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禁,太上皇寝宫,侍卫如林,戒备森严。
太上皇手中拿着前线将领六百里加急发来的捷报,对于朝廷大军大破蜀王叛军这样的大胜,太上皇却也只是微笑,并没有什么过多的兴奋话语,他是统御天下的主宰,自然不能因为某一件事情的成功而过分兴奋,更何况,打败蜀王,不过是他计划中的第一步而已-----他的敌人太多,需要一个一个慢慢来。
这年头,无论是大人物,还是小人物,也许人人都有计划,从鼎重几何的雄图霸业,到针头线脑的锱铢小利,人人都有自己追求的目标,奈何世事难料,岂能尽随人意?所想所算,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人生在世间,别的不一定能够得到,偏偏有一样东西却是人人有份,童叟无欺的,那便是:苦。
生老病死,七情六欲,众生皆苦,何独我也?即便是在这九重之内的万乘至尊,也苦,何止是一个“苦”字所能形容,简直是苦不堪言。
但他与大多数人的区别就是,别人的苦,还有家人朋友可以共享,可以减轻他的压力,可是他,孤独孑然,身影缥缈,只能自己面对,“孤家寡人”只说,果然名实相符。
高国忠小心翼翼,躬身施礼,慢慢说道:“太上皇,老奴不得不如实相报,老奴的手下刚刚飞鸽传书回告,他们在四川深山当中大败蜀王府人马,本来已经能够将陈大人解救出来,可是不料在关键时刻,侯龙波这家伙却突然出现,竟然帮助蜀王叛逆,屠杀我的手下,争夺陈大人;蜀王叛逆当中,有一个人,是用毒高手,乘着侯龙波出来搅局的当口,突然施放了两条剧毒无比的银环蛇,陈大人被毒蛇咬中,身负重伤,被那侯龙波乘机裹挟而去,不知所踪,我的手下,杀尽了蜀王府人马,现正在茫茫群山当中寻找……”
太上皇脸上的微笑,慢慢变成了可怕的狞笑,他看着高国忠,冷冷说道:“高国忠,朕问你,侯龙波为什么要去绑架玉倩?”
高国忠早就胸有成竹,他沉声道:“太上皇,此人好色,举世皆知,陈大人国色天香,又是侯龙波夫人的结拜姐妹,侯龙波对陈大人自然是觊觎已久,此次他孤身入川,正是为此,否则,他身为江湖盟主,人多势众,为何单人独骑,深入险境?”
“哼,高国忠,你这个说法,怕是有些勉强。”太上皇当然不是存放了两年的柴火,沾火就着,他现在虽然十分愤怒,却还是有理智存在的,因为作为一个皇帝,他实在不相信,这世界上,竟然还有人敢给自己戴绿帽子:“朕还是不能够相信,侯龙波这个人极为狡诈,他以为自己将玉倩拿到手里,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朕得知此事之后,岂能饶过他?朕总觉得,此人的方寸,不会如此凌乱。”
“太上皇圣明烛照,说的自然不错,这侯龙波的确狡诈异常,但请恕老奴斗胆直言,太上皇却对他实在有些轻视了。”高国忠勉强笑道:“其实太上皇,这个侯龙波除了狡诈万端之外,胆大包天也是他的突出性格。他这一次敢去找陈大人,除了觊觎陈大人的绝世美貌之外,自然还别有目的,他一定早已经想好了对策,自认为天衣无缝,连太上皇,也奈何不了他半分的。”
狡诈的高国忠,在一寸一寸的刺激着太上皇而心理底线,让一个有地位有阅历的男人犯错,其实也很简单,就是要突破他的尊严和虚荣,让他在极度的愤怒当中,做出错误的决断,高国忠这样的阴谋老手,自然是精于此道的。
“是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侯龙波本事再大,又真的能瞒过朕的眼睛吗?”太上皇冷笑,他有这个自信。
方今天下,形势已经慢慢好转:北胡大军,已经遭到重创,狼狈逃回草原;姜氏叔侄,也已经被高国忠的手下控制,赶往河南,参加平叛战争,只能算是一对发号施令的机器罢了,太上皇早晚处置,他们不过待宰羔羊一般;蜀王大军在汉中城下遭到惨败,狼狈退回四川,朝廷三路大军数十万人紧追不舍,不日就将攻入四川,擒拿此贼,不过举手之劳……
现在太上皇的心思,已经放在了侯龙波身上,除掉这个桀骜不驯的江湖怪兽,正在此时!!
