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广亮一边吃,一边笑着说:“你们吃呀!愣着干什么?哈哈……来来来……喝酒,喝酒……欢子,别总瞅人家,瞅他们干什么,咱喝咱的呗!”
康广亮显然没把黄项生当回事,连防备都不防备,直接把后背留给刚刚快气疯的社会大哥。但程逍欢无法像康广亮那样放松,他担心黄项生突然冲过来,从康广亮背后下手。
冷瞬装作很轻松的样子站起来,对一桌人说:“你们先喝着,我去一趟卫生间。”
冷瞬的真实用意是想探探虚实,因为卫生间正好在黄项生那桌的必经路上,通过路过,可以试探出敌方的态度。在XX林校打拼的一个学期里,他已掌握了一个带小弟的大哥基本的心理状态……
做大哥的人最难以承受在小弟面前丢面子。自己的小弟对别人毕恭毕敬,黄项生肯定觉得脸上无光,他过来与大亮喝酒,本以为大亮能和他客气几句,然后黄项生再叫康广亮一声“小亮”,来压他一头,找回点心理平衡,回到坐位再跟小弟们吹嘘说:“我刚才和你们亮哥喝一杯,小亮……”
但黄项生意料之外的是:康广亮别说跟他客气,甚至都没站起来,他的小弟就在那边看着他们现在的大哥站着,与从前的亮哥坐着干了一杯酒,灰溜溜的回到了坐位。如果黄项生还想续继在小弟面前有尊严的混下去,就必须向康广亮开战。此时不战,只是没有选定时机而已。
冷瞬所想的是:既然大战再所难勉,而主动权在对方手里,就要想办法尽早开战,不给对方准备的时间,让我方措手不及。
……
冷瞬去卫生间路过对方那桌的时候相安无事,只是感觉黄项生那双眼睛在自己身上“放箭”。当他从卫生间里出来回坐的时候,黄项生故意提高了声调对三个龙套说:“你们那个亮哥纯是个大狗懒子!(懒子:睾丸)还说自己不混了,你们问问他会混吗?瞅他那B德性,现在也就是带两小B崽子,跟学生装装B,在社会上,谁尿他呀?”(尿:给面子的意思。)
冷瞬听了这番话,脑袋里不断地充血,他停下脚步,站在黄项生的桌子对面,冷冷地横着他的眼睛,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骂谁呢?呃……!”
黄项生没被冷瞬的眼神和语气震住,反而露出一丝鄙夷的狞笑,站起来,用嘲讽的语气说:“诶卧草!……小B崽子,你挺der呀?就JB骂你们呢!咋地吧?”在他心里,他只把冷瞬看成个孩子,连做他的小弟都不配。
与此同时,三个龙套也站了起来做好了战斗准备。10米远的程逍欢和康广亮也同时迅速站起来与冷瞬汇合。
冷瞬歪着脖子,愣愣地盯着黄项生冷笑的脸,突然抄起桌上的酒瓶子,猛地向黄项生的面门飞了过去。
黄项生见酒瓶子迎面飞来,条件反射般的一侧头。
“嘣”的一声,酒瓶子擦着他的脸,撞在他身后的墙上粉身碎骨。
黄项生万万没想到桌对面这个小B崽子,敢拿酒瓶子飞自己,也没想到这一酒瓶子力道之猛,准度之精,就差一点命中他的面门,他竟然连冷瞬抄起瓶子,抛向自己的动作都没看清楚。
黄项生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怒声喊道:“卧草NM的!干他!”
