,对记者提出的问题丝毫没有回应的意思。
“瘦了不少。”他忍不住心头不甘。
“千年的婴儿肥终于要退下去了。”她打趣自己,“可喜可贺。”
顾门清风心头恼怒,脖子上的青筋突突地跳。他几乎可以百分之百地确认顾门清杨又在他面前摆了一道,这两年,他已经逐渐抛开了自己不争不抢清贫度日的好大哥形象,也不知顾门清杨是没发现还是根本不在意,对他偶尔针锋相对的态度大多很包容,甚至有些宁可违背他的意愿也尽力答应,但顾门清风从不相信他的不在意。
看尤缈然并不接自己的话茬,顾门清风转身看看奕华厅阔达的大厅,“奕华厅两年前还是展览馆,当时在这里弄的招商引资震惊全国,没想到现在变成了会议中心。”
“此一时彼一时嘛。”尤缈然也环顾四周,“其实变成什么关系并不大,重要的是结果,现在奕华厅是奕明的象征,就像国家大会堂一样,这里举办的活动,就是政府的一个态度,事件的一个方向,咱们的项目在这里向领导展示说明,意义可是非凡,对杨风的发展也算添了一把柴。”
吴冕已经按捺不住,往这边走了几步,明显在向她示意。
尤缈然可以圆滑周到地应付顾门清风,应付记者,却没想好如何应付吴冕。她不停地往那边瞟,却始终迈不开脚步,她明白,所有的人都对他们心存不轨心怀叵测,唯独他没有,他们没有,这样纯粹的关心,可他们成不了朋友,永远成不了。
吴冕直接走过来。
“不好意思。”他瞥了眼尤缈然,眼神复杂,“没有别的事情,只是告诉你刘淑荣失踪了。”
“刘姨?!”前晚她实在忍无可忍,向顾门清杨追问刘姨的事,他说她正在越秀涧和陆小冰做伴。“又失踪了?!”
吴冕既不想问她什么,也不愿多说,态度很沉闷,“陆小冰昨晚被我带到了我家,今天我送他去杨风公司上班。”他抬手看看表,“快下班了,你们……”
“多谢。”尤缈然说得很含糊,她不知道这是顾门清杨的一个计谋还是刘姨又一次自作主张的失踪。
上一次刘姨的失踪,事后尤缈然想起来就赞不绝口,那真是置之于死地而后生的绝招,既把自己保护了起来,又免除了陆小冰的威胁,更让那些逼近她的人失了方向。
顾门清杨尤为感慨,也许是人闲情感就格外丰富,他说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什么三岁还尿床呀,早上起不来被外公直接掀被子呀,把外面的羊粪蛋装在口袋里带回去呀之类的。尤缈然听着却忽地心头像漏了半拍,想问,又不太敢多问。
“你……还记得你妈妈的模样么。”她心里一直庆幸,虽然顾门清杨知道了自己梦游的毛病,却似乎并知道这毛病真正的起因,她希望他永远别知道。
“有点印象。”他眯眼睛,“很漂亮年轻,皮肤很白,爱穿裙子。”
“不太可能。”这不应该是他的记忆,他曾说过,外公为了怕睹物思人,把母亲和外婆的照片一块烧了,一张没剩。
“还有么?!多说点我听听。”尤缈然小心地引导着他。
“带着我去过公园。”那时她的烧刚退,精神回光返照般地兴奋,顾门清杨溜着床边躺在她身边,眼睛看着污糟的房顶,有些恍惚。“草地很青,她向我抛过来一只皮球,正好停在我的脚下,被我一脚踢飞。“
当时尤缈然的脑子骇得像被豁开了口子,什么也存不住。这一刻,她突然想起那一刻的顾门清杨,那迷离懵懂的眼神和那根本不存在的记忆。
“怎么了?”吴冕先发现她的异常,不由自主地伸手扶住她。
“大病初愈,身体太虚,吴警官。”她真诚地望着他,“真是非常感谢你对小冰所做的一切,晚上回去我再问问小冰,他……也许知道。”
“你知道上次刘淑荣失踪的真相了。”吴冕侧身往右走了两步,神情复杂地问。