高国忠就是看准了形势,才会突然进言,诬陷侯龙波,这便叫做投其所好,只要除掉了侯龙波,那么他夺权的道路上最大的障碍便已经消除了。
正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谁能想到,一向自以为手眼通天的高国忠,竟然对蛰伏在眼皮子底下的楚江客集团视而不见,也真是“灯下黑”了,智者千虑,终有一失,是高国忠的贪欲,让他失去了对于事态的综合判断能力。
高国忠便紧皱眉头,严肃说道:“太上皇!老奴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侯龙波不但觊觎陈大人的美貌,更有不臣之心,此人处心积虑,培植羽翼,夺宫谋逆,便在旦夕之间!!”
太上皇嗤然笑道:“这么严重呀?此人即便有此心,也未必有此胆量,即便有此胆量,也没有这样的心智和能力!你不久之前还在报告朕说,此人胸无大志,乃是坐井观天,蝇营狗苟之徒,怎么,高公公,你这么快就自毁前言吗?!”
高国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用力的叩首道:“老奴该死,被侯龙波的假象所迷惑,险些误了太上皇的大事!!请太上皇重重责罚!!”
太上皇大笑道:“亡羊补牢,尤未晚也,如果你能弥补自己的过失,也算是有功,朕不会责罚你的!!”
他这一句话,等于公开向高国忠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就是:向侯龙波开战,除掉这个心腹大患!!
高国忠拿到了太上皇的底牌,自然顺水行舟,道:“太上皇!老奴原以为侯龙波不过是一个江湖枭雄,满足于江湖龙头的地位,自知卑鄙,不会染指龙椅宝座;哪知道,最近老奴才得到了准确消息,侯龙波的不臣之心,昭然若揭,证据确凿,非痛下杀手,不能安定社稷,老奴请太上皇乾纲独断,下旨除此猱贼,稳定乾坤!!”
太上皇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高国忠,冷笑道:“你这样说,想来是有准确的证据了?且拿来让朕分辨!!”
“是!太上皇,老奴今天带来了两个至关重要的证人,揭发侯龙波的谋逆行径,这两个人便是最有利的证人!!”高国忠起身,忽然拍了拍手掌。
于是,在六个持剑太监的监督之下,两个男人,进入了九重紫禁当中皇帝的寝宫,直面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
这六个持剑太监,自然都是高国忠的绝对心腹,他们武功高强,寸步不离太上皇左右,可以说是太上皇身边最后的防线,确保太上皇片刻无虞;可是这世界上的事情,绝大多数都是有两面性的,这六个大太监,谁说不是高国忠禁锢太上皇的六道锁链?!
六个太监随后退出,这间屋子里的事情,他们自然是无权知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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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奇怪的“证人”进来之后,只见一个人匆忙跪地,行三拜九叩大礼;而另一个人,却只是稽首之礼,微摇拂尘,他的架子,也是蛮大的!!
太上皇却不以为意,并不理会那个地上匍匐之人,却向此人笑道:“蓝道长,好久不见,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京郊玄都观蓝道行蓝道长!!
“无量天尊!”蓝道长微微颔首,笑道:“太上皇万寿无疆!贫道此来,是来出首,指证金鳞盟帮主侯龙波,犯有大逆不道之罪,恳请太上皇处置此贼,以正乾坤!!”
太上皇点头,道:“蓝道长是世外高人,你都来此指证,那侯龙波谋逆之事,自然是真的-----你是何人?!”
