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龙闻听,立刻跟着钱欢跑进卫生院,钱欢说昨天晚上,有个护士发现吕二狗的手指轻轻的动了一下,后来又动了几次,大夫判断可能是他快醒了。
李玉龙兴奋的在病房里坐了一个多小时,果然看到吕二狗的手指时不时的在动,而且越来越频繁,他很兴奋,吕二狗要是醒了,案子就会变得清晰起来。
胡玉秋从外面走进来,翻着眼皮瞪了他一眼,然后示意他到外面。
李玉龙嘱咐钱欢盯着吕二狗,然后跟着胡玉秋走到了卫生院的楼外。
“你昨晚去哪儿了?”
李玉龙抓了抓脑袋,他不知道钱欢是怎么和胡玉秋说的,只好实话实说,把杨彩霞的事儿说了一遍。
“行呀,我的李队长,自己的闺女不管,倒是关心起别人家的闺女了,你是怎么想的?”
“玉秋,我不是说了嘛,彩霞她挺可怜的,自己一个人住在村里,弄不好会出事的,再说放学那路上也不太平,尤其到了冬天,天黑的早,还容易碰上狼。”
“哎呦,看你说的,那你怎么不把她接到家里来呀?”
李玉龙一听,眼前一亮,他没听出来胡玉秋说得是反话,高兴道:“我怎么没想到,这是个好办法,她和芳芳是同学,住到家里上学也方便,还能和芳芳一块儿学习......”
“呸,跟你根儿杆,你还真爬呀?”
李玉龙愣住了,这才听出来胡玉秋说得是气话,“玉秋,这样不好么?”
“好个屁,你别打那馊主意,我是不会同意的。”
“你......你怎么那么没有同情心呢?”
“同情心?”胡玉秋哼了一声,“你有同情心,那你怎么不把所有吃不上饭的小孩都接到家里来呀,你干脆开个慈善机构好了......”
“彩霞不一样,那孩子很聪明,将来一定有出息!”
“那就更不行了!”胡玉秋回绝道,“你知不知道,她是芳芳的竞争对手?进一中的保送名额就一个,她要是保送了,那芳芳可就进不了一中啦!”
“咱可以自己考呀!”
“呸,你说得那叫人话么?”胡玉秋火了,“梨花乡这么多年,有考上一中的么?”
李玉龙一听,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我啊!”
“你......你那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了,你去打听打听,最近这十几年,梨花乡中学就根本没人考上过一中,要不怎么从明年开始给保送名额了呢?我和你说,这名额就是芳芳的,任何人也不可以抢!”
“你看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还有两年时间呢,你能保证没人比咱家芳芳学习好?”
“那个我不管,可以是张三,也可以是李四,但是保送名额一定是芳芳的,我就是豁出命去,也会帮她争取到!”胡玉秋拍着胸脯说道,“你要是有本事,那就给我把工作调动到市医院去,要是没本事,那就不要管我和芳芳的事儿!”
李玉龙一听工作调动的事儿,火腾的上来了,“调工作,调工作,你一天到晚的就知道调工作......”
胡玉秋一听,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调工作怎么啦,怎么啦?我那是为我自己嘛,我不是为了芳芳嘛?”
李玉龙见胡玉秋旁若无人的哭了起来,顿时火气消了一半,再加上不少人正或远或近的看着,他只好推了推胡玉秋,低声道:“行啦,行啦,别哭了,我去找刘局!”
胡玉秋止住哭声,道:“真的?”
“真的。”
“行,这话是你说的,办成了,别说是杨彩霞,就是来一百个彩霞,我都接着,办不成,什么霞也不行!”
李玉龙拿胡玉秋没有办法,气得一跺脚,出门上了车,直奔市局。
进了刘局长办公室,他抓了抓脑壳,怎么也拉不下脸来说媳妇调动工作的事儿。
“李队长,找我有事儿么?”刘局长看着闷葫芦一样的李玉龙问道。
李玉龙点了点头,道:“有这么个事儿,沟杨家村有个小姑娘叫杨彩霞......”他把杨彩霞的事儿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末了道:“您也知道梨花乡,穷山恶水出刁民,地痞流氓不少,我担心小姑娘一个人在家,早晚得让那些王八蛋盯上,她学习很好,而且还好学,我琢磨着想让她住到学校去,这样一来是安全,二来是方便。”
“嗯,你的想法不错,和梨花乡中学问过了么?”
李玉龙把赵校长的困难说了一遍,刘局长明白了意思,抓起电话打到了教育局,事情很顺利,教育局那边也收到了赵校长的汇报,已经同意让杨彩霞住到女教师宿舍。
刘局长放下电话,道:“你也听见了,住的问题解决了。下面是钱的问题,她一个小姑娘,你估计一年得多少钱?”
