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心兰见石敬瑭咳血不止,轰然倒下,吓得战战兢兢,看来真的是自己的话刺激到他了。
几个太监把石敬瑭抬到龙床上,很多御医匆匆忙忙进来,给石敬瑭治疗。
李兰芝听说石敬瑭生病的消息,慌忙赶来。
身后的宫女抱着石敬瑭的唯一嫡亲儿子石重睿,才有三岁多,眼睛到处看着进进出出的人。
一个御医用银针刺石敬瑭的人中穴,石敬瑭缓缓睁开眼睛,勉强笑着,看着皇后李筠筠道:“皇后别急!朕就是一时气升不上来,就昏倒了,不是没有事吗?不必着急!”
李兰芝用手娟抹着眼泪道:“皇上一定要保重龙体,睿儿才有三岁呢!”
石敬瑭看着王心兰有些手足无措,以为是她害的自己,微笑道:“母妃别急,回兰熏阁休息吧!儿臣最近经常这样,母妃不用担心!”
李兰芝见王心兰有些迟疑,道:“这里乱糟糟的,母妃回去休息吧,皇上一定没事的。”
王心兰只得带着红芙回到兰熏阁,不时地回想起石敬瑭轰然倒下,喷血如注的情形,有些心神不宁。
第二天,李兰芝亲自来到兰熏阁,还未坐定,王心兰就急着问石敬瑭的病情。
“皇上的病情稳定多了,母妃不用着急!”
王心兰痛恨石敬瑭夺了大唐江山社稷,希望他能活着,因为那对辽国称臣,割让的燕云十六州,还是希望他能在任内,够收回来,挺直腰杆做人。
李兰芝长叹道:“其实儿臣知道,皇上可能难过这关了,御医说皇上长期郁结于心,非药石可以治疗,现在睿儿才三岁,怎么可能接下大晋的挑子,而皇上的几个兄弟对皇位也是虎视眈眈,尤其以齐王为甚,真是难哪!”
王心兰知道石敬瑭可能也是到了生命的尽头,担心李兰芝是否能够驾驭得了大晋的群臣,问道:“皇后执掌后宫,协助皇上处理国事,不知道是否笼络人心,尤其是那些掌握兵权的人?”
李兰芝苦着脸道:“那料到皇上会这么早就走,都是一些一般的关系,也谈不上是心腹之人。好像那冯宰相倒是有些对儿臣巴结,应该可以用吧!”
王心兰摇摇头道:“那冯道是有名的老奸巨猾之人,恐怕靠不住!”
李兰芝哭道:“想不到母妃的昨天就是儿臣的今天,儿臣从来没有做过恶事,想不到会有此遭遇。”
“哀家也没有做过恶事,倒是好事做过不少!”王心兰安慰道,“即使退一步说,轮到今天哀家这结局也未尝不好,至少一家人可以团聚在一起,看看你的哥哥李从珂,秦王李从荣,皇帝李从厚,不过都是过眼云烟。”
“不过你自己也要考虑好,自己如果真有铁血的首腕,就让睿儿继位,你垂帘听政,待到睿儿成人,就还政于他。”
“到时候,州儿在成德的大军一定就拥护于你了。”
李兰芝想了一会道:“儿臣没有秦宣太后的手腕,内有杨光远想造反,皇上的那些兄弟诸王,外有辽国,现在内忧外患,儿臣也是有心无力了。”
“皇祖母!皇祖母!”石重睿在宫女怀里脆生生地叫道,王心兰觉得她们母子有些可怜,心疼地抱起石重睿。
李兰芝眼泪不住地掉下来,王心兰安慰了半天,才好了些。
大庆殿中,灯火通明,太监、太医、宫女进进出出,石敬瑭的病越来越严重,吐血的次数多了,经常晕厥。
石敬瑭召见冯道和景延广觐见,可是已经口不能言,指着李兰芝怀里抱着的幼子,二人跪在龙榻钱道:“皇上放心,我二人一定拥戴小皇子继承皇位!”
石重睿因为年幼,还没有封王,石敬瑭也没有料到自己会这么早就死,没有做好幼子继承皇位的各种准备,只得现在托孤。
还在李从珂执政时候,派张敬达率五万重兵前去围攻太原,石敬瑭让景延广参与军事,景延广为后晋的巩固立下了赫赫战功。
石敬瑭正式称帝时,对景延广也委以重任,让他当侍卫步军都指挥使,后来转守各地,又升为侍卫亲军都指挥使,成为石敬瑭的心腹大将。
在石敬瑭主政的时候,景延广没有干预过政事,而是一心辅佐石敬瑭,做事也很谨慎,深得石敬瑭信任,现在托孤于他。
皇宫里的丧钟慢慢敲响九下,太常卿沙哑,苍凉地高声叫道:“皇帝驾崩!”