他看着地上匍匐之人,此人看来不知道太上皇问的是自己,仍旧只是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好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直到他身边的高国忠轻轻踢了他一脚,他才恍然大悟,连连叩首道:“禀告万岁,草民乃是金鳞盟代理帮主,侯龙波之徒宋知白,今日前来指正家师谋逆之罪!!”
“你是侯龙波的徒弟?!”太上皇冷笑道:“你可知道,春秋大义,父为子隐,子为父隐,你师父即便犯有谋逆之罪,你又怎么能前来出首?此举岂不大逆人伦吗?!”
“太上皇!!”宋知白的脸上,立刻泪如雨下,他“痛苦”的用力在地上磕头,立刻头皮出血,血流满面,他艰难的说道:“草民当然知道此举大逆人伦,但草民从小便受家训,只知忠君,所谓‘天地君亲师’,师道尊严,犹在天地君亲之下!!侯龙波既然甘心叛逆,便是大逆伦常,草民甘愿受尽天下唾骂,落下‘欺师灭祖’之名,也不愿跟从反贼,冒天下之大不韪,弑君篡位,遗臭万年!!”
听了他如此慷慨激昂的表演,太上皇只是冷笑,并没有说话,而旁边的蓝道长却笑道:“太上皇,这位年轻人大是大非,黑白分明,果然不是循规蹈矩,浑浑噩噩之徒!贫道认为,此事既然是非常之事,那么这位年轻人便属于非常之人,自然不能按照寻常道理,计较一二!”
宋知白道:“感谢蓝道长为晚辈求情!但晚辈既然是习武之人,江湖规矩自然熟悉的很,请太上皇容草民将家师谋逆内情一一详细说明,将侯龙波逆贼尽早铲除,而草民既然出卖师父,便犯下江湖头号忌讳,愿意按照江湖规矩,死于万刀之下,以求心安!!”
“你想死很是容易,但让不让你死,却是朕的权力!”太上皇看着宋知白,从容笑道:“你说侯龙波谋逆,到底有什么真凭实据?”
宋知白叩首,道:“太上皇容禀!侯龙波去年自海外神秘而归,身负巨资,武功也脱胎换骨,如无高人指点,绝不能做到,所以草民怀疑其背后一定还有强大实力,他一定身负使命,乱我神州,此其一也;去年冬天,草民随他护送威远镖局镖队,前往山西,途中受到黑云寨伏击……”
接下来,他便将当日种种,向太上皇和盘托出,尤其是那座炼制特殊丹药的山洞秘密所在,也都直截了当向太上皇说了出来,他似乎已经忘了,这可是他与侯龙波,阿利三人立下毒誓保守的绝对秘密,如果其中的一个人擅自泄露这个秘密,另外两人将会不顾任何情面,将其杀死-----宋知白这一场赌局,是将自己的一切,都已经押了上去,如此心狠手毒不顾一切的孤注一掷,果然是侯龙波的好徒弟!!
太上皇听得毛骨悚然,他此时此知道,自己也在服用的这些红色丹药,竟然是如此炼制而成的!!
如此看来,他的皇帝弟弟,简直就是杀人魔王!!
高国忠听到此处,忽然冷笑道:“太上皇,侯龙波这狗贼,竟然胆敢私藏禁物,私放宫女,已经犯下了大不敬之罪,仅这一条,便可将他诛灭九族,千刀万剐!!”
蓝道长也冷笑道:“太上皇!侯龙波杀死贫道的徒弟易真人,并夺走了御用‘红丸’炼制之法,如此藐视皇帝威严,何止一个‘大不敬’,简直已经是‘谋逆不轨’了!!”
宋知白又叩首道:“太上皇!侯龙波计划劫持陈大人之后,便将她送到黑云寨的那座悬崖秘洞之中,那座秘洞,世人不知,便是他的世外桃源……”
他的这句话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太上皇的脸上,慢慢浮上了一种特殊的微笑,高国忠对他自然是再熟悉不过,这是太上皇动了杀心的表现,侯龙波,你居然敢抢皇上的女人,也真是他妈的死定了!!
其实,即便没有这一档子事,太上皇也一样早晚对侯龙波下手,更何况,竟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是可忍,孰不可忍?!戏弄天子的威严,就是在自己找死!!
