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上终南
在回黄都的路上,我觉得自己那种“近乡情怯”的感觉极为强烈,又带着一丝的悲伤,从小如的神情来看,差不多也一样。
但我心里也打定了主意,以后就算居住在深山老林,也会定时回来的,就怕再过些时日,自己的身体不知道变成怎样。
爸妈见到我与小如回来,高兴得不得了,而且看样子他们对雪盈也很熟悉,幸好也没有怀疑我跟小如的行踪,还一味夸外国的生活能让人保持年轻。
他们的身体还好,但苍老了很多,我心里发酸,也不敢表达什么,小如也是谨慎着说话。
家里已经装修一新,而且是高档的装修。
“丁有说你们赚了不少钱,你在世界各处考察市场,没有时间回来,吩咐他照料打点我们的一切……他还给了我们很多、很多钱,我们捐出一部分,联同老二的名义,给村里修葺了祠堂,还准备买上两套房子保值。说真的,一下子拿着那么多钱,都不知道怎么用。”我妈对我说。
我感激地看了丁有一眼。
丁有笑笑说:“这些钱本来就是方山的,还有很多、很多的利钱在公司呢,你们就慢慢用吧,不用担心什么!现在我可是将方山还给你们了,我一直没说假话吧!”
接下来的时间,我没怎么说话,默默地感受着,虽然这不一定是最后一次呆在家里,不是最后一次看到父母,但以后的事,都是那么的不确定。
“爸,我想正式跟小如领证结婚!这事本来是计划好的,却一拖就是这么多年,这次无论如何都将它办了!我跟小如还有些事要做,说不定一离开又是几年。”我对我爸说。
“正要这样!男儿志在四方,你们两人在外面干什么我并不担心,但这个婚礼还是先办了,然后快点生个孩子,也算是对祖宗的交待!”我爸大喜道,我妈当然又是一阵大呼小叫。
——
小如本来以前就在派出所里上班,蒋必武调走了,但那里的人大部分还在,认识她,我们顺利补全了证件,办了结婚证,又筹备了一场简单而隆重的婚礼,当然,这一切的顺利,多数是因为有丁有的帮忙,他现在可威风了,在黄都区有很多人巴结他。
当然,这段时间还见过蒋必武、魏辰光和魏方等人,蒋必武和魏辰光老了许多,魏方看上去却是变化不大。
婚礼结束后,我跟小如住了一段时间,差不多到六月了,才离开黄都。
我跟丁有说了,要到西安终南山走走,希望有周老道的消息。
“要是周老道和邵夫子真的藏在山上,心火是能发现的,这就是丁有找不到他们的原因。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会不会还在哪里?”我心中没数,这只能碰碰运气。
——
我们首先找的,是步云青,丁有已跟他打过招呼。
步云青跟我们相见的地方,是在咸阳市内一条叫做中山街的地方,到了以后才知道,中山街,是咸阳城保留下来的一条比较完整的古老的街道,长千余米,街道两边店铺栉比,土木结构的中国传统式建筑,木板门面,灰墙青瓦,仍旧保持着古老优雅的市容风貌,街面上种着两排浓密的槐茵,这些天刚下过雨,显得清秀翠绿、遮天蔽日,生机勃勃。
小如却说:“这里隐含着一种萧条感,真的跟李叔同那首《送别》的意境很相近,怪不得步云青也喜欢这首歌了。”
我急着了解终南山的情况,无心理会这些。
很快,我们来到一座旧民居前。
这所民居,临街,门前种着一棵古老的大树,房子前半部分看来是一个铺面,上面新涂上的红漆很鲜艳,门虚掩着。
我往里面叫了几声,门打开了,看到一个跟我年龄差不多的男人正站在面前,高高瘦瘦的,脸有点狭长,修长的眉眼,宽广的额头,精神焕发,这人正是步云青。
十年过去了,他居然也是一点都没有变!这人给我的感觉,是完全看不出年龄,由始至终都是。
“两位真是准时到达,这么多年了,你们还跟以前一样。”步云青笑道。
十年前我们见过一面,所以不算陌生,说起话来也不用客气。
步云青领着我们穿过下层,上到二层的一个木阁楼里,这里的一切很干净整洁,甚至可以说得上是雅致,显然是最近修葺过的,步云青看上去精神焕发,神清气爽。
后来我才知道,就在我们到来前的一段时间里,青龙帮险被吞并,刚刚摆脱了控制,再复生气,所以步云青才有这样的精神状态。
二层的木阁楼里,整齐地摆放着许多字画,中间一张大桌子,还放着笔墨纸张,看来这步云青平时还会舞文弄墨,怎么都想象不到他会是个黑道的厉害人物,甚至我从没见过他带着随从保镖。
“步兄,我也不转弯抹角了,我们此行,是想知道当年那位周道长的行踪,希望借此找到峻山的下落。”我坐下来就说。
步云青笑了笑,给我们倒上茶水,说:“我明白两位的心思,不说你们,峻山是我的好朋友,我们曾合作无间,我同样想找到他的下落。但是,周道长到终南山时,我虽然提供过帮助,但后来的事,却一点都不知道,只能知道他大概在何处停留过。这事丁有也问过几次,我自然明白。”
步云青也是快人快语,一口气说下去:“终南山只是一个模糊的称呼,指的是西安南侧的一大片山群,位于秦岭山脉的中段,东起蓝田,西至周至……两位是外地人,也不必知道得太详细。而周道长初到此地,为的是要炼什么归元葫芦,他要找的山名都是古称,我也是费了心思才大约弄明白,这个地方在终南山之颠太白山一带。然后他就自己上山了。”
听到这里,我想起一件事,邵夫子冒充秦丹时,也说自己是西安人,不知道是真是假,如果真是西安人,应该对西安熟悉,加上他无所不精,又怎会找上步云青帮忙?
