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久叔连续提了两人,文宣皇帝觉得无一可用。久叔沉默了一会,突然抬起头,右手拍着额头道:“皇上,臣刚想起一人,此人肯定可用。”文宣帝大喜:“快快说来。”
久叔道:“此人皇上未必熟悉,先帝在时,此人曾在朝中任三品大员,屡出奇招,深得先帝信赖。曾经吴家在朝中作威作福,结党营私,先帝也是不敢动摇。那时的江家还是不值一提。先帝招此人商量对付扳倒吴家,此人用釜底抽薪之法,逐步收买吴家下人,自下往上把吴家查的一清二楚。结果把吴家家主的罪行列出五十余条,且是条条属实。吴家有口莫辨,一举拿下吴家上下。”文宣皇帝道:“此人莫非是张枫。”久叔道:“正是张枫。此人因为得罪江家,已经被贬成了太学书馆的抄书先生。”
文宣皇帝道:“快请他来见我,切记要记住避开江家的人。下去吧。”久叔告退。连夜提灯鞍马亲自前去拜访张枫。
太学书馆,一偏房内,一盏青灯微亮。窗户上印着一人影席地而坐,案在身前,手中持笔,悠然而书。久叔踩着月下的竹影,疾步推开了他的门。
张枫头戴白冠,身穿素衣,面色苍俊。虽经历风霜,但依旧刚毅风采。
久叔鼓掌道:“张先生依旧是风采飞扬啊。不同处境,相同的心态,常人所难达到的境界也。”张枫抬头,见是久叔,便心中起了些波澜,但仍然未动,也没有欢迎的意思,只是挖苦道:“久叔是来监督我有没有抄完书本还是看我是不是安分守己呀。”久叔严肃站直,口中说道;“皇上口谕,张枫接旨。”
张枫一听大惊,赶紧放下手中的毛笔,站起身来走到桌子右侧,整理下身衣服,并顺衣而下,跪着道:“臣在。”
久叔尊口开来,威声说道:“皇上玉旨,现今朝野乱臣当道,国已不国。更有天乾城覆于水下。国家正值灾难之际,人人应当献身之时。招张先生速速进宫面圣商量对此,不得有错。”张枫凌然正色道:“臣接旨。”
月光如水,半轮明月像是在心口剜去一块肉。微微的风带着一股寒意,地上的落叶不经意的飘起又落下。马蹄哒哒,两个黑衣遮面的人骑在马上在小道上奔跑。仔细一看原来就是张枫与久叔二人。张枫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满面悲凉,面圣不能正道而去。此不就是当年吴家当道时的景象嘛!没想到先帝灭了吴家却又捧起了江家,朝廷乱道,实在难以捉摸。
张枫随久叔从偏门进宫,接应之人皆是久叔的心腹,躲过了层层监视。
含元殿,两只仙鹤昂然两侧,单脚着地、双翅展飞、引颈欲飞。久叔先行通报,皇帝亲自下榻迎接,履不沾脚,衣不着身。张枫见此状连忙入内,三拜九叩自是不用多说。文宣俯腰伸手抬起张枫的胳膊让他快快起来,说道:“张先生,大国之难唯有先生能解,求先生能过不计前嫌帮我度过难关,帮这个国家度过难关。”说着文宣帝有着要下跪的趋势,张枫和久叔都是一惊。久叔从皇帝侧畔挽住,张枫从皇帝正前方拦住,张枫开口急道:“陛下万万不可,天子之身只上天可享,可不能折煞我呀!”久叔也连说不可,文宣帝这才作罢。
两只红烛罩在黄色的灯罩内,给两只仙鹤拉了好长的身影。一缕檀香从香炉中透出来,烟气缭绕,氤氲而升,化为虚无。只留下静心安神的功效。
文宣皇帝端坐在案前,久叔站在一侧,张枫危坐席上静听皇上圣言。皇上深感抱歉,说道:“不能早些知君重用君,实乃朕之罪过。如今近有乱臣摄政,远有天乾城覆于水下。国家动荡不安,还恳请您为江山社稷出奇策定乾坤。”说着又要拱手作揖,毫无帝王高高在上的威严。张枫见此状,连忙匍匐在地不敢抬头半点。直到久叔给他拉了起来。文宣帝又说:“天乾城覆于水下,但又有黑龙遁地化无支起一方土地营救了一城百姓。此事实在是祥瑞之兆,可以大作文章。”说着让久叔把天乾城的急报递给张枫看,张枫双手奉迎,见有凤凰赫然印在奏折之上,不敢稍加怠慢。迅速浏览奏章,脸色从阴晦到读完后不惊有豁然开朗。久叔见此状,正如皇上阅读时神色转变一致。便好奇的插嘴问道:“先生可有良策?我见您神色似与皇上阅读时一致。”