虽然红丸事件,是皇帝所为,不干太上皇的事情(虽然他也跟着享受那些奇特的红色丹药),但侯龙波如此胆大妄为,将部分丹药和炼制方法据为己有,这可就等是捅了马蜂窝,一旦这样的丑闻消息泄露,传扬出去,弄得朝野内外皆知,到那时候,可不只是那位在宫中呼呼大睡的皇帝要担责任,上下内外之人,都将认为,这是本朝历代皇帝,人人如此,残害宫女,类同魔鬼!!
就这一点,侯龙波死上一千一万次,也是难赎其罪的!!
太上皇已经下定了杀心,可是出口,却是如此的话:“这件事情,都是皇帝所做的错事,与朕无关,朕自然也不会为了他承担责任;其实平心而论,侯龙波做的,也算是好事,朕不会为他人之错,而轻易杀人。”
如此狡诈口是心非的太上皇,在这间屋子里的四个人里,却也只能排在第四,另外三个人,都已经是千年的狐狸,修炼成妖了,太上皇的这一两句口是心非,自然逃不过他们的火眼金睛。
宋知白再次叩首道:“吾皇万岁!太上皇龙心似海,大肚能容,侯龙波如果稍有人心,也早就该有所觉察,扪心自问,幡然醒悟,奈何他现在野心勃勃,一心谋逆,早已经勾结四大帮会,定下谋反决心,而他之所以不惜孤身犯险,去四川找寻陈大人,绝不仅仅只是贪图陈大人的绝世美色,更是为了一句话。”
太上皇目光如炬,颤声道:“什么话?”
宋知白当然知道趁热打铁的重要性,便又叩首道:“草民不敢欺瞒太上皇,侯龙波曾经找神算叶如功算过陈大人的八字,更在龙清影宴请陈大人的时候,让这个人偷偷观察过陈大人的身形,这个叶如功断言,陈大人是能生育龙子之人,而且母子均长寿安康,家国两兴;这个神算叶如功,也给侯龙波算了命,此人宫格过硬,命中少子。”
“哈……”太上皇突然仰头,凄厉笑道:“侯龙波好多绝色夫人,却至今没有一男半女,看来这位叶先生,却也没有说错!!”
“太上皇,那叶先生,却还有两句话。”宋知白颤声说道,又是猛然叩首,看来,他已经受到了高国忠的点拨,在太上皇面前,“多磕头少说话”,总是没错的。
但少说话,不等于不说话,此时此刻,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狠毒无比的毒箭,已经将对他恩重如山的师父出卖得体无完肤了-----人之无情,何至于此?!!
“哪两句话?!”太上皇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宋知白,此刻他眼中的杀气,足已冻结一切东西。
“草民不敢讲!!”宋知白却卖起了关子,还是那句话,他有足够的把握,将这个九五之尊,挑拨到雷霆震怒。
“朕恕你无罪,你只管如实讲来!!”太上皇冷笑道。
“谢主隆恩!”宋知白今天算是将孙子彻底装到底了,他颤抖着声音说道:“太上皇,那叶先生说,侯龙波这个人,命应紫薇,大贵无比,是什么‘天外飞仙’的命数,只是目前其夫人们,福泽有限,无人能够承受如此大贵,所以无子;如果能找到同样命格之女,两人无子则已,一旦有子,必然为天子!他料定锦衣卫陈大人,正是此格,如果两人能够结合,而生贵子,则必为天下贤能之主!!”
“什么?!”高国忠勃然大怒道:“先不要说这个侯龙波大逆不道,罪该万死,但说这个信口胡说的什么他妈的叶先生,也该千刀万剐上三天三夜!!”
蓝道长却勉强保持着镇静,道:“高公公,你有所不知,如果换了任何一个旁人,贫道也只当他是信口胡说,骗人钱财的江湖骗子;可是这位叶如功,乃是唐朝李淳风的嫡系传人,算数达乎天地,有鬼神莫测之机,此人轻易绝不给人算命,只要算了,便是无不应验-----太上皇,您不得不防!!”
