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母亲，很多成家立业的人都会感到心情特别沉重，因为在儿女的眼里，每个人的母亲都是心灵世界里上最伟大的人，它代表的是距离我们心灵最纯、最真、最近的爱。临近“母亲节”的时候，我们想得最多的就是：给母亲什么礼物？
由于这几年，我的母亲跟随父亲在外地打工，不能回家。每当到“母亲节”的时候，想给她尽尽孝道也只能打个电话，佯装很高兴的语气告诉她，她的孙子在学前班会写多少字了，或是谈谈我最近在单位取得的一些成绩……
不是在她面前炫耀，而是我知道她的儿子和孙子取得点点成绩就是她最满意的礼物。
我能想到，她肯定会与环保工作王姨和李姨津津乐道的说：“我儿子在单位……我孙子可聪明了……”
又临近“母亲节”了，往事涌上心头……
在八十年代的时候，每个工薪的家庭都不富裕。供养一个孩子还不成为题，但供养两个就要节衣缩食了。
我的母亲除了每天在单位倒班，从事繁重的工作以外，闲班时，还要与同样倒班的父亲去西大桥底下“挖沙子”。
我领着比我小两岁的弟弟为了抓蝈蝈去过两次，看到她头上带个防晒的纱巾，穿着一身浅蓝色的工作服，双手紧握一把大号的板锹，将挖出的沙子一个频率地抛向身边两米高的大筛子……
筛子是绑在28型号的自行车上托过来的，自行车上挂着一个帆布兜，里面是一个水壶，还有几个馒头和咸菜。
我至今还记得：一个四轮车车斗细沙子是5块钱，中号是3块钱，大号的没人要，只能扔掉。
也许年幼的我，害怕再吃雪糕，看到菜里肉会的时候，会本能的想到母亲被晒黑的脸和长满老茧手，而不能吃得心安理得的缘故，之后我就没有再陪母亲去过。
我的母亲从前是XX（单位名。）的家属工，从事“砸焦子”的工作。就是把大块的焦炭，用小锤子砸小块的，装在一个用柳条编的筐里，再倒在一个固定场地。
我的母亲年轻的时候是个漂亮人，不比现在的当红明星长得差。我上小学的时候，常常以有一个长得漂亮的母亲而引以为荣；但有一次，我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碰到下班后，为了早点回家做饭，没来得及洗脸的母亲……
我看到她头戴一个凡布风帽，脸上布满了焦粉，只有嘴边印着一个口罩的形状还是肉色……
她看到我停下28自行车，老远的招呼我：“XX，（作者小名，不便公开。）来，坐妈车回家！”
那双混在焦粉中的眼睛还是那样清澈，笑容还是写满母爱。她一边说，一边用戴着套袖的衣袖擦了擦自行车的后坐。
我迟疑着站在原地没动，感到自尊心受到了强烈的打击。一句话都没对母亲说，装作不认识一样低着头，撅着嘴，闷闷不乐地往前走。
母亲看出了我的心事，对我说一句：“那你慢慢走吧，我先回家了。”
回家后，母亲一边洗脸一边笑着问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的我说：“连妈都不认识了吗？”
我带着哭腔说：“你脸造那样，也不洗，同学看见了，我还怎么见人啊？”
……
记不清母亲听了我的话是什么反应了，之后我就没再见过母亲不洗脸回家，但我在数年后懂得了，我在那一瞬间看到的脸，是我这辈子看到的最美的脸。
我的弟弟在他26岁那年，由于在大学得了抑郁症，在火车上出事了，母亲在那一年也精神失常了。
为了让母亲从新有个精神寄托，于是在弟弟出事的第二年有了我的儿子。母亲每天又背又抱她的孙子，教他唱儿歌，给他讲故事，一刻也不愿离开他，孩子也每天只愿意和他奶奶住在一起，令我欣慰的是我又能看到母亲开心的样子了。
在我的儿子3岁的时候，母亲便随父亲到外地打工去了，每年只能回三四次家，每次只能在家呆三天，每次回家都会给我妻子一千块钱。在家待着的三四天，她每天都会一大早起来到市场买我最爱吃的菜，在我上班之前把菜做好，然后带着她孙子到各各游乐场去销费，拎着一大塑料袋零食回家……
她常对我说：“你和你弟弟小的时候咱家太困难了，妈太亏欠你们了，没给你们买过什么好吃的。现在我和你爸手里有钱了，不能再亏欠你和孙子了，你想吃啥就吃啥，孙子想要啥就给买啥，没钱就跟妈吱声……”
“妈，我俩不缺钱，你别再给我们拿钱了……”
“给你钱你就拿着花，妈的心里也能好受点。我和你爸挣那些钱有啥用？不就是为了给你们花的吗？你们过得好，妈就知足了……”
每次听见母亲这样说，我都会热泪盈眶，不敢看母亲的眼睛，怕眼泪会马上掉下来……
我曾多次劝过父亲：“爸，你别出去干了，咱家里又不缺钱，你都退休了，带我妈出去旅旅游，全国各地都走一走，享享清福多好……”
但父亲说他不仅仅是为了赚钱，而是多年苦心学到的技术、经验不想这么早就荒废，他想要再多体现几年自己存在的价值……
母亲随着父亲离开家以后，我私下给父亲打电话，父亲都沉声地告诉我：“你妈昨天晚上一夜没睡，哭了半宿……”
……
“XX，妈快把《清明上河图》绣完了，十三米的，将来孙子结婚买个大房子，再把这幅《清明上河图》挂上……”
每次与母亲通完电话后，我都会独自在走廊里抽很久很久的烟……
妈，去年带你去大连玩，在导游领咱到的那个首饰店里，我看你对那条白金项链爱不释手，明知道被骗，还是花400块钱买了。今年上锈了吧？真假不重要，儿子图让你高兴，咱花钱买个乐吧！今年的“母亲节”，儿子一定给你买一条真的！
2013.5.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