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您们二位刚到北京不久、魏新光还没有找到老首长的领导之前,陈静和的人就到北京了,我也知道了陈静和在张总冤案平反执行这件事上的态度。只是当时情况还不明了,担心无形之中给张总增加压力,所以才没有跟二位说而已。”见张庆和蔡宝成用吃惊的眼光看着自己,张昊有些得意的说道。
张庆和蔡宝成相互对视了一眼,蔡宝成微笑着摇摇头:“老同学,您藏得够深啊,竟然瞒了我和张总这么久!快说说,怎么回事?”
张庆则端起酒杯和张昊碰了一下杯子,然后和他开着玩笑:“一家子,您这样做就不对了。您和老蔡是老同学,我和他又是无话不说的朋友,有什么事情您都不应该瞒着我们,直接说就是了。无论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我都能撑得住。财产被别人霸占了,平白无故的坐了五、六年的牢,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把我怎么样,难道他魏新光和陈静和接下来的几个小动作还能把我弄死不成?来,我们两个喝一杯,您详细的把事情说一下!”
说到这里,张庆端起杯子冲着张昊晃了晃,然后喝干了杯子里的酒。
张昊也不含糊,仰起脖子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陈秘书则坐在一旁,一边悠闲的吸烟,一边看着张庆和张昊一来二往的“交战”笑而不语。
“张总,我说一个人您看认识不认识!”把酒杯房子桌子上,张昊看着张庆问道。
“张检察官请讲!”把筷子放在桌子上,张庆一脸认真的看着张昊回答道。
“李清雅这个名字您听说过没有?”将身子倚靠在椅子上,张昊看着张庆问道。
张庆迟疑了一下,冲着张昊点点头:“我出监以后听朋友们说起过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四十多岁,至今未婚,是陈静和身边最信得过的人,据外界传说……”说到这里,张庆突然停下话题,看了看坐在身边的蔡宝成。
“张检察官,关于李清雅这个人还是我来说吧,张总不是很清楚。我不但知道这个人,而且还和她有过直接交手,对她还是比较了解的。”见张庆看着自己,蔡宝成赶紧接过话头,看着张昊和陈秘书接着说道:“魏新光在凭借云浮县法院和金山地区中级法院的违法判决和非法执行,得到张总的云浮铁源矿业有限责任公司的全部财产和云浮铁矿的开发权之后,以增资扩股为借口,对外稀释股份。这个时候,在全国乃至整个亚洲矿山开发领域都鼎鼎大名的黑金矿业集团得到了消息,并被云浮铁矿巨大的矿石储量所吸引,在明知云浮铁矿存在法律纠纷的情况下,投入巨资入股魏新光的云浮金宝矿业有限责任公司并获得该公司百分之六十的股份,成为控股股东。”
说到这里,蔡宝成停下话题,拿起桌子上放着的香烟,先是分别给张昊、陈秘书和张庆各发了一支,然后才拿起一支香烟叼在嘴上,一边吸烟一边接着说道:“在黑金矿业集团成为云浮金宝矿业有限责任公司的控股股东之后,魏新光得到了一笔巨款,但也让出了公司董事长的宝座,而陈静和则派李清雅担任了董事长一职,主持该公司的全面工作。李清雅是清华大学经济管理系的毕业生,毕业后进入陈静和的黑金矿业集团,从陈静和的秘书做起,到现在已经二十多年了。作为该集团的‘老人’,她现在是黑金矿业集团的副总经理、云浮金宝矿业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有权有势。据说,她是陈静和最忠诚的粉丝,因倾慕陈静和的才华,至今未婚。而与妻子本来就感情不和的陈静和对李清雅也是倾慕悠久,两个人便成了情人。在黑金矿业集团,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李清雅这个女人心思缜密,诡计多端,交际特别广泛,再加上这些年受陈静和的栽培,因此,在藏龙卧虎的黑金矿业集团也是备受重用,陈静和那些不想被人知道的大事情亦或是遭遇的麻烦事,都是陈静雅出面办理。据我掌握的信息,在黑金矿业集团入股魏新光的这件事情上,李清雅从头跟到尾,并且不顾黑金矿业集团律师团的警告,极力劝说陈静和入股,冒着巨大的风险‘拿下’了魏新光公司的绝对控股权。”
说完话,他表情严肃的看看陈秘书和张昊,再看看张庆,有些担心的说道:“在中央专案组空降绿城,重新审理张总与魏新光之间的股权纠纷案、张总所谓的刑事犯罪案的过程中,这个女人受陈静和之托跳将出来,利用强大的人脉关系竭力阻挠专案组办案,给张总两件冤案的平反制造了很多的麻烦,连当时的专案组成员、公安部的孙浩楠局长都对她感到头疼。陈秘书、张检察官,对于这个女人,我们可不能小看啊,她的能量大着呢!”