“与周道长随行的秦丹秦先生,好象也是西安人,难道也不知道所找之地吗?”我问道。
步云青皱了皱眉,说:“来找我的,是周道长,没有见到秦先生,更不知道秦先生是西安人。这秦先生很神秘,在广州我也只听峻山说过他的神秘之处,没有见过面。”
小如听到这里,轻轻“哦”了一声,显然也听出了其中有些不对的地方,但口里却说:“秦先生脸上有伤,不方便见人,没有一同前来找步兄,也是正常的。”
步云青嗯了一声,没有追问下去,“丁有也曾带着人上山寻找过周道长的下落,但没找到,两位若是上山,我可以帮忙找熟悉地形的向导。”
我连说不用,“我们两个刚办完婚礼,刚好将此次行程当作是蜜月之旅,步兄就不要劳心了。”
步云青哈哈大笑:“恭喜两位了!但有什么事要帮忙,只管找我步某人,有我在此,西安城内也没有谁敢碰你们!还有,长白山山顶一带终年积雪,两位在山上要特别小心,山上手机信号不好,要是有什么事,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我与小如连忙谢过。
“步兄,那我们就告辞了。”我点头致谢。
——
“如果说我们是妖怪,这步云青比我们更妖,他从来都是这个样子,这个年龄!” 一出门口,我便说。
“这事有些奇怪,邵夫子要上终南山找东西,怎么可能会叫周老道去找步云青!”小如心思却在邵夫子身上。
是的,这个细节,丁有没有留意到,有些事,他错过了,这更令我觉得此行会有收获,不会白走一趟。
“先不管这个,我们到太白山走走再说!”我对小如说。
小如应了声好。
——
太白山,秦岭山脉最高峰,也是青藏高原以东第一高峰,以高、寒、险、奇、富饶、神秘的特点闻名于世。这里物产丰富,其中就包括炼制归元葫芦用到的“独叶草”和“血雉”。
我跟小如就想着依照这个方向寻找。
我们的预定方案分两部分,一是到太白山顶峰看看,希望能借助心火的视野观察到什么,二是到终南山山脚走走,那里有许多“隐居”“修道”的人,说不定跟周老道打过交道,而且炼制归元葫芦这种事,或许有人知道。
我们知道长白山的范围极大,不可能每一寸地方都去查看,而且尽量要在上山时节省体力,所以,次日,我们坐车到了法门寺,然后买票上山,能坐车的地方就坐车,在上板寺和下板寺之间又坐了拂云阁索道,一直上到顶峰,走过大文公庙,到达大爷海。
在黄都的时候,我跟小如都到医院做过检查,甚至连生育方面的情况也查过了,没发现有什么异常,而且经过恢复,我们的力气比以前更好,所以爬上太白山也不觉得累,当然,心里还是希望有直通上下的索道,那就更为省力了。
一路上,我们是真正的走马看花,放飞心火四处看着,可惜发现不了什么。
上到大爷海,天时便不同了,但见四处雪花纷飞,奇寒刺骨,一潭清水极为眩目
。
这是太白山顶最引人注目的景观之一,湖面海拔三千多米,是我国内地海拔最高的高山湖泊,发育于六七万年前的第四纪冰川期,是一个冰川湖泊。
只见雪花落入明净如镜的湖面上,荡起碧波涟涟。湖面有薄雾弥漫,也有小鸟鸣叫,鸣声“啾啾”,飞入水中,将落叶衔走,甚是奇特。
可惜风景秀丽,也没法打动我和小如。
我望着周围茫茫一片,山不知几大,天不知几高,谷不知几深,这才明白为何丁找过数次都没有半点线索,这可是数百平方公里的崎岖险峰啊!
“方山,就算周老道十年来一直在这里,我们这样也是找不到的,在没有明确方向之前,心火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我们还是到山下找那些隐居的人打听一下吧,如果周老道曾经在这一带住过,怎么也有生活上的需要,不可能完全跟外界隔绝,一般来说,他也不会住在山顶高寒之地。”小如说。
我知道她说得对,于是,便下了山,到山下租了酒店,另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