李兰芝怕吓到石重睿,忙叫贴身宫女把他抱下去。
李兰芝开始操持石敬瑭的丧事,所有细节都要操心到。
王心兰带着李从益和李筠筠来到,对她说道:“现在芝儿不仅要忙丧事,更重要的是要注意皇位的事,哀家看这景延广和冯道都是靠不住的人。”
李兰芝脸色苍白,垂泪道:“母妃做不到的事情,儿臣也做不到。”
王心兰道:“只要芝儿不要后悔就成,人生如戏,难以把握。”
随后,母子三人一同和李兰芝操持丧事。
齐王石重贵叫人送礼到景延广,和冯道府上,整整各自送了十箱金银珠宝。
齐王府灯火通明,歌姬扭着纤细的腰肢,长袖善舞,二人随后被请到齐王府吃宴席。
一曲终了,齐王把二人请出,跪在二人前面道:“想与二位同富贵,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两人都收到石重贵重礼,忙将石重贵扶起道:“齐王礼重了,我二人怎么承受得了,愿意辅佐齐王殿下登基。”
齐王大喜过望,端起酒杯敬二人道:“同富贵,勿相忘!”
三人哈哈大笑,直至深夜,酩酊大醉而去。
石重贵本为后晋高祖石敬瑭的侄儿,出生在太原汾阳里,其父石敬儒曾经做过后唐庄宗李存勖的骑将,早逝。
石敬瑭称帝后封他为郑王,少时谨言慎行,质朴纯厚,深得石敬瑭喜爱,到各地镇守都让他跟随前行,曾把诸多事情委托给他办理。
石重贵生性爱好驰马射箭,颇有沙陀祖辈之风。
石敬瑭镇守太原时,让琅琊人王震教石重贵《礼记》,石重贵囫囵吞枣,不解其义,对王震说:“这不是我家干的事。”
王震笑得眼泪花都出来了,白胡须飞溅,良久道:“人无礼义廉耻,世道人心!”
石重贵曾经留守太原,授以北京留守、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徒、行太原尹,掌河东管内节度观察事。官衔不少,但政绩平平,“未著人望”。
尽管如此,因受到叔父石敬瑭倚重,石重贵仍步步高升,被征召回朝廷,授予光禄大夫、检校太保、右金吾卫上将军。
天福三年,任开封尹,加封检校太傅,封为郑王,增加食邑三千户,加封检校太尉、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天福七年,石敬瑭死前,石重贵改任广晋尹,进封齐王,兼任侍中。
所有大臣知道石敬瑭已经驾崩,都齐集在大庆殿上,议论纷纷。
“石重睿小皇子是皇上嫡子,应该是毫无悬念地继承皇位!”
几个大臣附和道:“是啊,皇上还有嫡子,就只能是他继承!”
景延广听了众臣都要拥立石重睿继承皇位,清了清嗓音道:“皇上虽然叫本官作为托孤大臣,本来应该要带头拥立小皇子,可是这么小的娃娃,我等拥立他,以后长大了,也不会记得我等的恩德,不如我等拥立齐王,他会对我们感恩戴德,岂不美哉!”
几个墙头草马上附和道:“将军说得是!我们应该拥立齐王!”
李兰芝抱着石重睿,欲哭无泪:这是当自己是不存在吗,当着自己的面,竟然谈论拥立齐王,真是人心不古,墙倒众人推。
有一个老臣跪下,痛哭流涕,双手向西作揖道:“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皇上是如何对待你们的?不思抱皇恩,现在先帝尸骨未寒,你们竟敢违背圣意,你们还对得起先帝吗?”
李兰芝心里涌起一股热流,还是有忠臣啊,可惜实在太少了。
听了这话,几个人跃跃欲试,也想说几句公道话,只见背后的帷幄中,人头攒动,刀光剑影,吓得不敢说话。
冯道口蜜腹剑,笑道:!大人就别固执了,还是拥立齐王吧!
那老臣道:“你和景延广狼狈为奸,辜负圣意,老臣一片丹心,怎么可能和你们同流合污!”
景延广那右眼不断地跳动,扯动着右边的嘴角不断上扬,恶狠狠地骂道:“既然你那么想念先帝,就让你下去陪先帝吧!来人!把他拉出去砍了。”
四个禁军进来,拖着那个老臣下去。
“景延广,你不得好死!你这个背主求荣的狗东西!冯道,你就是个怂人,一辈子窝窝囊囊!”
景延广不断扯动着右眼,差不多快睁不开眼了,左眼凌厉地看着群臣,凶悍地说道:“还有什么不同的意见,请发表!”
群臣都低下头,景延广又看着李兰芝道:“皇太后也看到了,群臣就是这意思,只有拥戴齐王了。”
李兰芝道:“枉先帝信任你一场,现在又欺我们孤儿寡母!”
景延广顾左右而言他,走开了,大声道:“既然如此,那明天早上就在先皇的灵柩前拥戴齐王为皇帝!”
石敬瑭生有七子,二人早夭,四人被杀,仅剩幼子石重睿一人。
石重贵在叔父尚有嫡子在世时,能继承大统,主要是贿赂冯道和景延广而得。
石重贵承制即位,称为后晋出帝。本来石敬瑭在病中托孤与宰臣冯道,意思要冯道辅立石重睿。但他死后,冯道与当时掌握实权的侍卫亲军都指挥使景延广却擅立石重贵为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