听了蔡宝成的一番话,张庆的眉头越皱越紧,不停的摇着头。
陈秘书冲着蔡宝成点点头并竖了竖大拇指:“蔡律师提供的信息很重要啊,这对于我们今后如何对付陈静和等人提供了很大的帮助。蔡律师,谢谢您!”说到这里,他又转头看看张昊:“张检察官,接着你刚才的话把话说完!”
张昊点点头,先是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茶,然后看看张庆等人,继续说道:“就在两个星期之前,李清雅来到了北京,并且找到了我的一个直接领导。他是当初中央派到绿城重新审理张总两个冤案的专案组成员之一,回到北京后又受专案组的指令,负责冤案纠错裁定的执行监督。由于工作纪律的要求,我在这里就不提他的名字了,还请张总和老蔡多多原谅。”
说完话,张昊冲着张庆和蔡宝成微笑了一下。
张庆和蔡宝成则有些吃惊的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两个人冲着张昊点点头。
“我们能理解,张检察官请您继续!”张庆站起身来,一边给张昊递烟一边笑着说道。
接过张庆递过来的香烟,张昊点上火,一边吸烟一边接着说道:“我的这位领导是我当初在安徽挂职时的老领导,关系特别好。说句别人不能知道的话,我能从农业部调到最高检工作,完全是这位领导从中帮忙。鉴于我们之间的关系,加上我在院里的工作分工,在李清雅要请他吃饭的时候,他把我叫了去。也就是通过那次饭局,我知道了陈静和在张总的冤案平反裁定执行方面的态度。”
说到这里,张昊停下话题看看坐在身边的张庆,一脸认真的说道:“张总。目前的局势您是清楚的。以陈静和为首的黑金矿业集团是魏新光的云浮金宝矿业有限责任公司的控股股东,在整个公司占有百分之六十的股份。也就是说,我们冤案平反裁定执行的财产有百分之六十掌握在他陈静和手里。而且陈静和和魏新光不同,他的权势实在太大,关系网是魏新光不能比的。所以,他的态度决定着您的冤案平反裁定能否执行、如何执行的问题。张总,我这样说您不生气吧?”
张庆赶紧摆摆手:“张检察官,您说的很有道理,这也是我们不得不接受的事实,所以,我不生气。您请继续!”
张昊点点头,然后继续说道:“通过李清雅和领导谈话的过程,我基本掌握了陈静和在这件事上的态度。”
“你等等!”正在这时,陈秘书突然打断了张昊的话,并冲着他摆摆手。
张昊一愣,和同时一惊的张庆、蔡宝成一起瞪着眼睛看看他。
“光说话不喝酒就失去了咱们今天晚上在这里聚会的意义。来,张总,蔡律师,咱们三个共同举杯,感谢一下张检察官在张总的案子上这么用心,简直可以用鞠躬尽瘁来形容!”陈秘书一边说话一边举起了杯子。
“好,好,是应该好好感谢一下张检察官!”张庆和蔡宝成赶紧端起杯来,一边说一边把手中的酒杯与张昊碰了一下。
“三位放心吃,大胆喝,今天晚上我请客,大家尽兴就好!”放下酒杯坐在椅子上,陈秘书一边低着头吃菜,一边豪气的冲着张庆等人挥挥手。
“哈哈哈哈哈!”听完陈秘书的话,张庆、蔡宝成和张昊三个人情不自禁的哈哈大笑起来。
张庆则一边笑一边冲着蔡宝成挤挤眼睛,并把头往门外甩了甩。
蔡宝成会意的笑笑,点点头,然后看着张昊说道:“老张,快继续刚才的话题,我都快急死了!”
“好,好,我接着说”张昊点点头,然后接着说道:“首先,李清雅向领导陈述了黑金矿业集团收购魏新光的云浮金宝矿业有限责任公司股份的全过程,并且声称:在收购的整个过程中,魏新光隐瞒了目标公司存在的法律纠纷,造成黑金矿业集团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上了魏新光的当,投入巨资购买了公司股份。从法律的角度上讲,黑金矿业集团获得魏新光公司股份的行为属于‘善意取得’。如果法院按照冤案平反裁定的内容执行,对于黑金矿业集团不公平。法院只能把魏新光在公司的股份执行给张庆。如果连同黑金矿业集团的股份一并执行的话,张庆应该按照公司股份现有的价格予以折价赔偿,并且要把集团这些年来在云浮铁矿的所有投入进行核算,由张庆付给黑金矿业集团” 。
说到这里,张昊停下话题看看张庆等人,然后接着说道:“从李清雅所说的话来看,她这是在喊冤啊!”
“扯谈,完全是信口雌黄!”张昊的话刚一落地,正在闷头抽烟的陈秘书不愿意了,拍了一下桌子,满脸愤怒的说道:“在张总写给老首长的举报信中有一份证据材料:在收购魏新光的云浮金宝矿业有限责任公司之前,黑金矿业集团派人对公司进行了尽职调查,负责调查工作的就是这个李清雅!在调查结束之后,黑金矿业集团的律师在调查报告中强调,魏新光的公司存在严重的法律纠纷,产权不明,股权不清,不能贸然收购。但是,陈静和等人被云浮铁矿蕴藏着的巨大财富所吸引,不顾律师的反对,强行购入公司股份。现在,那份律师的调查报告就夹在张总他们的举报信中。李清雅这么说,不脸红吗?”