李玉龙被问懵了,他闺女虽然也读中学,可是吃喝拉撒都是胡玉秋管着的,他还真不知道要多少钱,“我......我还真没数。”
“算了,也不管是多少钱了,这孩子就算咱们局的孩子,吃喝用度,穿衣买笔,都记在局里,我一会儿去和孙局长汇报一下,大伙把手指缝紧一紧估计也就够了。”
“不够的,我出!”李玉龙拍着胸脯答道。
“算了吧,你那么点儿工资,还有老婆孩子要养呢,你就多抽空去看看她是真的。”
李玉龙咧嘴笑了,一天的云彩终于散了,他恨不得立刻赶到梨花乡,把好消息告诉杨彩霞。
离开刘局长办公室,他猛然想起胡玉秋嘱咐的事儿,刚才一高兴都忘光了,可是再想进去的时候,刘局长急匆匆的走了,他抓了抓脑壳,心道:算了,改天再说吧。
钱欢从卫生院打来电话,吕二狗醒了。
李玉龙赶到卫生院的时候,吕二狗已经坐了起来,大夫说他年轻,身体底子又好,所以恢复的非常快。
吕二狗眼神有些空,可能一时还没弄清楚自己在哪儿,发生了什么。
清醒了几分钟,他认出了李玉龙,似乎是预感到事情不妙,惶恐不安的问道:“莲花,莲花呢?”
李玉龙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黄莲花不是跟着你私奔了么?”
吕二狗愣了几秒钟,瞪大了眼睛,摇着头道:“没有,没有,我没看见她.......”他冷不丁的似乎是想起来了,大声道:“河里,河里,她掉河里去了!”
“她怎么掉到河里的?”
吕二狗半晌儿没有回答上来,两只手乱抓着,“我也不知道,我就在桥上见到了她的鞋。王龙,对,一定是王龙,是他把莲花推到河里的。”
“你看见了么?”
吕二狗紧紧的抓着被单,痛苦的五官都扭曲到了一起,“王八蛋,王八蛋,我一定要杀了他!”
“吕二狗!”钱欢在一旁吼了一句,李玉龙连忙制止住了,平静的看着吕二狗。
过了好半天,吕二狗似乎才冷静了一些,抬头看着李玉龙,道:“李队长,莲花呢,你们找到她没有?”
李玉龙轻轻的点点头,道:“你们村的人在河里找到了她的尸体。”
吕二狗闻听,双目圆睁,额头的青筋暴起,两只手紧紧的攥成拳头,冷不丁的就要往地下冲,挂着点滴的管子都给挣断了,“我要杀了他!”他嘶吼着。
李玉龙和钱欢将他死死的按在床上,他们看得出来,吕二狗恨极了王龙,同时也是爱极了黄莲花。
李玉龙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才算是把吕二狗劝住,大道理小道理说了一箩筐,他看得出来,吕二狗一句也没听进去,他应该是腹部的伤口刚才抻着了,疼得满身冒汗,所以才暂时放弃了去杀了王龙的念头。
“吕二狗,你不要胡来,杀了他,你也活不了。”李玉龙反复重复着这句话,“你把事儿从头到尾和我说一遍,如果真是王龙下的毒手,我们自然不会轻饶他。”
吕二狗皱着眉头躺在病床上,大夫过来给他检查了伤口,重新打上点滴,药缓缓的滴落,没一会儿功夫,他似乎疼得轻了,这才开口道:“我和莲花约好了,晚上九点在三眼桥碰面,我带她进城,可是我到桥上的时候,她不在。我在桥边捡到了她的一只鞋,王龙个畜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上来就说我杀人了,还威胁我说替我保守秘密,然后钱一人一半,后来我才听明白,他说的钱是指卖掉玉观音的钱。我听说莲花掉河里了,就怀疑是他干的,当时气得什么也没想,就想弄死王龙给莲花报仇,然后我俩就打起来了,这小子他妈的早有准备,带着刀呢,而且不是一把,我夺了一把之后,有些大意,冷不防他又摸出来一把,给我肚子拉开了一道口子,血流的满身都是,我头有点儿昏,栽倒在桥上,他死命的揍我,质问我玉观音在哪儿,我哪儿知道啊,也不知道这王八蛋怎么就觉得我有玉观音。”
吕二狗说完,狠狠的咬了咬牙,道:“一定是他向莲花要玉观音,莲花拿不出来,所以他把莲花推到了河里,转而又问我要,王八蛋,看我怎么收拾他。”
“玉观音不在你手上?”
“不在。”
“那黄莲花呢,在不在他手上?”
吕二狗愣了一会儿,轻轻的摇头,道:“这个我不确定,但是我问过她几次,她都跟我说她没有玉观音,我想她不会骗我。”
“你信任她?”
“信!”
“信,为什么还问?而且是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