这个命令不仅是给三个龙套下的,也是给冷瞬和已冲到近前的程逍欢、康广亮一个开战的信号。
冷瞬抢在黄项生的话音落地前,就猛的向离他最近那个个子矮于自己的龙套丙冲了过去,没有在龙套丙的身前停下,用向前冲的惯性紧紧地搂住龙套丙的脖子,倒退了三四步,用龙套丙的身体当住龙套甲、龙套乙进攻的路线。
他的具体动作就像突然的爆发力向前冲,瞬间搂住一根可以转动的柱子,让自己的身体以柱子为轴转了180度,躲在龙套丙的身后,面对着龙套甲和龙套乙。动作一气呵成,堪称干净利索。
龙套甲、龙套乙与此同时也瞬间抄起了酒瓶子……
给人看场子的人必然都是大小仗打过无数次,才能吃这碗饭,所以这两个人也并非等闲之辈。他们原本打算一秒之内,先解决冷瞬再去对付已冲到近前的程逍欢和康广亮,但他们的节奏还是比冷瞬慢半拍,冷瞬搂住龙套甲的脖子只用了半秒的时间。
龙套甲和龙套乙一看手中的酒瓶已砸不到冷瞬,只能转战程逍欢……
程逍欢第一次打群,所以经验少,他抄起酒瓶爆呵一声:“啊……!卧NM的!”(别怪作者不文明,东北人打架时,这句脏话总是不离嘴的,无论是混子,还是写小说的文人都一样。)将手里的酒瓶向离他最近的龙套甲的头顶砸了过去。
龙套甲早已有了防备,酒瓶砸在龙套甲的前臂上。程逍欢的手没等收回来抡第二瓶,侧面的龙套乙手中的酒瓶就已砸向他的天灵盖……
程逍欢听见头顶“嘣”的一声,一阵巨痛过后,眼前天昏地暗,耳畔嗡嗡作响,随即连啤酒带碎瓶茬以及自己的鲜血,崩洒了满头满脸都是。
与此同时,他听见瞬冷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欢子!”
他本能地抬起头,模糊的神志和啤酒覆盖的眼睛看到龙套甲手中的酒瓶又向自己砸来,他本能的用胳膊挡住,眼角瞬间瞥见龙套乙又要弯腰捡地上第二个酒瓶……
就在龙套甲出手的酒瓶没有收回,龙套乙弯腰的半秒中,程逍欢像只猛虎扑食似的扑到龙套乙的头上,双手抓住龙套乙的头发,利用向前扑的惯性,将他向后拖拽几步,避开龙套甲二次偷袭的距离,并顺手抄起临桌桌上的酒瓶,甩开胳膊将酒瓶猛然向手中的脑袋砸下去……
“嘣”的一声,手中的酒瓶剩下了半截瓶茬,手中的脑袋已没刚才那么挣脱的有力。他没有时间查看手中的脑袋被这一酒瓶砸成什么样子,眼腈盯着拎酒瓶冲过来的龙套甲,他将手中的半截瓶茬抛向龙套甲,但他不是李寻欢,半截瓶茬只击中龙套甲的肩膀,龙套甲继续向前冲……
程逍欢踹倒了一把椅子,横在自己面前,挡住了龙套甲冲过来的路线。与此同时,他一直没有松开龙套乙头发的手,又拖拽着他的脑袋向后退了五六步,再次与龙套甲拉开了一段距离,顺手抄起另一桌的酒瓶,继续向手中脑袋的天灵盖砸去……
“嘣”的一声,手中又剩下半截瓶茬,龙套甲距离他还有三步之遥,他接又抄起一个酒瓶对着手中脑袋砸去……
“嘣”的一声,他确定手中头发的主人已再没有能力再站起来了,才松开了他的头发,用半截瓶茬指着龙套甲,用突然的爆发力吼着:“来呀!草NM的!咱俩今天就只活一个!来呀!”说完,握着半截瓶茬的手继续指着龙套甲,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向他一步步逼近……
套龙甲好像瞬间慌了神,出了一脸汗,不自觉地向后退……
也许是他看到龙套乙瘫软地坐在地上,耷拉着血葫芦般的脑袋,不知是死是活,而突然感觉到的恐惧。他也许打过很多次仗,但和一个不要命的人一对一的玩命,还没有这个心理准备……
不用龙套甲有玩命的心理准备,随着康广亮一声大喊:“都别打了!”战争就已宣告结束了。
其实即便打下去,龙套甲也注定不会比龙套乙伤得轻,因为程逍欢疯了,疯得可以不在乎坐牢,甚至不在乎枪毙,放弃了打架时最难放弃的底线;心里只想到不能让对手站起来还手,其它的什么都不在乎了。因为刚才他挨一酒瓶子晕眩的一秒中,若不是冷瞬喊了一声他的名子,若是龙套甲趁他晕眩时,酒瓶子再快半秒向他脑袋砸下去,那么此刻头上不知被砸了多少酒瓶子,瘫软在地上,脑袋变成血葫芦的人就该他了……
程逍欢心有余悸的想到:从前自己和很多没真正打过硬仗的,并年轻气盛的人一样认为——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但对方如果和自己一样连续往你头上砸酒瓶子,直到把你砸得瘫软在地,没有起来还击的能力,你怎么和人家不要命?
所以大敌当前,脑袋必须保持冷静,反应必须要比对手快,出手必须果断。因为与强敌对战,动作差半秒,手软一点,结局就会和龙套乙一样。换句话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