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在以前,刘为民绝对相信并会接受齐金强的论调。但上班近一年来,刘为民跟着梁平和冯雪茹增长了见识,尤其是跟着冯雪茹参加过县委、县政府的团拜会,县委书记都敬过酒,现在那里会在乎县财政局领导的敬酒?再说了,领导认识你与看中你、赏识你是不同的概念,这中间不知有多长距离,刘为民怎么会为这说不清的事情后悔呢?
但齐金强毕竟是为了自己好,刘为民内心还是很感激的,于是态度谦和的说道:“我知道了,谢谢师父给我操心,以后我会注意的。”
刘为民走出齐金强的房子,齐金强看着刘为民的背影直摇头。
刘为民在机关大灶吃完午饭回房间,看见张晓洁的房间门没有关严,要是以前肯定会直接推门进去,现在张晓洁正在生自己的气,便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张晓洁应了一声,走出来打开门,看见门外站的是刘为民,立刻变的面无表情,并且重重的关上了房门。
刘为民差点被房门碰到鼻子,内心虽然不满,却还是耐着性子又敲了几下房门,“晓洁,晓洁”的叫了两声,却不见张晓洁的回应。
其实,张晓洁就站在门后,两个人中间只隔着一扇薄薄的木门,却有如千山万水。
刘为民叹息了一声转身回房了,张晓洁愈发的生气。本以为刘为民要站在门口给自己解释,那怕是一个简单的交代,自己可能会暂时原谅他,打开门先让他进来。然后再冷着脸听他继续陪礼道歉,中间继续挖苦讽刺他几句,怨气发泄之后,也就原谅他了。最后两个人可以和好,说不定还会有一个深吻来弥补和加深两个人之间的情感。
可是,刘为民却没有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张晓洁内心郁闷,重重的扑在床单上,把头埋在了毛巾被里。
刘为民心里也是不痛快,但知道自己理亏,并没有责怪张晓洁。可是,张晓洁这么不理自己,呆在所上也没有意思,于是睡了一觉后,骑着摩托车赶到了三湾村。
刘为民沿路看见,偶尔还有村民在路边的碾麦场里套着牲口拉着碌碡碾麦子,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心想都已经进入阳历七月份了,山里的夏收工作怎么还没有结束?
刘为民来到村委会,支书和村长都不在,会计老贺一个人整理账务。与老贺寒暄几句后,刘为民提出自己的疑问。
老贺笑道:“为民,你还年轻,不知道山里的事情。山里的气温低,小麦成熟时间的比山外晚一些,特别是阴坡的麦子。另外,山里人的生活节奏慢。你再往深山里走,有些村民麦场里堆的麦捆,碾场都能碾到十月底,那会霜冻都来了。”
“有这么夸张?看来有必要给村民做一些宣传教育工作,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效率。”刘为民思考着说道。
老贺摆摆手,“没用,那些人都没念过书,道理讲不通。反正山里也没多少事,碾场的活慢慢干,他们都是这样想的。这些年相对好多了,县上、镇上对三夏工作很重视,经常开会安排,村上也给各小组下通知,督促村民三夏抢收,大多数村民都能随大流。但有些人就是不听话,谁也没办法,总不能让别人替他去干吧。”
刘为民点点头,却又说道:“不管怎么说,宣传教育总会起一些作用,有机会还是要多宣传多教育。村上不是还有个阅览室吗,还有人过来看书读报吗?”
“有是有,没有以前的人多了,看电视的人倒不少。”老贺答道。
“电视也有宣传国家政策和社会知识的节目。多看看新闻,能多知道一些天下大事,这也是个好现象。”刘为民说道。
“没有人爱看那些,大家都爱看电视剧。新闻一出来都出去转了,电视剧一开人就挤满了。”老贺笑道。
刘为民无奈的说道:“这些事情,慢慢来吧。”
刘为民从村委会出来,去找邵支书。走到邵支书家门口,碰巧邵支书刚从地里回来正要进门,邵支书把刘为民迎进门,两个人坐在院子里聊了起来。
寒暄几句后,邵支书说道:“为民,这几天我一直思虑着怎么给你说这事,我刚从地里回来,你看中的那片种花椒的地,现在基本腾出来了。但地还没有收拾好,半坡向上的草旺,半坡向下的麦茬高,不收拾恐怕种不了花椒。”
“那就找人收拾一下。”刘为民说道。
邵支书叹了一口气,“为民,你不知道,自从生产队解散后,人心散了,现在叫村民干个活比拽他筋还难,找人不容易。”
刘为民听着心里有些不舒服,“叫过的人不来,以后上级的救助就不考虑给他了。”
邵支书沉默了半分钟,说道:“这样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怕有些人不理解。”
刘为民奇怪了,“这话我倒是不理解了,集体的事情他不积极参与,凭什么给他救助?难道要助长这种歪风邪气?”
