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萧拖着湿漉漉的身子回到了破屋中,望着要死要活的状元郎,一脸愤恨道“圆静大师已经沉入大海了,状元郎祭祖法式怕也只能到此为止了,本将军奉命护送大人回乡,回京之后,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必定会一字不漏的禀报圣上!”
言如墨闻言,抬起头,一脸愤恨道“他死了……葬身大海了?他本就该死,妖僧人人得而诛之,上天有眼,报应来得还真是快!呵呵呵!”
阿九挣开乡亲们,跌倒在霍萧的跟前,跪身磕头,声声哀嚎道“霍统领,我求求你,你救救我儿子吧,我给你磕头了,他年少无知,做事冲动莽撞,可也是事出有因,你就让他用一辈子来报效朝廷,给他一个重新改过的机会吧!你若是禀明了圣上,我言家就全完了,就让我给圆静大师抵命,你杀了我,一命抵一命!”
“老太爷,你起来吧,这一切不是本将军说了能算的,回乡祭祖这是圣上的隆恩,欺瞒圣上,就算本将军的姐姐,当朝的皇后,也难保本将军一条性命,回朝之后,是非曲直,由圣上说了算,状元郎,请吧!”
霍萧轻声说道,想要搀扶起阿九,可他却是瘫倒在地,怎么也扶不起!
此时的言如墨,似乎已经感觉到大祸悬挂在头顶上了,望着白发苍苍的父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渔民们磕了三个响头,哽咽道“乡亲们,我爹就拜托乡亲们帮忙代为照看,墨儿在这里给乡亲们磕头了!”
“孩子,快快起来,你放心去吧,你爹我们一定会好好帮你照顾,我们大家等着你回来!一定要平安回来!”
“墨儿,我的儿子!墨儿,不要丢下爹,爹失去了你娘,不能再没有你!墨儿……”
言如墨愤然起身,快步走出破屋,不顾身后父亲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跟着霍萧回京复命,此刻他就算是再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就算此去命断皇城,也是他罪有应得,圆静大师的命,总要偿还的!
霍萧等人回到南阳县驿馆,天已经黑了,经过了一日的折腾,这位大统领已经是身心俱疲,故而下令整军休顿,明日一早回京复命。
南阳县县令亲自前来驿馆,请霍统领与状元郎参加晚宴,言如墨推脱身体不适,回房歇息去,此时他已经没有了新科状元郎的威风与神采,到了皇城,就要变成刀下鬼了,应付官场还有何用?
霍萧更是无心赴宴,圆静大师无辜丧命,要他有何颜面见云逸大师?出师不利,回去如何面见圣上?
县令自讨无趣,只好悻悻而归!
深夜时分,寂静的街道上,闪过一道黑影,透着朦胧的月光,没命的先前逃窜,后面任逍遥手持灵光宝扇,紧追不舍。黑影转身窜进驿馆之中,顿时不见了踪迹,
任逍遥俊脸冷如寒冰,身子跃过高墙,玲珑断残玉闪烁着红色的异光,穿梭在黑夜中,寻找那一抹黑影。
突然一声尖锐的猫叫声,惊醒了睡梦中的霍萧,随即院中的打斗声不断从耳边传来,顾不上穿外衣,抄起床头的宝剑,霍萧破门而出。
此时御林军将士也纷纷赶来,将任逍遥团团围住,霍萧大声喝道“来者何人?私闯朝廷命官的驿馆,意欲何为?”
任逍遥收起玲珑断残玉,一手拎着一只硕大的黑猫,一手握着灵光宝扇,转过神来,微笑的看着霍萧,呼声道“原来是霍统领,你为何会在此处?”
“世子,是你啊!哈哈哈,将士们都散了吧!”霍萧见眼前竟是楚寒熙,喜不自禁,哈哈大笑道,急忙遣散了御林军将士,上前望着任逍遥手中的死猫,一脸惊呼道“这是一只猫妖吗?她……还有气吗?”
闻声赶来的言如墨,站在回廊处,远远的望着任逍遥,暗自付道,他就是昔日的南楚王世子楚寒熙,如今手握神器,寻魔走天下的道士任逍遥,或许他可以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查出自己娘亲的身世,那么就算是死,自己也瞑目了!