说到这里,陈秘书气哼哼的拿起一支香烟,一边吸烟一边看看张庆和蔡宝成。
张庆站起身来冲着陈秘书竖了竖大拇指,有些激动的说道:“陈秘书,真的感谢您。您工作繁忙,日理万机,却对我的举报信看的这么详细,了解的这么透彻。这说明了什么呀?说明您真的把我的事情放在了心上,说明您是一位真心想为老百姓办好事的好官!”
陈秘书冲着张庆摆摆手,指了指身边的椅子示意张庆坐下,然后又看看张昊说道:“老张,你继续。”
张昊点点头接着说道:“据李清雅说,在接到中央专案组做出的纠错裁定之后,黑金矿业集团十分重视,组织相关专家学者进行了分析和研究。他们认为魏新光确实做得有些‘过’,现在专案组既然已经重新审理并做出了判决,黑金矿业集团就要百分之百的配合。但是,他们不想通过法律途径解决问题,而是想和张总私下协商,在案件纠错裁定的框架下,达成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意向。但他们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张昊的话刚一落地,陈秘书马上问道。
“让张总撤回向中央各部位递交的举报材料,放弃追究曾经帮过魏新光的那些政府官员和执法人员的责任。如果张总答应这个条件,上层的工作由他们来做,而且在谈判时一定会考虑张总被冤枉这么多年来所遭遇的不公平待遇,尽最大的可能满足张总的要求。”说到这里,张昊停下话题,然后把手中的烟头扔进面前的烟灰缸里。
“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简直是无耻之极!”听完张昊的话,张庆气的站起身来,一边骂一边气哼哼的拿起一支香烟抽了起来。
“你们领导的意见呢?”陈秘书又看看张昊,一脸平静的问道。
“毫不隐晦的说,我们这位领导是陈静和最好的哥们儿,从心理上来说是偏向陈静和的。现在就是这么个社会,张总您也不要生气。”接着陈秘书的话,张昊一边说一边看看正在低着头、皱着眉,默默的吸烟的张庆,然后接着说道:“事后,领导在与我聊天的过程中也谈了他的看法。他认为,张庆张总四处告状、寻求法律支持的根本目的首先是拿回被魏新光侵占的财产。如果黑金矿业集团愿意谈并且有一个不错的结果的话,这无疑是一种双赢的局面。他知道我和张总的律师蔡宝成是党校同学,希望通过我把这个信息传递给张总。”
说完话,张昊看看陈秘书。
陈秘书抬头看看张庆,见他只是低着头不说话,于是便把话题“递给”了蔡宝成:“蔡律师,您是张总的全权代理律师,对于黑金矿业集团的态度,您怎么看?”
听了陈秘书的话,蔡宝成没有立即说什么,而是用眼睛看看坐在自己身旁的张庆。见张庆也在看着自己,于是便开口说道:“综合刚才陈秘书、张检察官说的情况和我们已知的情况来看,目前,在与魏新光一伙包括陈静和在内的‘战斗’中,我们是处于劣势。他们钱多、势众、关系网可以通天,在这样的情况下,法律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虽然我们的案子是专案组审理后重新作出的判决,虽然我们的冤案得到了平反,但有魏新光、陈静和之流的强力阻挠,要想依法得到执行哪有那么容易?所以,如果调整思路,退一步看问题的话,与魏新光的靠山黑金矿业集团谈判,虽然我们有些委屈,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再说了,张总与魏新光的股权纠纷案属于经济案件,在判决生效后采取双方协商的方式解决问题的案列也不在少数,所以,与魏新光亦或是黑金矿业进行谈判也不是不可取。但是……”
说道最后,蔡宝成的一个“但是”引起了在场的三个人的注意。特别是陈秘书,身子往前挪了挪,两只眼睛盯着蔡宝成,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张庆和张昊也目不转睛的看着蔡宝成。
“但是,我个人认为,黑金矿业集团所谓的谈判并非是发自内心,而是另有所图。”说到这里,蔡宝成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然后冷笑了两声。
“为什么?”张庆、陈秘书和张昊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道。
张庆笑了笑,然后平静的说道:“魏新光、陈静和一伙之所以打出‘谈判’这张牌,目的只有两个。第一是为了拖延专案组已经做出的平反裁定的执行,为更多的掠取本属于张总的云浮铁矿的矿产资源争取时间;第二是为了保护魏新光背后那些贪官污吏,为今后争取非法保护创造条件。现在我来说第一点……”
正在这时,张庆面前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正在聚精会神的听蔡宝成说话的张庆吓了一跳。他低头看看来电显示的号码,然后站起身来看看陈秘书和张昊:“二位,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
说完拿起手机,扭头走出了包厢……