“朕说为什么这个狡诈的侯龙波竟然会如此弄险,远赴四川,找寻玉倩,原来他是为了这一件事!他只要能够迷惑玉倩,便能借此登上九五之位,如意算盘,打得倒很是精明!!”太上皇冷笑道:“宋知白,那个算命的叶先生,现在何处?!”
“回禀陛下,此人给侯龙波和陈大人算完命格之后,便离开京师,云游各地名川大泽,不知所踪。”宋知白道:“但据草民所想,太上皇如果能出动高手,在各地寻找,找到此人,也绝非难事!!当日他给侯龙波算命之时,草民也在当场,只要找到此人,草民愿意当场与他对质!!”
“真实可叹可笑,这侯龙波机关算尽,却也是徒劳一场!”太上皇冷笑道:“朕虽不通医道,却也知道,这银环蛇毒,剧毒无比,一旦中毒,无药可救,既然玉倩已经中了此蛇之毒,便再无生理,那还能生出什么‘真龙天子’来吗?!”
“太上皇!!”宋知白焦急而又痛苦的喊了一声,道:“您有所不知!侯龙波这厮,曾经在机缘巧合之下,吞吃了一头‘荒岛毒蟒’,吸收了这头剧毒无比的蟒蛇之毒,所以此人百毒不侵,行走江湖,多次中过剧毒暗器,却无事一般……”
太上皇冷笑,道:“那也只是他自己不怕蛇毒而已,关玉倩什么事儿……”
他突然止住了笑容,看着宋知白,道:“你的意思是……”
“太上皇,老奴虽学艺不精,却也知道,要解那银环蛇毒,对于别人来讲,自然是千难万难,可是对于他侯龙波来说,却实在是简单至极。”高国忠道:“他只要放出自己的血来,滴入陈大人的伤口,便可以迅速解除陈大人的蛇毒。”
“也就是说,他不但能救玉倩的命,还要和玉倩肌肤相亲了?!”太上皇的眼睛已经血红,仇恨和嫉妒,已经充塞了他的心灵,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一直对陈玉倩以礼相待,连手也未曾拉过这个女孩子半下,只等着这个女孩子能够诚心诚意的投入自己的怀抱,到那时候,自己才随意享受他的曼妙玉体,没想到,这个逆贼侯龙波,竟然“捷足先登”,先于自己这个万乘至尊,触摸到玉倩的高贵身体!!
此刻太上皇如受雷击,五内俱焚,再也没有任何的逻辑可言了只剩下一个念头,杀死这个王八蛋!!
杀不掉他这一个江湖混混,轻薄浪子,这皇帝,他妈的不做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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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自古以来,占卜之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您难道不闻‘千里草,何青青’,还有‘三马同槽’之说吗?!”蓝道长果然见多识广,历史上的例子张口便来,显然,他站在高国忠的立场上,鼓动太上皇,对侯龙波下手-----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错,此贼绝不可留!!”太上皇点头道:“但是天下正乱,不可再大兴刀兵,况且四大帮会,遍布各地,帮众何止百万,战乱一起,结局难料,不如趁侯龙波孤身犯险之时,将此贼料理,除此巨贼,其他碌碌之辈,徐徐图之,不过举手之间-----高国忠,你立刻调派手下高手,增援四川,这是第一路人马;宋知白,你和逆贼侯龙波断绝关系,便是忠臣!朕不但不怪罪你,还要提拔你,从今之后,你便是锦衣卫指挥使,大汉将军,忠义金鳞盟名正言顺的帮主,将来,朕还要让你做整个江湖的盟主!你带帮中心腹高手,也赶往四川,做另外一路奇兵,朕再派孙氏兄弟带领手下高手,与你会合,与高国忠的人马分进合击,一定要将侯龙波这个逆贼格杀勿论,绝不能让他活着回到京师!!”
高国忠和宋知白立刻答应,有了太上皇的旨意,他们就可以调动手下高手,还有各地的驻军,如此众多的人马围堵之下,十个侯龙波也回不来了!!