“呵呵呵,你说呢!她的一缕妖魂,已经进了我这玲珑断残玉中!”任逍遥朝霍萧勾起一抹俊美的笑颜,轻声说道。
松开手掌,黑猫瘫落在地,随即一股寒流从任逍遥的手掌心中窜出,直击黑猫尸身,顷刻间化为乌有,连一根毛都不剩。
霍萧双眼瞪得如铜铃一般,委屈着身子,透着月光,在地上仔细的找寻呢,呼声叫唤道“世子,你把她变哪里去了?还是毁尸灭迹了?”
“行了,别大呼小叫了,妖孽魂魄收走了,她的尸身还有些残留的道行,未免被其他的妖孽利用,故而将其毁去,你还没回答贫道的问题呢?你这劳师动众的来南阳县,所为何?”
任逍遥的话音刚落,言如墨就已经到了他跟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道长法术高深,在下有一事相求,还望道长务必应允,解开我心中缠绕多年的疑惑,也了却在下多年的夙愿,来日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何事起来说话?”任逍遥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发馊的霍萧,伸手扶起眼前的书生,轻声说道。
霍萧见言如墨一夜之间,几乎是风华消逝,断了流年,心中不是滋味,深深叹了口气,呼声道“世子,去我房里说吧,状元郎,你也一起吧!”
卧房中,守着一根摇曳的烛火,三人围桌而坐,霍萧看了看言如墨,心中真是又气又恨,又痛惜,再看了一眼任逍遥,缓缓说道
“世子,他便是丞相大人的侄子,今年的新科状元言如墨,请旨回乡拜祭为他难产去死的母亲,圣上感念状元一片孝心,下旨要本将军率领两万御林军护送状元回乡,并让从善寺的大师陪同,为太夫人做一场法式,超度她。
当日恰好云逸大师云游去了,不在寺中,圆静大师便随军一同来到了南阳县,不曾想,昨夜一场法式下来,圆静大师丧生亚麻湾大海,状元郎回京恐怕也是性命难保!”
“圆静大师?他为何会葬身大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与贫道说清楚?”任逍遥的脸极致冰寒,千里冰封的噪音,让眼前的两人,顿时浑身发凉。
言如墨起身跪在地上,哭咽道“道长,是我糊涂,是我冲动莽撞,我不能接受自己的娘亲,是一只修炼成精的狗妖,也怕因此丢了自己的仕途和荣华富贵,意图将圆静大师一剑刺死,幸亏霍统领及时制止住。
可我还是气愤难消,风雨交加之夜,将大师赶出亚麻湾,让他葬身在大海之中,言如墨自知罪孽深重,回京禀明圣上,甘愿为大师偿命,只是我死不瞑目,我的娘亲她究竟是人还是妖?我无从得知,还请道长发发慈悲,了去我的心愿,之后,我死而无憾!”
任逍遥闻言,顿时怒火中烧,一拍木桌,起身吼叫道“你……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不仅只是毁去自身的前尘,此事弄不好,还会祸及丞相大人,试问你于心何忍?大师虽不及贫道手握神器,道行深厚,可也是在弥陀山修行了一世的高僧,你娘亲是人是妖,贫道相信大师断不会看错,你真是糊涂至极!”
“世子,你冷静点,他是罪不可赦,看在丞相大人的奉上,还请世子走一趟亚麻湾,了却他的心愿,也好让本将军回京复命!”
霍萧起身看着任逍遥,轻声说道,心中也是愧疚万分,圆静大师的死,他也难逃罪责,回京之后,圣上若是要责罚与他,他也毫无怨言。
“道长,你一掌劈死我吧!要是此事真的累及伯父大人,如墨就是下地狱,也难以偿还伯父对我的养育栽培之恩。”
言如墨伸手扯住任逍遥的道袍,哀声哭喊道,痛恨自己,为何会做出如此令人深恶痛绝的事?回京有何颜面见恩师?如何对得起自己的爹?还有为了自己舍去性命的生母?
“起来吧,事不宜时,我们就在就走,就我们三人即可,不要惊动其他人,此事了了之后,贫道也要离开这南阳县,前往他处寻魔!”
任逍遥冷声呼道,率先走出了卧房,霍萧与言如墨紧随其后,茫茫夜色中,玲珑断残玉托着两道身影,斩妖剑上孤影笼罩,两件神器疾速飞行,跨过亚麻湾大海,来到了阿九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