“道理是这样的,但农村的事就是这样,整天不干事的人喊的比谁都声音大,经常缠的我和达贵难受。”邵支书说道。
刘为民听明白了一些,原来这救助的事情涉及到私人关系的问题,刘为民装作不懂,“那这次村上提前发个通知,白纸黑字的说清楚,谁不参与集体的劳动,年底的就不要考虑救助的事情,不服气的话就来找我。”
“这样也好,你代表的是镇上的态度,我和达贵都是村上人,乡里乡亲的,有时面子上拉不开。”邵支书点头同意。
刘为民心里暗骂,这邵支书真是只老狐狸,村领导当老好人,让自己得罪人。但刘为民不在乎这些,想做些事情,怎么能不得罪人呢?况且那些好吃懒做之徒,得罪了就得罪了,刘为民又不是村里人。
“邵支书,这件事你看还有什么困难呢?”刘为民问道。
“我给前给你说过,那片坡地是村上承包出去的,现在收回来,承包的村民多少会有一些意见。”邵支书的话只说了一半。
刘为民明白邵支书的意思,想给承包的村民讨一些好处,于是说道:“那就先在其他方面给些补偿,比如出义务工的时候少给他派一些。以后花椒种植大面积推广的时候,优先考虑这些做出贡献的人,到时再给他一些其他的好处。”至于是什么好处,刘为民也不说清楚,先画一张大饼吊吊胃口,让他别生事添乱。
“这样倒也公平。”邵支书说道,“还有,那片地一半刚种完麦子,麦茬那么高,光靠人挖,累死人也干不了多少活。最好是叫拖拉机把地梨了,再叫人平整,活就少多了。”
刘为民心里好笑,这邵支书建议是不错,却总是绕着弯子说话,不就是要自己掏钱梨地吗?自己大头都出了,还会在乎这些?于是说道:“那行,村上找拖拉机梨地,我来结账。”
“村上的事情,老是让你出钱,也不是个办法。”邵支书叹息。
“没事,我不在乎这个。组织既然派我来三湾村,我就想把村上的事情干好。引进花椒这件事已经决定了,咱们都要心齐,不管有什么困难,都要想办法解决,不能让事情半途而废,让别人笑话咱们都不是干事的人。你说是不是?”刘为民话语带着大义,却稍微敲打了一下邵支书。
“你这想法我完全赞同,改天我和达贵坐在一起说说,有必要的话把各组组长叫过来开个会。”邵支书原以为刘为民对农村的事没经验,准备与刘为民慢慢谈。没想到刘为民头脑清醒,思路清析,处事干脆利落,既舍得花钱也不怕得罪人。刘为民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邵支书也只有积极表态。
刘为民在邵支书家吃了晚饭,随后回到了学校。房子好长时间未住,少不得要打扫一番卫生。打扫完卫生,有些口渴,却连一杯开水都没有,这时不免会想起周倩在的种种好处。
身边有个女人照顾确实好。可是身边的女人多了事情也多,一件事情处理不好,就会有无尽的麻烦。想起张晓洁对自己不理不睬,连话都不愿意说,这让刘为民深有感触。
刘为民坐在床上想了半天,心静不下来,便来到了校园,习练起拳脚功夫来。刘为民练习了一会儿,忽然发现自己对《飘叶离魂掌》有了新的感悟。这掌法,就好似刘为民对几个女孩子的感情一般,飘飘呼呼,似真似假,很难把握轨迹;却又似乎触及灵魂,显露出真性情,不偏本性,完全是率性而为。就像是磁铁牵引铁片,玩出真真假假的游戏。
刘为民触摸到了这种意镜,掌法打出去,却还是难以达到应有的效果,因为自己的功力还不够。
世间的道理相通,刘为民意识到自己做事也是一样,虽然现在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他基本都可以完成任务,但却达不到想要的结果。什么时候能够像庖丁解牛一样,达到游刃有余,才算是高境界。
“真要有那种境界和功力,恐怕身边再多几个女孩子,自己也应付得过来。”刘为民总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