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韩信离开了淮阴县。
“怎么所有人都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我哪一句话说得不对?”
走出淮阴县县城大门之后,韩信依旧愤愤不平,只觉得这世界上的人实在是愚蠢,而且不可理喻。自己每一句话都是精当的评论,自己每一次预言都料事如神,可是听过自己说话的人不仅没有佩服他,反倒都批评自己,甚至连心肠如此好的大娘都对自己这般无理地职责。
韩信走出县城之后狂奔,直到自己气喘吁吁浑身无力。
“大娘,这不能怪你,你毕竟是一介女流。俗话说得好,头发长见识短,你不能听懂我说的话也正常。我韩信不会因为这事儿就忘恩负义,这几天你收留我韩信,无异于雪中送炭。我韩信来日必有厚报,至于其他人,哼,早有让你们刮目相看的一天!”
陈胜的接连失利让韩信有些瞧不起陈胜这个队伍。他虽然无力组织一支部队,但对于陈胜这样他认为的蠢货,他绝对不会因为陈胜现有的成就而佩服他丁点儿。
但不佩服归不佩服,形势比人强。韩信觉得现在陈胜既然接连遭遇了败仗,自然是需要自己这样一个有远见卓识的天才人物来当大将的。此时去投靠陈胜,正是最好的时候,自己一定可以脱颖而出,得到陈胜的重用,成为赫赫有名的人物。
但是刚刚想到这里,临出门之前大娘的那句话又刺痛了一下他的心。
“别最后投靠了你天天骂的那蠢货那里才好!”
想起大娘说的话,韩信脸上不自觉又发烫起来,觉得在淮阴县这些日子,自己实在是太丢人了!
此时此刻,韩信他还出在羞愧的当口,或许再过一刻钟他便会把这种情绪抛在脑后,但至少现在,他还是踏不出走向北方投靠陈胜的那一步。一时间,韩信进退两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便在此时,远处突然有大队人马朝着韩信这边走了过来。起先只是两面藏青色布条竖起来的旗帜,紧接着便看到有骑马的一个脸上纹着刑纹的人跟着出现在视线里。
这一队人一看就不是寻常匪类,手上的家伙事儿也比一般土匪悍气很多。不光有木棍锄头,还有磨得光亮的长矛长戈。
韩信的身材虽然说不上惊人,但也比常人魁梧许多。骑马的大喊看到这么一个汉子孤零零站在路边,当下勒马笑着问道:“这位兄弟,你可知彭城怎么走?”
韩信伸手指了指南边,道:“彭城在南边,还有百里路程,这条路走到头得过江,后面的路我也不清楚了。”
“哦,谢了。”这位首领点了点头,便打算继续往前走,只是刚要走的时候突然又回过头来,问了一句:“我们这是去投奔楚王,打老秦的,你来不来?”
……
这被韩信撞见的,正是从彭越手底下逃出来的英布。英布这从北边的长城逃脱后,在巨野湖悠闲了一段时光,随后被彭越来了个黑吃黑,便继续往南走了。途中倒是也听说了陈胜起义,只是英布得知陈胜一门心思要去打咸阳,心里觉得陈胜不靠谱,便打算南下去投奔楚国。韩信这可真是刚瞌睡就遇到了一个枕头,当下哪里会推辞,直接扛起大旗直接跟着英布便一起往彭城去了。
英布这人为人好爽,也不怎么摆架子,所以一路南下,队伍越来越大。像韩信这般被他一句话就拉进队伍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所以对于韩信的加入,他并没有太过上心。只是到了晚间时候,队伍在江边驻扎,英布刚刚吩咐人去联系渡江船只后,便有下人通报道:“将军,有个叫韩信的要见你。”
“韩信,谁?”英布有些意外地问道。
“就是今儿加入咱队伍的那个淮阴人。”
“哦,他呀。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英布随口问道。
“不清楚,他也没说。”
英布点了点头:“那就叫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韩信被人带进了帐篷。
“见过英将军。”
英布坐在茶几之前,看到韩信笑了笑,道:“嗯,兄弟想要跟我说什么?”
看到英布就那么坐着,也没想站起来迎接自己,韩信有些失落。不过想到英布已经是近千人的首领,自己今天刚刚加入这个队伍,似乎也没资格要求英布对自己礼敬有佳。
韩信稍微酝酿了一下,道:“英将军,我听说您打算前往彭城投奔楚王景驹?”
英布点了点头:“不错,有什么问题吗?”
韩信直接说道:“将军,我以为投奔景驹,恐怕是没有前途,最后难免落得个陈胜一般的下场。”
闻言英布眉毛一挑,稍稍一歪脖子问道:“哦?你倒是说说看,为何跟着景驹就没有前途了?”
韩信道:“将军,虽然小人不曾去过楚国,但是也从淮阴往来的楚国商人们口中听到过许多楚国的事情。当年始皇帝登基,将楚王芈心流放荒野之地牧羊。到如今数一数,已经过去十年了。这十年里,秦国横征暴敛,百信们苦不堪言。楚国人便愈发怀念楚王芈心。可以说楚王芈心才是楚国百姓心中的大王,而景驹,不过是秦嘉随手拿捏的一个棋子,楚国的百姓们根本就不会认可,单单是凭借这一点,景驹这个楚王就不可能长久了。再者说,现如今陈胜大军溃败,有消息称陈胜早已经战死。这秦嘉不过是败军之将,如何有执掌楚国担任国柱的本事?将军若是投奔景驹,必然要在此人之下,将军难道又愿意在这样的人手底下做事?”
听到韩信这么一说,英布连连点头。这话绝对不是一般砍柴种地的小老百姓能够说出来,这韩信不简单啊。想到这里,英布深深看了韩信两眼,随即道:“快坐下说。”
韩信赶忙抱拳答谢,这才跪坐在英布身前。
英布亲自给韩信倒了一碗茶水,随后问道:“兄弟说的在理。只是我现在也是两眼一抹黑。说实话的,你没去过北边,现在北边都乱成一锅粥了。反秦的队伍少说也有一百来个,今天那个咋咋呼呼说要打咸阳,明天那个气势汹汹要去打邯郸。可是没一个靠谱的,章邯的队伍出来以后,把这些人打得是七零八落。我这一千人在章邯面前不够看的,想来想去,也只能来楚国。你说的这些我以前也想过,可是我此时不去投奔景驹,还能去投奔谁呢?”
韩信看到英布态度大转变,此时对自己说话已然恭敬了起来,心中立马有些飘飘然,道:“将军,实不相瞒,据我所知,楚国大将军项燕的后人项梁在江东招兵买马,已经有了声势,虽然现在还少有人知,但日后必然一飞冲天,与其投奔景驹,倒不如直接投奔项梁。”
“项梁,这我还真没有听说过。”英布有些犹疑地问道:“他真的是项燕的后人吗?”
“项梁是项燕的后人,这一点是必然的。不过虽然项梁那里是个好去处,却也不用着急。说实在的,将军这一千多人放在任何地方,都是一股小势力。但是在真正的大人物眼前,还是不够看的。我的意思是,大将军完全可以先发展壮大自己,等着咱们有几万人了,再去投奔谁,都有绝对的话语权,不会担心被人冷落排挤。”韩信进一步说出了自己的规划。
英布白了韩信一眼,道:“这道理我也明白,可是这人哪有那么好拉笼的。你是不知道,这一千人已经废了我九牛二虎之力了,再多,我真是拉不动了。”
“大王不必着急,我已经有办法了。不知道将军有没有听说过吴莴?”韩信盯着英布问道,眼神中满是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