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龙大惊，几步来到了杨彩霞跟前，吓了小姑娘一跳，“什么时候回来的？”

“黄姨刚走，他就回来了！”

李玉龙凝眉想了想，从沟杨家到黄家庄也不过半个小时的路，仔细算下来，也就是一个多小时之前的事儿，“他人呢？”

“不知道，回来换了衣服就走了！”

“啥也没说？”

“没有！”

“没受伤？”李玉龙迫不及待的问道。

“身上不少血，脸上也是血，应该受伤了，可能是不重吧，我看他走得挺快的！”

“往哪儿走了？”

“去乡里的路！”

李玉龙坐不住了，杨大柱离开至少有一个小时了，这会儿八成已经到了乡里，再想抓他就不容易了。

他坐立不安的在地上来回踱步，脑海里飞快的思索着对策，他突然站住脚，道：“衣服呢，你爸换下来的衣服呢？”

“好像扔在后院的臭水沟里了！”

李玉龙急忙跑到外面，果然臭水沟里有一团脏兮兮的衣服，打开来，血腥味刺鼻，他翻了翻，一双打着马掌的皮鞋令他眼前一亮，和他猜测的完全吻合。

他把一团血衣和皮鞋捡起来，找了把麦秸捆了个结实，拎到了屋门口，心里略微踏实了点，这可是极为关键的证据。

李玉龙再问什么，杨彩霞一言不发，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讳莫如深，想必是杨大柱狠狠的威胁过她。她匆忙的吃了个饼子，把吃剩的菜栽到锅里，回身到西屋背上了帆布书包，在一面碎的满是裂纹的大镜子前摆弄了一会儿衣服和头发，冲李玉龙挥了挥手，“叔叔，我上学去了！”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只听院外传来黄莲花的叫声，“彩霞，你不吃饭啦？”

“吃过了！”

李玉龙站在门口，心里有点儿失望，本以为可以从小姑娘的嘴里套出点儿线索呢，没想到杨彩霞一点儿口风也不漏。

他一低头的功夫，呆住了，蛇皮袋子呢？

李玉龙屋里屋外找了一圈，也没见蛇皮袋子的影子，钱欢和黄莲花进了屋，李玉龙拉着钱欢到了门外，指了指黄莲花，“你一直跟着她的？”

“啊，怎么了？”钱欢奇怪道。

李玉龙“哎呀”一声跺了跺脚，肯定是杨彩霞刚才趁着满屋子水汽的时候把蛇皮口袋拿走了，自己出去捡衣服的功夫，她藏了起来，能藏哪儿呢？

他不甘心，又在屋里屋外翻动了一遍，黄莲花进屋就躺到炕上了，根本没心思理会李玉龙和钱欢在外头倒腾什么，反正家里也没啥值钱的东西，她一点儿也不担心。

李玉龙又找了半个小时，依然一无所获，他这才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太大意了，竟然被个小姑娘给耍了，那么短暂的功夫，她能把沉重的蛇皮袋子藏到哪儿去？

黄莲花一直躺在炕上，长吁短叹，李玉龙问了什么，她跟没听见一样，最后气得李玉龙只好扔下狠话，拉着钱欢来到了院子里。

“师傅，有个事儿忘了和你说，我和晓山把丁大头的铁箱子撬开了，里面是空的。”钱欢道，“我怀疑是王龙干的，你还记得不，他说把祖传的玉观音托杨大柱给卖喽？”

“嗯，我听到玉观音的时候，就想到这儿了，所以让你去看看铁箱子里是不是还有，另外，你辛苦辛苦，去梨花林，把丁大头的尸体送市局检验，顺便看看他的身上是不是还有钥匙！”李玉龙顿了片刻，又道：“顺便看看沟杨家大队有没有电话，给所里说一声，杨大柱很可能逃窜到乡里了，让王所长带人，全力搜捕！顺便也查一下黄旺财的下落！”

钱欢干脆的答应一声去了。

回市局的路上，李玉龙沉着脸，羞愤不已，杨彩霞那张稚嫩的脸和她成熟干练的行为举止完全不相匹配，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的诡计多端，真是让他无比钦佩。她拿走蛇皮袋的时间点和告诉自己杨大柱血衣的时间点分配的极为完美，利用这两个时间点之间短暂的功夫，顺利的将蛇皮袋藏了起来，她似乎早已经想好了如何应对，从她不再争抢蛇皮袋到她打开锅不足十分钟的时间，竟然能想出这么完美的计划，李玉龙只能用可怕来形容这个姑娘。就如同她干脆利落的烧火做饭一样，对时间的把握简直精确到了分秒的程度。

李玉龙倒不是对丢了蛇皮袋子里的色情录像懊悔不已，他是想不明白，那么重的袋子，对于一个瘦弱的12岁小姑娘来说，拿起来都很费力，更别说眨眼的功夫藏的严严实实了，她是怎么做到的？另外就是，她为何要绞尽脑汁的夺回蛇皮袋子呢？

回到办公室，李玉龙吃了点东西，趴在桌子上迷了一会儿，折腾了一晚上确实累坏了。让他十分懊恼的是，忙活了这么久，竟然什么也没查明白，线索千丝万缕，案情错综复杂。

小睡了一会儿，他就爬了起来，叫上小张到了审讯室。

王龙打着哈欠，耷拉着大眼皮，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王龙，我问你件事儿！”李玉龙一边在地上踱步一边问道，“你的玉观音是哪儿来的？”

王龙心虚的眨巴了几下眼睛，咧嘴笑了笑，道：“祖传的！”

“放屁！”李玉龙没空和他废话，一把掐住了他的脖领子，“再给你一次机会，重说！”

王龙吓得魂不附体，“那个......这个......”磕磕巴巴的老半天，最后把头低下了。

“好，你不说是吧？”李玉龙哼了一声，“那我说，玉观音是你从丁大头的手里抢来的，然后你杀了他，对不对？”

“不不不......”王龙连忙摇头，两只手挥舞着，“我没抢......”他忽然怔了一下，然后瞪大了眼睛，“丁哥，丁哥，怎么了？”

“他死了！”李玉龙把“死”字说得特别重，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王龙的反应。

“什么？”王龙浑身一震，身子一下子瘫软到了椅子上，好半天似乎都陷入了恍惚当中。

李玉龙根据多年的办案经验看得出王龙并不是装的，他应该不是杀害丁大头的凶手，只是他的玉观音和丁大头的玉观音是不是同一个呢？

“王龙！”

李玉龙喊了一嗓子，王龙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他怎么死的？”

“我还想问你呢？”李玉龙答道，“说，他的玉观音怎么会到你的手上？是不是你谋财害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