张枫把奏折叠好,递给久叔,久叔上前来接过。张枫道:“天乾城遭此大难实在让人痛心,不过这黑龙降世又是祥瑞之像,大可以借此化解朝廷之危。”文宣帝接着问道:“黑龙化地实在是祥瑞,可不知该如何化解?”久叔也是好奇,伸长了脖颈,手中的拂尘不经意提高了半分。
张枫清桑道:“天乾城城主让送粮去支援,我们正可以利用此次机会。从南梁运粮草,让江家少主去做运粮使。南梁运河通往天乾城多有强盗之徒,只要粮草有失即可定罪。江家少主一死,则江家也必将大乱。”皇上疑惑道:“江家少主功夫了得,江家习武之人也甚多。江司马一定会派人多加防护儿子。此计谋可能难以实现。”张枫有丝笑意挂在脸上说道:“皇上自可以给他安排个得力的副官。帮他出一些错,无论怎样都要归罪主帅。如果此计也难不到他江家,臣还有一策,不过会有伤祥瑞之气。”文宣帝忙问:“爱卿何计,快快说来。”张枫也不含糊,忙道:“皇上可知龙胆有长生之效。”文宣帝一脸茫然,只是不知。便好奇问:“龙胆还有此种功效?”久叔也是第一次听说竟然有长生之法,而且这长生的灵药便是龙胆。张枫笑道:“龙胆是不可以长生,皇上可以请一高人,说他是可以长生之物。只要让江家少主给龙胆取来。取龙胆又是何等易事,取不来则可以直接定他办事不力之罪。就算他有通天的本领把龙胆取来,不可长生又有欺君之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文宣皇帝听说龙胆不可长生又是一阵莫名失望,但听此万全之策,又豁然开朗眉头一松。久叔欣喜夸道:“先生此计甚好,我看江家是难逃此劫了。”
月亮已经西沉,暗淡的月光让周围的星星显得更加闪耀。皇帝让久叔连夜把张枫送回去,此事当作未发生一般。张枫踩着月色,四下无人。低叹了一声:“可惜我只是工具,用来给皇帝铺平道路的工具。”耳边蟋蟀声起伏,像是在埋怨着秋天的露水太重。张枫裹紧衣服,驾马而归。
天乾城,百业寺前。大雨已经过去两天,天空像个吃了颗糖的孩子,如今又喜开颜笑。蓝蓝的天一尘不染,几朵纯白的棉花飘在天空懒得变化。积水已经褪去了些,但还是有齐膝盖的高度。天乾城的人们还暂住在这个横空出现的小岛上。只是人们在上面安分了很多,毕竟下方可是藏着条黑龙。人们喜爱龙敬重龙,但是无一不畏惧龙。和尚们遭此异象,这几天也都不敢大声念经,又开始了心中的默念。
百业寺的姐姐们,平时陪酒待客都在温柔乡里。哪里经历过如此的大风大雨,并浸在深水中度步。好些姐姐虽然当时无事,现在都已经发烧感冒,三姐姐和六姐姐已经瘫坐在草亭里难以动弹,口中咦咦呜呜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其他姐妹也多缠病傍身。四姐姐纸鸢虽然没有接过客,只平时在杏花台上演出,但身体不知怎得更加虚弱些。老鸨担心女儿们的身体,希望她们早日健康不能耽误生意,便让亦清去请大夫。
亦清从草亭出来,放眼过去满地都是病患之人。有些躺在草席上,家人在旁边的照看,有些孤单一人,只窝在墙角、树根。大夫们到处看病,哪有功夫来为百仙楼一家看病。亦清寻找半天无果,只得一人而归。
老鸨见他一人回来,掐着腰说道:“真是没用的人,去找个大夫都不见踪影。”亦清道:“小的略懂医术,可以自己给姐姐们看病。”老鸨听了也是一愣,然后又开始欣喜:“好好好,你来医治看看。”“倒是给我省了一笔请大夫的钱。”老鸨心中暗暗道。
小柏匆匆跑出来,向老鸨说道:“四姐姐发烧的厉害,已经晕了过去。赶快让大夫去看看吧。”亦清一听,又是一惊,赶紧随着小柏前去。不知四姐姐生的何病如此厉害,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