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围拢过来的几个人,听完吴斌的叙述都沉下了脸,就像听了一个鬼故事,被自己的想象力吓得诚惶诚恐。
怛然失色最明显的人是杜文超,他脸色发白,目光散乱,就好像曾鹏要揍的人是他一样。
孙峻是指望不上了,因为他除了刚才像愤青一样,说出“什么‘盖天会’……都TM的会武啊?”那段振奋人心的话之后,直到吴斌把此事的全过程叙述完,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吴斌只能指望在江湖上混过的高顺了。
高顺让人一看就是混过的人,他非常镇定地对吴斌说:“把你的刀让我看看。”
当高顺拔出吴斌递过来的刀看了看,轻蔑地一笑问:“你这刀没开刃,能砍人吗?”
吴斌不语,那种要与人拼命的表情,也随之松懈下来……
他预感到高顺既然会那么详细的问他此事的经过,而且高顺在社会上认识的人又多,肯定有办法帮他摆平这件事,他也用不着再和“盖天会”拼命了。
高顺察觉出吴斌脸上微妙的变化,随意一笑说:“一看你就不是真敢拿刀砍人的人。”
吴斌默认了,看到高顺的笑容,就好像长期活在黑暗中的人,突然见到了一丝光亮,目光充满期待地等待着这位救星的下文……
“你可千万别把这把刀拿出来,拿出来你会被人家砍死。”
高顺说得轻松自如,却听得吴斌汗流满面。
“这样吧!你把刀先借我玩两天,我马上出去找找人,跟那个曾鹏唠唠,你看咋样?”
吴斌犹豫着没有搭话,像《水浒》传中的杨志,要卖掉心爱的宝刀一样,直勾勾地盯着还在高顺手里的刀。
“呵呵……你放心,我不要你的刀。我就是帮你保管几天,担心你把这事儿弄大了,不好收场。等我帮你把这事儿摆平了,再把刀还给你。”高顺接着说,试图把借刀的理由说得合情合理。
“那行吧,如果你能帮我把这事儿摆平了,这把刀就送给你了。”
吴斌终于狠下心来答应了。
“其实这点事儿,没啥大不了的,在社会上混的人,都是要相互给面子的。只要找个有头有脸的人,见面唠唠就完事了,何必跟人家舞刀弄棒的呢?我现在就去帮你找人去。”
高顺说完,便把刀揣进自己的怀里,往教室外边走。
“那你……”
吴斌想要追问高顺一句: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如果不回来,曾鹏他们上学校来找我,我该怎么办?
可是高顺已经在他愣神的当口就走了,尽管吴斌那句“那你”喊得声音很大,但是高顺却没有回头。
吴斌呆呆地看着高顺消失在教室门口的背影,默默地憋出一首歌。后来这首歌让人把歌词改了,变成了一首新歌叫《苦咖啡》……
离开我的时候,
想问君几时归?
可惜你连头也没敢回……
我想着那把刀,
心中在流泪,
心情好似喝了苦咖啡……
宝刀不还我,
已经无所谓,
只要能平事,
就是我的安慰!
苦咖啡,真不美;
那滋味 ,让我心碎……
……
“我就担心高顺中午没等回来,曾鹏就带人来找我……”
吴斌铁青着脸,对孙峻说出心中的隐忧。
“没事儿,我估计高顺一定会帮你摆平这事儿的,他社会上认识人老广了。就算他中午不回来,咱班这么多人呐,还能让人家在自家门口欺负吗?放学大伙跟你一起走,我看看都是什么牛B的人物!”
孙峻的声音没有刚才那么有气势,但还能振振有词,比匆匆离去,像躲瘟疫一样躲着吴斌的杜文超强多了。也许是孙峻就在吴斌的后桌,实在没办法躲开,很多人又在看他的态度,只能这样说,才不显得像杜文超一样软弱。
于是一上午,无论是下课还是上课,所有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谁也没再和吴斌谈论过这件事,都好像有意无意地躲着他一样。
第四节课上课前,吴斌紧紧地盯着教室的门,望眼欲穿地期盼着高顺给他带来的好消息。但是直到上课铃声响起,高顺也没有回到教室,他只能继续唱着那首唱了一上午的歌……
苦咖啡,真不美;那滋味 ,让我心碎……
中午放学的铃声响了,高顺仍旧杳无音讯。孙峻和杜文超像在比谁跑得快一样,心急火燎地往门外跑。吴斌如冷水泼头般,再次想到修改那首歌的歌词……
你们就像逃命往外追!
人情冷暖真的好悲催!
明明知道我已大难临头,
可惜你们头都没有回……
如今我的身边还有谁?
是否有人在意我泪水?
默默地为我祈祷一回:
风平浪静别挨捶……
……
程逍欢和几个中午带饭的人没有走,当他在听吴斌叙述整个事情经过的时候,就有和吴斌有惺惺相惜的感觉……
吴斌和他一样,有勇气对抗不公正的待遇,受了屈辱一样会想到报仇,只不过吴斌的阅历还与他相差甚远……
如果是他,他不会去找别人帮忙报这个仇,他会用跟踪、潜伏、偷袭的方式,自己报这个仇。外另,他认为,吴斌应该把二百块钱如数交给曾鹏,虽然曾鹏事先没把帮忙的条件讲清楚,算是用欺瞒的手段让吴斌入会;但是曾鹏确实帮吴斌报了仇,人家既然动用了十二个人,这二百块钱是人家理所应得的报酬。至于加入“盖天会”、遵守《会规》、交会费、不让退会,都是纯扯蛋,吓唬小孩的东西,如果他是吴斌,也根本不会把他们这一套放在眼里……
我就是不交会费!你敢动我一手指头,我不管你是大辉,还是曾鹏,也不管你手下有多少虾兵蟹将,我照样跟踪、潜伏、偷袭你!还用等你们上学校来找我吗?还用得着天天搂着一把破刀守株待兔吗?
(有的读者看到此会问:吴斌对抗社会不良现象,为什么不找警察?找警察是要通过家长的。在游戏厅被人勒索、殴打,你如果是吴斌的家长,你以后可能不限制他的人身自由和零用钱吗?他晚上再出去玩,你不盘问他究竟要去哪吗?你不天天跟他唠叨别去那种地方,离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远点吗?作者在这此就不多议论社会问题了,我不是社会学专家,只能点到为止得了,更担心把话说深,或说错了,小说会被封杀,还是闲言少叙书归正传吧!)
程逍欢走到眼睛发直,六神无主的吴斌面前,冷着脸问:“你打算怎么办?”
吴斌感激地看着程逍欢,却没有看到希望,他更希望这样的话是高顺或孙峻说出来的。因为在他的印相中 ,这个程逍欢并不像高顺一样有势力,也不像孙峻在班级里的那么有威望和号召力,他并没有把这个还不了解的程逍欢,当成精神支柱。
“现在我手上没刀了,高顺中午也没回来,我只能等下午听听他的消息再说了……”吴斌像死刑犯一样,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程逍欢不愿彻底打消吴斌唯一的指望,不再拆穿高顺趁火打劫的意图,设身处地的对他说: “高顺有一句话说得对,你以后别带刀上学了。如果你真敢把刀拿出来,曾鹏就敢让人拿刀砍你,在法律上,性质就不一样了。”
“那我该怎么办啊?”吴斌像当年刘邦问张良“如之奈何”一样问。
“我看这样吧,你这两天上学、放学先跳墙走,路上多留点神,看到曾鹏他们就躲着走。我帮你留意一下校门口,先看看情况再说吧。”
程逍欢心情沉重地劝了一句,默默地走出教室,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