“对,我知道了。”尤缈然拿出纸巾擦擦汗,适才那一瞬间的惊恐潮水般从心头漫过,汗出透了,她依然没有彻底安定下来,总觉得有点什么不一样了,今天一直明媚如春的心情陡然落到了冰点。
“那,现在有什么线索了么?”尤缈然问。
“还没有。”吴冕的口气缓和了些。
“根据越秀涧的监控视频,刘淑荣当天在陆小冰离开后,也跟着离开。由于越秀涧门前那条路也被规划进了越秀区域的道路规划,很快面临道路拓宽,监控设施破坏得十分彻底,根本无从追查她的去向。我们提取了左右两端的所有公交监控,也没有发现她的丝毫踪迹。”
吴冕身体半扭着,脚往前伸,头却扭过来,“初步判断,她很有可能是乘坐轿车离开,虽然从越秀涧门前经过的车辆有限,但筛查起来也存在着一定的难度。对方冒着险开车过来接她,一是害怕她的行踪暴露他的目的,二也表现了他的焦躁不安,这种既谨慎又冒险相矛盾的做法,说明对方已经下了置她于死地的狠心,且急于求成。”他说得急促,带着情绪,“你也不用过于担心。”
“杀她?!”尤缈然拳头一紧,“你们……”
“没有,没有。”吴冕很懊恼,放缓语气,嘴角带出了点扯不开的笑,“当警察自然什么结果都得想到,晚上,我们想正式拜访一下顾先生。”
会议室大门突然打开,顾门清杨陪着几位领导神情愉悦地走出来,邱市长红光满面,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绝好的心情。
顾门清杨心有灵犀地向她望过来,又在吴冕的脸上停驻了半秒,冲尤缈然招招手。
尤缈然说了声抱歉,露出还不太专业的温婉可人的笑容,仪态大方地快步走过去。
刘秘书长拉着顾门清杨的手不放,冠冕堂皇的话也没有,只是一个劲说,“放心,你放心。”
又对着尤缈然露出帅气干练的笑,“知道你们不容易,就先把清杨交给你,不过吴主任说的对,喜酒我是一定要来讨一杯的。”
邱市长拍拍顾门清杨的肩膀,绕过奕华厅侧门,直接进入市政府的食堂。
“出什么事了?!”顾门清杨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不用想,尤缈然也知道自己的模样,花了妆,神情慌张,在他面前,她再也撑不下去一丝一毫,不知以前的那个尤缈然去了哪里。
“刘姨又失踪了。”她嘴唇哆嗦,“而且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一股阴霾闪过顾门清杨的眼角,他一手搂住她,另一只手为她整理了一下鬓角。“真是越来越娇气了,以前那个总是自己闷头扛事的尤缈然哪里去了,看样子病还是没好利索。”
顾门清杨淡然戏谑的语气冲淡了她的纷乱,这还是奕华厅大堂,来往的人不多,却个个都不简单,尤缈然忙从顾门清杨的怀里挣脱出来。指指一边的吴冕。
“是吴警官昨天收留了小冰。”
顾门清杨牵着尤缈然的手走过去,伸出手握了握,客气地表示感谢。
吴冕语气淡然,把晚上要去拜见他的意思又表达了一遍。
顾门清杨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说,”刘姨如同我的母亲,从小看着我长大,而且……”他脸色阴郁,“她若有事必定与我有关。”
吴冕滞涩的脸颊松了松,顾门清杨一下就点中了事情的核心,如果刘淑荣被劫持,他们就是要利用她辖制顾门清杨;同理,如果刘淑荣被杀,他们就是要斩断与顾门清杨的关联,目的都是顾门清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