蓝道长笑道:“太上皇,侯龙波杀了贫道的徒弟,夺了贫道门派的丹药和秘籍,便是我们拍的仇敌!!贫道自然应该也去助二位大人一臂之力,这样吧,贫道各派一百名得力弟子,随两位大人出征。”
有玄都观的高手出面帮忙,高国忠和宋知白自然是来者不拒的,两人连连道谢,蓝道长是太上皇面前的红人,自然是应该巴结的。
太上皇思索道:“那座悬崖秘洞,还有躲在那座尼姑庵里面的剩余宫女,都涉及到皇家隐秘,绝不能留。更何况那侯龙波狡诈非常,很有可能已经逃出了四川,躲到了那座秘洞之中,不能不防。所以,蓝道长,还要请你亲自带队,去一下山西。你们三路人马,不论是谁见到侯龙波,不用请旨,直接动手格杀勿论,但你们务必要记住,一定要不惜代价,将陈玉倩给朕活着带回来,否则,你们便是朕的仇人!!”
“臣等不敢!!”三人连忙回答道,宋知白心情大悦,现在自己终于不用再自称“草民”,能够堂而皇之的“称臣”了!!
他却不知道,“臣”这个字的本来含义,就是“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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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出了皇帝寝宫,蓝道长告辞而去,高国忠和宋知白结伴而行,他们自然还有秘密要商量。
“高公公,你身边的高手,已经有一半去了各处地方,如果再派人去四川,京师和皇宫不免空虚。”宋知白的眼光何其毒辣,自然能够看出这一点。
“知白,你这个人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成就一番事业,就是因为你没有孤注一掷的决断之心,像你师父这样,千里独行,闯入狼群的举动,你可能一辈子也干不出来。”高国忠笑道:“侯龙波是我的心腹大患,我要做大事,必须先除掉他,否则我寝食难安;除掉他之后,各处的人马就会迅速撤回,也并不耽误京师里的大事。更何况,我身边还有力帆这样的绝顶高手保驾护航,还有千军万马,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公公气度,知白难以望其项背,自当唯公公马首是瞻。”宋知白笑道:“我亲自带数百帮众好手,会合孙氏兄弟,格杀侯龙波。”
“算啦,除掉侯龙波,我的人马已经够用了,不能让你再背负‘谋杀亲师’的罪名,如果这个罪名到了你的身上,你在江湖上就没法混了。”高国忠笑道:“你带着人马出京师之后,只有一个任务,便是除掉孙氏兄弟,如果蓝道长的弟子怀疑,你便说是奉了太上皇的密令,密诏我都给你准备好了,这两个人一死,我们夺取皇宫,便是易如反掌。”
“公公所言极是,您放心,这两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我宋知白还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宋知白信心满满,笑道。
忽然,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极其淫猥的笑容,悄声道:“公公,侯龙波是出了名的好色之徒,陈大人落入他手,自然清白不保,为什么太上皇还是要坚持,让我们将陈大人活着带回来,难道,难道他竟然还放不下这样的残花败柳吗?”
“你不也一样吗,你也放不下柳如烟这样的‘残花败柳’呀!”高国忠的脸上,带着无尽的嘲笑,道:“一个男人,如果被情所迷,往往就会不顾一切,你是如此,太上皇也是如此,他始终不会放下对陈玉倩的这份感情;当然,他也更看中那个叶先生的预言,陈玉倩,是个能够生育龙子之女,太上皇现在没有子嗣,正需要这样的高贵无比的女人,与陈玉倩的清白贞操相比,皇室血统的传承更为重要,我想,只要陈玉倩回到太上皇的身边,而且没有怀上侯龙波的孩子,太上皇是不会计较那么多的,这就叫各有所爱……”
宋知白连连点头,道:“太上皇痴心一片,可惜却在梦中呀,他哪里知道,他的江山,早晚都是公公您的……”
高国忠大笑,踌躇满志,志在必得,此刻的他,觉得自己已经进入了“无敌”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